第二百章 利用

　　青棠立刻就明白了秦瑟的意思。

　　如锦让她把桃酥拿来送给姑娘，若是她真的照做了，那这盒桃酥就会出现在这间寝殿。

　　再进一步说，若是姑娘吃了桃酥，那盒子里就会有动过的痕迹，若是没吃就直接倒掉，负责清扫寝殿的宫人必然也会注意到——如果如锦真的是在试探，那她很可能就和负责清扫的宫人有所勾结，这便是姑娘要让她查清楚的事。

　　青棠虽然不知秦瑟为何盯着如锦，这如锦又怎会忽然示好，但她知道姑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于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奴婢领命。”

　　秦瑟定定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道，“青棠，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和我说话不用自称是奴婢。”

　　青棠微微一怔，刚想说这是礼数，但话到了嘴边，她又想起姑娘方才说到了姐妹之情，感觉她若是执意坚持，反倒是和姑娘生分了，于是便大方点头：

　　“好，青棠谢过姑娘。”

　　……

　　入夜，慈宁宫。

　　李若浔独自坐在寝殿内，身披单衣。

　　自从她在生日宴上被姜太后打了那一耳光后，她就一直被关在这里，竟连这些时日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毫不知情。

　　刚被关的那两日，她拼命地哭喊，还以绝食威胁姜太后见她，可至始至终，姜太后都没有露过脸。

　　无论她怎么闹，来见她的都只有杨姑姑。

　　那个看着爽朗可亲的老女人，无论她如何哀求对方去请太后来，都只会对她说些虚伪得流脓的假话，劝她安分地待在这里，直到太后娘娘消气。

　　而她若是闹得太厉害，杨姑姑就会一脸平静地命令宫人，让她们强迫她喝下安神的药，沉沉睡去。

　　那种药是宫廷秘药，并不伤身也没什么副作用，却能让人在服药后昏沉好几日，犹如行尸走肉般完全打不起精神。

　　据她所知，以往只有生育过子嗣但犯下大错的妃嫔会被灌下此药送往冷宫，她从未想过一直疼她爱她的外祖母居然会狠心让亲信女官也对她用这种手段。

　　这犹如在她心口泼了一盆冷水，让她的满腔恨意和怒火彻底熄灭，心底的不甘转变成了深深的漠然。

　　原来，外祖母真的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偏爱她。

　　只要外祖母没死，这一世她便能为所欲为的想法，着实是傻得可怜。

　　姜氏永远先是大盛的皇太后，再是她李小县主的外祖母。

　　对方给她的宠爱，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只有她自己当了真，以为是得了所向披靡的尚方宝剑。

　　想及此，李若浔眼眶发红，眼里的泪珠滚来滚去却未滴落。

　　哭是没用的。

　　上一世被关进冷宫时，她就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她又明白了，这个世上并没有人是真心疼爱她。

　　姜氏不是，殷殊也不是。

　　她只能靠自己。

　　浑浑噩噩中，她赤脚走到铜镜前，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如瀑秀发。

　　镜中的少女明媚娇艳，不可方物。

　　李若浔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妩媚又狠厉的笑。

　　即便没有人会真心爱她，她还有绝世美貌。

　　殷殊不愿意娶她，那是他瞎了眼，她李小县主想找个将她奉若珍宝有权有势的男人，轻而易举。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县主，请您更衣。”

　　闻言，李若浔面露几分惊讶。

　　她回头看着那名宫女，“外祖母同意放我出去了？”

　　宫女并未答话，只是朝她欠身行礼，“请县主更衣。”

　　李若浔微微蹙眉，站起身任由宫女替她换上宫装，又为她上妆打扮。

　　……

　　李若浔被领到姜太后面前看清了在场之人时，她眼里闪过复杂之色。

　　梅楚夜，殷殊，皇城司的霍诀，还有跪在地上的琼琚——

　　她不想看到的人全都在场。

　　姜太后对李若浔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却没有让她坐下，而是面无表情地问她，“琼琚跟了你许久，你之前从未罚过她，但在那场生日宴之前，你忽然动手打了她，还命人把她关起来，这是为何？”

　　李若浔的余光瞥过梅楚夜。

　　他神情平静从容，就仿佛琼琚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而他也并未朝她看来，哪怕只是一眼。

　　就好像他和她之间那点情意当真说断就断了，他心中没存半点念想和遗憾。

　　这个认知让李若浔很是不满。

　　她咬牙切齿地想，亏她之前还一度想过，前世时梅楚夜是不是在当上皇帝后心肠才越长越冷，在尚未登基前他与她青梅竹马的情分中也有几分是真，现在看来梅楚夜还真是从一开始就纯粹是在利用她，对她从未有哪一刻，动过半分真情。

　　真是个冷血到底的男人，无情到让人心寒。

　　不过既然他对她从始至终都只是欺骗，那也别怪她无情无义了。

　　“回外祖母话，我打她是因为这个狗奴才背叛了我。”李若浔开口时，话语间只剩下坚定冷意。

　　姜太后听了这话，看着她的眸光沉了沉，“她怎么背叛的你？”

　　李若浔淡淡道：

　　“她背着我给别人传递消息，我查了之后才发现她在监视我，背后另有主子。”

　　姜太后又问，“那你可查到，她背后的人是谁？”

　　李若浔抬起头看向梅楚夜，眼神冷得像一把刀，“三皇兄，你没有话想对太后娘娘说吗？”

　　梅楚夜这才看了看她，眼里并无半分涟漪，语气温和：

　　“表妹的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

　　李若浔冷笑道，“都到这种时候了，三皇兄还装得下去，倒也真是个人物。”

　　说罢她走到琼琚身前，猛地拽起琼琚的头发，逼迫对方抬起头。

　　“说，你真正的主子是如何命令你监视我，将我平日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他的？还有那两个随你一起被关起来的宫女，她们是如何帮你暗中传递消息去撷芳殿，你们偷偷摸摸地瞒着本县主捣鬼？！”

　　她手上用了十成力气，把琼琚的头皮拽得生疼。

　　琼琚满眼泪花，却是委屈地摇头，“县主，奴婢真没有背叛您，和撷芳殿也并无联系——”

　　李若浔高高抬起左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琼琚脸上。

　　“贱人，还不说实话！你就这么护着你主子？”

　　说罢，她又用力扇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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