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宫（2）

　　皇后在说什么，秦瑟心里大致是明白的。

　　这一次，等于由坤宁宫设局，强逼着皇帝处置梅楚夜。

　　眼看梅楚夜的老底都被翻出来了，皇帝镇不住林家和康王府两方势力联手施压，无法再息事宁人。

　　毕竟比起白月光给他生的这个儿子，还是稳固朝廷更重要。

　　而且就凭梅楚夜所做之事，即便皇帝再疼爱他，内心本身也对他充满愤怒。

　　皇帝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威胁其皇权的存在，哪怕威胁他的人，是他的儿子。

　　“老三自作聪明，这回栽在这里，一点都不冤。”林皇后冷着眼眸道，“他本来已是应有尽有，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非要眼红不属于他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他就不如他的母妃看得开。”

　　秦瑟忽然有些好奇。

　　“皇后娘娘，元妃当年是怎样一个人？”

　　话问出来，秦瑟又觉得有些冒昧。

　　正当她想为自己的失礼赔罪时，林皇后却微笑着回答了她，“元妃是怎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当年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又或许现在她也是。她呀，既是最不幸的，又是最幸运的。”

　　秦瑟心想，元妃既然能得无上盛宠，那在后宫女子中必然是幸运的，她的不幸之处，应该就是她身子不好，太早就撒手人寰了。

　　若是她一直活着，现在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弄不好，梅楚夜已经顺理成章地坐上储君之位了。

　　却听林皇后道：

　　“其实早在我和她都未出嫁前，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本宫还是林家的大小姐，孩子心**闹爱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结交好友。遥想当年，本宫很是有几个亲密的手帕交，常请她们到林府来，其中就有元妃，对了，还有你母亲。不过你母亲不喜欢本宫风花雪月作诗结·社那一套，和本宫的妹妹霜儿，也就是你现在的婆母走得更近一些。”

　　秦瑟心道，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顶级贵女圈了。

　　“元妃呢，她在少女的时候就是有些孤僻的性子，见谁都冷冰冰的。可她身上又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明明她对别人爱答不理，可见过她的人，却都为她倾倒。”

　　林皇后似乎很有兴致，略带怀念地追溯起当年：

　　“怎么说呢，她就像是冰雕的花，你把手伸过去会被她的冰冷冻到，可一看到她就觉得她美好透彻，忍不住靠近，甚至想用自己的温度融化她。”

　　秦瑟实在想不出这是怎么一种魅力。

　　她心道，皇后娘娘该不会才是元妃的头号粉丝吧？

　　就是饭·圈吹彩虹屁，都不带这么吹的。

　　“她真的很美丽，是连女人看了，都为止惊艳想要把她供起来的美。”林皇后道，“所以后来皇上在宫宴上无意中瞥了她一眼，就深深为她着迷，无论如何都要纳她进宫。”

　　秦瑟心道，狗皇帝，还挺有眼光的。

　　“她进宫后，就和在闺中时一样孤僻冷淡，看到皇上也不愿意亲近，毫无争宠的意思。本宫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但直到她临终前，本宫才知道——”

　　说到这里，林皇后蓦然顿住。

　　她看向秦瑟的眼神变得幽深晦涩了些许，“本宫说的这些，你听过便是，切记不可与第三人说。”

　　“瑟儿明白。”秦瑟一边说，一边竖起耳朵等着听接下来的故事。

　　秦瑟有预感，这绝对是个惊天大八卦。

　　果然如她所料。

　　“到了她临终前，本宫才知道她不是对谁都冷淡孤僻，她把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一个人。那人是她的表兄，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她十四岁时离开京城去了关外的军营，想挣一番男儿事业。可惜，那年关外的雪太冷了，他去的路上不知如何感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再也没能回京。”

　　林皇后的语气仍旧淡淡的，眼里涌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悯，“她一直没等到他回来，于是就为他死了心。若不是那日宫宴皇上一眼相中她，她本是要终生不嫁出家修道的，可偏偏就是那一眼，便奠定了她的后半生。很多人都难以想象，觉得她对皇上的冷淡是欲擒故纵，但她只是真的死了心。”

　　秦瑟的心沉了下去。

　　原本以为是个有些刺激的八卦故事，没想到这故事的底色却是悲凉的。

　　“她在临终前，跟本宫说了她的心事。她说这个，就是想告诉本宫，她从未起过和本宫争宠之心，求本宫看在年少相识的旧情上善待她的儿子，那是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痕迹。”

　　林皇后轻轻叹息一声，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

　　“她又说即便她竭力规避，可皇上对她的宠爱还是太过张扬，以至于她被后宫所有妃嫔深深嫉妒。尤其是田氏，她说田氏看她的眼神让她心惊。她怕她走后，人走茶凉，皇上很快就会有新欢，也不会惦记着她留下的儿子，到了那时若是有谁想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幼子做点什么来报复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说，她离开这个人世前想看本宫点个头。她说她信本宫，只要本宫点头，她的儿子就多了一道庇护，这是她的遗愿。本宫自然是要满足她的。”

　　“她走后，皇上大为悲恸，可皇上再如何悲伤，抚养孩子终究是我们妇人的事，他总不能把老三带在身边亲自养育。于是，他把梅楚夜送去了贤妃宫中。贤妃大体上算是个好人，但太过懦弱了一些，本宫知道若是田氏来找麻烦，贤妃不敢为老三出头，便看在她的份上，为老三多做了一件事。”

　　秦瑟心里一颤。

　　她猜到了，皇后为梅楚夜做了什么。

　　“母后那时就已经不大管事了，她本来是没心思亲自去抚养哪个皇孙的，是本宫牵线让她见了老三一面，想着她若是喜欢，以后对老三时不时的有些照拂，对皇上的妃嫔而言就是威慑，有些人便不敢造次。”

　　“但就连本宫也没想到，老三竟如此合母后眼缘。母后看了他后，便将他接到了慈宁宫，抚养了好几年，等他长得差不多通世情了，才把他送回贤妃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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