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宫（3）

　　“老三因此又得了太后的疼爱，他虽没有母族，但有太后撑腰，他比起他的兄弟们就不差什么了，更遑论皇上还念在元妃的份上，对他额外关照。”

　　“在老三没露出真面目以前，本宫倒还真信了他装出的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只因为他母妃生前也是如此。本宫以为，是他母妃的性子遗传给了他，现在看来，那却只是他用来韬光养晦的伪装。”

　　“他坐山观虎斗，一边冷眼旁观我们和田氏康王斗法，一边又在暗中经营自己的势力，这一步棋走得不可谓不聪明。”

　　“但他错也错在了太聪明，自以为可以做从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最后却把自己也给卷了进来，十年心血都付诸东流，如今被两面夹击，又彻底触怒了皇上，让太后也无法出手保他，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林皇后冷笑道：

　　“本宫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并不欠他和他母妃什么。”

　　秦瑟看了眼站在殿外的秋映姑姑，她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姑姑，把披风给我吧。”秦瑟走过去，对秋映笑道。

　　秋映将披风交到秦瑟手上，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秦瑟走回林皇后身边，为她披上披风，温声道，“今日天气骤然冷了起来，娘娘可要小心着凉。”

　　林皇后握住她的手，又是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老三若真是像他母妃那样——”

　　说着，却又顿住。

　　秦瑟见她的眸光又冷了下来，知道她是在后悔，后悔当年因为元妃几句话，对梅楚夜生出同情之心，随后一手促成了太后宠爱他的局面，差点因此让自己的儿子遭殃。

　　“你瞧，这后宫雕梁画栋，贵不可攀。可真正置身其中，心却是冷的。”林皇后缓缓道，“本宫现在很是怀念，没进宫前的日子。但若是重来一次，本宫还是会选这条路。就像老三的路，也是他自己选的。所谓咎由自取，不过如此。”

　　秦瑟低头说是，又听林皇后道：

　　“你出宫后，要和殊儿好好过。他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只是有时候，他未免也太聪明了些，所以你要多替他母亲劝劝他，不能什么都算尽了。人呀，还是要偶尔难得糊涂一次，是不是？”

　　秦瑟笑着应下。

　　这时秋映姑姑又匆匆回来了。

　　这回她不是只站在殿外遥遥望着，而是快步进来，一边走边道，“娘娘，外边来信，说皇城司去撷芳殿时，三殿下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替身。”

　　林皇后面色一变，秦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梅楚夜绝不是善茬，他这一逃为日后生出许多变数。

　　不知殷殊会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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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拱殿前，田贵妃怒斥跪地不起的皇城司特使：

　　“皇城司亲自出手，居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逃了！都说霍督主神通广大，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抓不到的人，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特使低头不语，田贵妃又泪眼婆娑地望向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的梅俭行，“陛下，臣妾和敬王被老三害得好惨，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梅俭行被她哭得一阵心烦意乱，又不好当众斥责她，只能瞪着那名特使，“让霍诀来见朕！”

　　特使道，“督主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便带人去追查三殿下踪迹，此时应该——”

　　梅俭行冷笑，“让他去追查，找不到老三他也不用回来见朕了。”

　　特使连忙说是。

　　梅俭行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秦瑟，又看向林皇后，“殊儿呢？”

　　林皇后坦然答道，“殊儿随霍督主出宫去了。霍督主因为要追查老三下落，便将封锁老三暗中产业一事交予了殊儿。皇上若急着见他，臣妾让人出宫传个话，立即召他回来。”

　　“不必。”

　　梅俭行靠在椅背上，眉宇间蒙上一层淡淡阴翳，“老三留下的那些烂摊子，确实得有人收拾。”

　　林皇后道：

　　“老三不仅在宫外布下许多暗哨和眼线，就连这后宫之内——”

　　梅俭行一抬手，龙颜上闪过愠怒之情，“后宫的事都交给皇后你来彻查，定要把奸细都给揪出来。”

　　秦瑟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对皇帝察言观色。

　　依她看，皇帝这一次真是气得不行，他虽嘴上不说，但内心肯定已经将梅楚夜当成乱臣贼子来看待了。

　　眼下不仅是林家和康王容不下梅楚夜，就连皇帝本人也容不下这个孽子。

　　“那个叫知月的女刺客呢？”梅俭行又想起什么，冷声质问皇城司特使。

　　“回禀陛下，那名女刺客在看到抓捕三殿下的圣旨后已经招供，对三殿下指使她刺杀定波侯府世子夫人，并将此事嫁祸给敬王一事供认不讳。”

　　闻言，梅俭行还没怎么样，田贵妃先冷笑起来了：

　　“好一个老三，他好歹毒的心肠！敬王是他的兄长，平日里对他也是百般关照，他却下此毒计，这与谋杀又有何异！皇上，您绝不能饶过他！”

　　林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田贵妃，眼里闪过一抹促狭之意。

　　秦瑟知道林皇后在想什么。

　　她是觉得，这田贵妃也太傻了，事到如今居然还在怕皇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梅楚夜，真是一点都不懂帝王心术。

　　果不其然，这一回梅俭行终于发火了：

　　“老三做出如此不忠不孝，让朕千秋之后无颜去面对梅氏祖先之事，难道朕还能包庇他不成？！大盛自太祖皇帝以来，从未出过皇子畏罪潜逃的丑事，明日早朝朕便会昭告天下，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捉拿他归案！”

　　田贵妃被他训得愣了一下，随即一撇嘴，红着眼眶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说老三能逃到天涯海角？依臣妾看，只要让京城的守军把城门守好了，再加上皇城司封锁各个街坊，他死活都逃不出去的。”

　　梅俭行眉头一跳，额头上隐有青筋浮现。

　　这要他不是皇上，不是在众人面前，早就对田贵妃破口大骂了。

　　终究是有外人在，才给她几分面子。

　　“好了，你回去罢，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梅俭行不耐烦道，“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待老三的下落有新消息了，再来报。”

　　说罢，皇上便一甩袖子，身后跟着一群内侍宫女，起驾回乾清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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