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千二徒隶扫长安(三)万字求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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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千二徒隶扫长安(三)万字求订!入夜,未央宫仓池畔,几支红梅绽放。
白雪,红梅。
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煞是好看。
汉帝刘彻兴致使然,喊上了卫子夫来到仓池亭畔赏梅。
寒意料峭,於是命人在亭前摆了一个酒,二人便坐在亭中,温酒赏梅,別有情趣。
看得出,卫子夫心情很好。
她看著那几支红梅,突然想起了什么,於是开口问道:“进这两日在忙些什么”
“他”
汉帝吃了一口酒,笑了起来。
“平舆候这两日,可忙坏了。”
“哦”
卫子夫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故事,於是忙拉著汉帝的手问道:“陛下,
说来听听。“
虽已年迈,可言语中仍有几分少女般的娇憨。
令汉帝心情大悦。
“一日半,他便收整了千二徒隶。今日一早去了奉明,夜禁前才返回长安,是个用心做事的人。不过这孩子思路清奇,居然命人去了槐里狱,討要了二百徒隶。”
“槐里狱”
“嘿嘿,也不知是哪个老货与他出的主意,竟让他在槐里狱筹募了近两万金—..
“不止呢。”
说到这个,卫子夫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卫伉举荐了不疑为从事。”
“此事,朕知道。”
“那陛下定然不知,他又生生从卫伉手里敲了八千金。”
“八千金”汉帝一愣,脱口而出道:“我听说,他只要了五千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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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他那个婢女李姝,找到卫伉后,开口就是万金。卫伉和她好一番纠缠,才压到了八千金。气得卫伉黄昏前找我告状,被我斥责了一顿,便回家去了。”
“哈哈哈!”
汉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咱们这个皇长孙不是个消停人,他那身边,也不会太消停了。”
对於卫伉被敲了八千金,汉帝根本不在意。
原因很简单,那是家事。
刘进是卫子夫的亲孙子,找舅舅支援个八千金爷算不得什么。
据说,那廝在赌场一搏万金。
给外甥八千金,算个甚事!
“是啊,咱家这个皇长孙,是个財迷。”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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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帝笑了起来。
“陛下,他能做好那职事吗”
回过头来,卫子夫又有点担心。
汉帝想了想,沉声道:“进是个有想法的人。今日一早,他去奉明之前与我了一份奏疏,提出了一个小计划。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打算让他放开手脚试试。”
“甚计划”
“不可说,不可说。”
汉帝笑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故谋不可眾。此进在奏疏中所言,
朕颇以为然。咱家这个皇长孙,读书可够杂的。读过《孙武十三篇》,读过《韩非子》,还精晓农事。”
“啊”
卫子夫有点惊讶了。
博览群书,不值得惊讶。
刘进生於皇室,便註定了不会缺少书籍。
別的不说,那石渠阁中的藏书,便足矣让他看一辈子。
可农事—
“他精晓农事”
“是桑弘羊与朕说的。他说进亲书帛书,与他討要一人,说是要做一个农事的实验。桑弘羊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看了进的帛书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傢伙,怕是想要收藏那份帛书。
进的字確实好,自成一派,隱有大家风范。如今朝中不少人,都想要他一封手书呢。”
“嘻嘻,臣妾手里就有许多。“
卫子夫露出了得意笑容。
不过,她旋即问道:“他要做甚实验。”
『好像说他得了一个种子,据说能增加產量。所以他找了桑弘羊手下一个名叫赵过的人前去实验。就在奉明那边------说是借赵过三年,一应费用都有他一人承担。”
“有这种好事”
“是啊,我听说之后,也非常惊讶,问桑弘羊是否真有这种种子桑弘羊不置可否,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不太相信。可朕觉得,进能重视农事,是一件好事情。朕膝下孩儿中,晓农事者寥寥,更不要说愿意掏钱进行实验,
唯进一人尔。”
“进,可担大事否”
汉帝想了想,沉声道:“可!”
“仁安,已四十了。”
汉帝闻听一愣,异看了卫子夫一眼,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之前,他看到了刘进。
但总觉得刘进身体不好,担不得大事。
但前些日子,当他再见到刘进的时候,却发现刘进变得强壮起来。
站直了,比他高半个头,更显威武气概。
卫子夫是提醒他,可以確立一下刘进的地位。
如何確定
皇太孙!
確立了刘进皇太孙的身份,就能稳固刘据的太子地位。
卫子夫终究是不希望在太子这个事情上,不要再有什么波澜。
汉帝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朕在观察一下,观察一下————-朕想看看进,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笑著回答。
换太子
他没有这个想法。
但他对刘据,终究是有些不满。
当年立储,有些仓促。
而今再立皇太孙,他需要更加谨慎。
“对了,皇后可知进在信中与我说了一件事情。”
卫子夫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没能得到汉帝的確认,终究是有些不安。
但汉帝问话,她必须回答。
於是笑著问道:“何事”
“你也知道,朕与他虎豹营骑满员。此前,他有赵安国和樊胜客,后又有韩增与无且两人。五部兵马,尚缺少一部司马。本以为他会隨意找个人顶上,哪知道他居然想了个主意,说是要比武选司马。而且是在整个长安范围之內选拔。”
“胡闹!”
卫子夫忍不住笑了。
汉帝却说:“未必胡闹。”
“哦”
“朕已年迈,军中將领,也大都老朽。自卫青走后,朝中將领接连陨落,如今已有青黄不接之態。进想选拔一些新人,朕以为是好事。歷练几年,也许便能独当一面。
朕这一辈子,唯一遗憾便是未能彻底击溃匈奴。若进真能选拔一些好杞料,也许朕的夙愿,便可以在进手中完成。”
“能成吗”
“不试试,怎知成与不成”
汉帝吃了一爵酒,眼中闪烁著一种名为『希望』的光彩。
夜已深,霍光终於处理完了公务。
“广汉睡了吗”
他走出书房,见外间只剩下婢女霍显在,於是开口问道。
广汉,全名邓广汉,如今是未央宫宫卫。
霍光的长女嫁给了他,但邓广汉家境贫寒,在长安甚至还要租住房子,
故而霍光便让他住在家里。
嗯,算是赘婿。
当然,名义上,邓广汉是娶了霍光的女儿而且霍光偷偷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儘快在长安买个房子,然后带著女儿搬出去。
为此,邓广汉对霍光,感激不尽。
霍光如今一儿三女。
长子霍禹。
长女嫁给了邓广汉,次女与上官桀之子定下了婚事。
三女年纪尚小,承欢与妻子东閭氏膝下。
东閭氏,是霍光的正妻,不过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怎么掌管家事。
如今霍府大小事务,是由霍显来负责。
她是东閭氏带来的婢女,虽为婢女,亲若姐妹,其实也是通房丫鬟。
霍光对她非常喜爱,甚至还赐予了霍姓。
“广汉刚才过来了一趟,看阿郎在忙碌,便没有打搅。估计这时候,还没歇息。”
“让他来一下。”
“这么晚了”
“你別管。”
“喏!”
霍显不敢再说什么,忙匆匆离去。
霍光则坐在外间的桌几前,到了一杯温热的奶水。
奶水是羊奶,也是霍光书房中必备之物。
他酷爱吃羊奶,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这羊奶必须是要温著。
吃了两口羊奶后,感觉精神许多。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房门敲响。
“进来。”
“喏!”
邓广汉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丈人有何吩咐”
邓广汉恭敬说道。
“坐吧。”
霍光示意邓广汉落座,但並未言语。
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道:“宫卫做的如何』
“尚可。”
“与袍泽关係可好”
“甚好。”
“可想要离开”
“啊”
邓广汉闻听,顿时愣住了,抬头异看著霍光。
“今日卯时,长信宫开府。”
霍光放下手中的杯子,沉声道:“我想你去平舆候门下谋一差事。”
“丈人不是说—.“
“广汉,你且听我说完。平舆候是平舆候,是皇长孙,未来很有可能是皇太孙。卫家是卫家,不可同日而语。卫家代表不了平舆候,但平舆候却能执掌卫家。“
一连串的话,好像绕口令一样。
邓广汉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女婿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霍光亲身,走到邓广汉身旁。
“你可知,近三日来,陛下提过多少次平舆候”
“这个.
邓广汉苦笑。
我就是个宫卫,而且还不是负责宿卫宣室殿的宫卫,我怎么知道这么隱秘之事
“一百一十八次。“
霍光嘆了口气,轻声道:“便是太子,陛下也从未如此频繁提及,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陛下很重视平舆候。”
“不仅仅是重视,而是在考验。”
“丈人是说—
“可意会,不可言传。”
霍光说到这里,突然嘆了口气。
“当日平舆候身陷图图,曾托我向陛下转交赎罪书。我当时顾虑颇多,
未曾同意,结果平舆候托人传信,说把赎罪书递交过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当时,我——.—..
邓广汉沉默了。
他知道这件事,当时还劝过霍光。
但后来霍光不知怎地,就答应下来。
也许,是真不想再与卫霍有联繫,也许是对那位平舆候不看好。
可谁又能想到,短短两个月,那位平舆候一发不可收拾,颇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之势。
这也让霍光,后悔不已。
“平舆候开府,如今正是缺人之际。我厚著脸皮书信一封,你带著书信去求见平舆候,请他为你安排一职事。未央宫那边,我已请人在卫尉为你出名了....
“这”
“你去了司隶校尉之后,莫要张扬。平舆候与你什么职事,你便任什么职事。
对了,你房子找好了吗”
“已经找好了,便在香室街那边,距离长信宫不远。”
“那儘快搬过去。”
邓广汉点点头。
他是个老实之人,要说有多大的本事也未必。
霍光找他做女婿,只看重了一点,那就是听话。
“丈人,我去了之后,该如何做”
“谨言慎行,听从差遣。”霍光又想了想,补充道:“代我仔细观察,
平舆候是怎样一个人无需经常与我联繫,认真做事就好。广汉,从明天开始,你是我霍光的女婿,却非我霍府中人。你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味平舆候效力。”
“喏!”
“司隶校尉下一长史,八从事,十二假佐。长史之人,是平舆候亲自点將,河南郡太守丞黄霸,陛下已经发出了詔令;八从事,据我所知目前有四个人,平舆候只点了两员將。还有四个空缺,但我估计,你没有机会,所以平舆候最大可能,便是与你一个假佐的职事。还是那句话,认真做事,其他的不要参与。“
“女婿明白了。”
“那你去准备一下,爭取在卯时前见到平舆候。”
“喏!”
邓广汉转身便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霍光一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霍光抬头看去,就见东閭氏在霍显的扶下,走进了屋中。
“夫人怎么来了”
“妾身听闻,郎君今日在书房里有些烦躁,所以过来探望。”
霍光扭头,看了霍显一眼。
嚇得霍显连忙往后缩了一缩。
“你莫怪显,她是我吩咐的,要多留意郎君的情绪。妾身觉得,郎君最近很是不安。”
霍光,嘆了口气。
他扶著东閭氏在绒毯上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温热的羊奶。
而后,示意霍显出去。
“夫人啊,我好像做了一桩错事。”
“可是皇长孙”
“阿”
东閭氏温柔笑了。
霍光,出生於河东平阳。
他父亲霍仲孺,当年跑来长安廝混,勾搭上了卫少儿后来听说卫少儿是平阳公主家的婢女,又害怕招惹祸事。所以在卫少儿怀孕之后,就偷偷的溜走,返回平阳老家。十余年后,他在平阳成家立业,
得知当年他和卫少儿的私生子,竟声名鹊起,於是后悔不迭,又跑回长安想要重续前缘。
当时,被卫少儿好一顿羞辱。
更被陈掌命人狠狠收拾了一顿,而后灰溜溜返回平阳。
心中,也因此生出了怨恨。
在霍光出生之后,没少在霍光面前氓毁卫少儿陈掌,甚至连带著霍去病也被牵连。
之后,霍去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派人找了过来,
当时霍仲孺已经死了,霍光年幼。
霍去病本打算让霍光去长安,却因为当年霍仲孺的低毁,在霍光的心里埋下了种子,於是坚决的拒绝了。
霍去病留下了巨资,並拜託河东名流加以照拂。
再后来,霍去病名震漠北,封狼居胥。
霍光也因此,娶了有平阳第一美人之称的东閭氏。
东问氏的家族在平阳,颇有资產,也算是一个望族。
在东閭氏的劝说下,霍光最终同意前往长安,与霍去病相认。
但心里对霍去病,或者说是对霍去病生母卫少儿,继父陈掌始终怀有一份怨念。
得霍去病之推荐,霍光以门荫入仕,成为郎官。
他不喜欢別人提起霍去病。
也不想与霍去病產生任何联繫。
所以,哪怕他在长安,也从未拜访过卫青,同时更刻意地与卫霍集团保持著距离。
当时刘进托他送赎罪书。
其实,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但霍光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別住了,犹豫不决。
直到——.
事后,他也后悔不已。
霍去病是霍去病,卫霍集团是卫霍集团,可刘进终究是皇长孙。
论起来,他也是刘进的舅舅。
便是送一封书信给汉帝,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为此,东间氏不止一次劝说他,可他当时,就是转不过弯。
如今刘进,初露崢嶸。
霍光看得出来,汉帝对刘进青睞有加。
隔辈亲是一方面。
汉帝膝下,可不止刘进这一个孙子。
最重要的是,刘进展露出来的一些特质,让汉帝非常喜欢。
霍光能看得出来,汉帝其实已经有了確立刘进为皇太孙的想法。
换句话说,汉帝可能对刘据不满意,但是为了刘进,他很有可能,不会去动刘据。
如今,东间氏把话挑明,霍光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攀龙附凤之辈。
但如今的霍家,已不再是当初他身份不显,一无所有时,能拒绝霍去病的霍家。
他,得为后世谋。
“说起来,禹比皇长孙小两岁”
“三岁。“
霍光有点生硬回道:“皇长孙是元鼎五年出生,禹是元封二年出生。“
“那也相差不多嘛。”
霍光疑惑看著东閭氏,“夫人的意思是———
“郎君是个倔头,又不想丟了脸面。让广汉前去试探,未免有些小气。
既然想要挽回关係,那就別太多顾虑。郎君可以不出面,便让妾身书信一封,为禹求个出身吧。左右他跟隨你也学了多年,且司隶校尉身在长安,也不会有甚风险。”
“不可!”
霍光立刻拒绝了。
他轻声道:“夫人可能不清楚这司隶校尉的职事。看上去,位高权重,
但实则风险极大。陛下命皇长孙督监京师七郡之地。七郡之地,有多少王侯公卿,有多少巨富望族皇长孙或有才干,却年轻气盛。你看著吧,他的麻烦可不会少了。”
“那不是更好”
“好什么”
“夫君,皇长孙怎么算起来,都是你甥儿。
妾身最近在读一本书,名为《管子重令》。重令十五里有一段话,说的非常意思。爵人不论能,禄人不论功,则士无为行制死节。而群臣必通外请竭,取权道,行事便辟,以富贵荣华以相稚也,谓之逆。
陛下所想为何
夫君得陛下厚恩,却瞻前顾后,总想著为日后留有退路,计算得失,便为“逆』也。”
风险算什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霍光受到了汉帝青睞重视,却担心这个害怕那个,如何能做好事情。
陛下让皇长孙谋事,难道不知道有风险吗
他敢让皇长孙去冒这个险,你为何就不可以让你的儿子冒险呢
霍光闻听,愣住了。
他呆坐在绒毯上,久久不语。
半响,他起身,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若非夫人,光险矣哉!”
东间氏的脸上,也隨之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夜晚,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无人知晓。
但刘进却睡了一个好觉,一觉近寅时。
他昨日累坏了。
一早出发,从长安到奉明。
与赵破奴交谈了一番之后,刘进又带著后仓、赵安国和樊胜客急急忙忙赶回长安。
虎豹营骑那边,暂时没什么事情。
兵马尚未进入,五部司马只赵安国两人在。
韩增和无且都没有来,不过听说,已经被登记了名册,只等虎豹营骑兵马进入之后,他们就会赶来报到。
而司隶校尉府那边,確是迫在眉睫。
刘进回到长安之后,当晚便夜宿长信宫宫苑之中。
原来长信宫的宫人,都已经被前走。
只留下三座宫殿,一座池塘园,还有一个空旷的校场。
那校场,本为长信宫卫驻扎。
而今,变得冷冷清清。
刘进在长信宫中走了一趟。
以前殿为议事堂,中殿取名白虎节堂,是商议行动军事之所。进入白虎节堂者,不得佩戴兵器。
嗯,就是效仿宋代的白虎节堂。
后殿为宅院。
等稳定下来之后,刘进就会把平舆候府搬过来。
不过现如今,只能空著。
等到刘进虎豹营骑的亲隨练成之后,才会驻扎长信宫中。
一切安排妥当,刘进就早早睡了。
天还黑著,屋中便亮起了灯火。
冯奉世唤醒了刘进,並为他穿戴妥当之后,便隨同刘进等人,一同来到了前殿。
灯火,已经点燃。
长信宫门外,亮如白昼。
三堆篝火,火光冲天。
一队队的徒隶,在寒夜之中抵达宫门之外。
待清点完毕,便会进驻长信宫的校场,等候命令。
“邓广汉”
刘进接到了通稟,有些疑惑,
他命人把邓广汉唤来,拿起书信,迅速阅读后,便点了点头。
“广汉原为宿卫,想必对宫禁驻守最为熟悉。舅舅推荐你来,一定是因你有可取之处。我司隶校尉府成立在即,广汉便为我府中假佐,为我住持徒隶日常操练。
可好”
邓广汉自无不可。
他已经得了霍光的提醒。
在听完刘进的话之后,他暗自感到惊讶。
丈人所言,丝毫不差。
刘进会接纳他,但不可能一上来就与他从事之职,能得十二假佐之一,
便是幸甚。
果然如此!
“卑下愿从平舆候安排。”
从今天开始,他便是司隶校尉十二假佐之一。
又片刻,有亲隨传信:汪清纯持刘进手牌求见,
刘进立刻安排下去,命汪清纯为假佐之一,专司负责匠作司,为司隶校尉打造兵器。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时有人前来报到。
先是大宗正刘辟强之子刘德。
而后是冯翊郭氏的郭孟儒。
郭孟儒的身份,肯定不会宣扬出去,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郭孟儒是郭广意之子。
杜延年、杨已经早早就任。
不过两个人到目前为止,仍弄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职事。
前殿门前,有赵安国和樊胜客领著平舆候府的扈从,持刀兵而立,
刘进坐在前殿里,身后则站立著冯奉世和一个青年。
青年,名叫陈毋疾。
正是卫子夫托请安排,卫少儿和陈掌的亲孙子,算起来也是刘进的表兄弟,陈毋疾。
这確是一个老实人。
刘进昨日返回长安,陈毋疾便过来了。
並且陪著刘进,一起进驻长信宫。
而冯奉世,则已经確定占居了十二假佐之一。
但千万別把他看成一个普通的假佐,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冯奉世才是刘进心腹。
“启稟君侯,宫外有一人,名曰霍禹,持书信求见。”
霍禹
刘进然。
目光,旋即落在了邓广汉的身上。
霍禹是霍光之子,他来作甚
要知道,刘进和霍光之前因赎罪书,早已经断了联繫。
他能让邓广汉来,已出乎刘进的意料。
毕竟,邓广汉是霍光的女婿。
可是让霍禹过来———.
刘进想了想,起身走出了前殿。
就见一个青年牵著马,隨同扈从走进了宫门。
司隶校尉府,太他妈的大了!
这原本就是一座宫苑,如今变成了一座官署,可想而知这司隶校尉是何等显赫。
霍禹没进过宫,所以当他进来后,有点懵。
虽然不见多少兵马,可宫外在寒风中屹立的徒隶,足以说明的这里的权势。
“霍禹”
刘进呼喊了一声。
扈从从霍禹手里接过了马韁绳,牵看马送往马既。
霍禹见过刘进。
但如今,有点认不出来了。
记忆里的史皇孙,个头中等,胖乎乎的,看上去没甚气势。
可现在——
霍禹发现,刘进的个头比他还高。
他已经是八尺的身高,但只到刘进的眉毛。
身穿黑色朝服,头戴进贤冠。
腰系玉带,脚下蹬著一双黑色皮靴。
虽面带笑容,可自有一种威势。
早已得了母亲叮嘱的霍禹不敢怠慢,忙紧走几步,抱拳行礼。
“霍禹拜见司隶校尉平舆候。”
“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的礼数。”
刘进上前,扶起霍禹。
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
“母亲要我送书信一封。”
刘进看上去很和蔼,可霍禹却不敢蹬鼻子上脸。
毕竟如今的刘进,已不是史皇孙刘进,而是皇长孙、平舆候、司隶校尉刘进。
“舅母,要你来帮我”
“嗯!”
“霍郎,你可要明白,我这司隶校尉便如军营,行坐起臥皆有军法,规矩很严,且风险极大。你要想好了,跟著我可是要受苦的,绝非你想像中玩玩那么简单。”
“我知道!”
此事的霍禹,面带稚嫩。
与刘进记忆中电视剧里,那个仗著霍光权势目中无人,愚蠢且囂张的大司马完全不同。
当然了,电视剧里是为了彰显汉宣帝刘病已。
作为反派之一的霍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形象。
刘进心里,非常清楚。
“那你还敢来吗”
刘进笑问道。
霍禹大声回答:“有何不敢表兄莫要看不起我,我自由虽父亲习练骑射,阅读兵书,虽不说有万人敌,但等閒游侠儿,八九个近不得身。不信,
我与你演练。”
“哈哈哈哈!”
刘进仰天大笑。
骑射
我可是拥有你亲大伯霍去病的骑射功夫。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內心里刘进並不想和霍光闹的太过尷尬,毕竟那可是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
电视剧里,霍光压制汉宣帝,压制到让他难受至极。
但那是剧情需要。
说他是权臣,一点都不假。
也是因为汉宣帝是靠著他上位,被压制非常正常。
可这样一个人,能在死后被汉宣帝送入麒麟阁,足见霍光当时的贡献。
刘进也希望,有朝一日霍光能帮衬他一些。
说霍禹前来是他母亲的意思
没有霍光同意,霍禹怎可能过来。
只是———
从事假佐,都安排不得。
霍禹的年纪太小了,倒不如留在身边听用,同时也可以作为他和霍光的桥樑。
“你来,表兄很高兴。不过要委屈你一下,暂时为我书佐。“
刘进说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额头。
“毋疾!”
“在!”
陈毋疾走了过来。
“霍禹可认得他”
“不认得。”
“说起来,你二人也算兄弟。”
“啊”
“霍禹,你祖父中孺公,而毋疾的祖父是陈掌。毋疾祖母,是你大伯的生母,你俩——--我也弄不清楚,你俩算从兄弟还是堂兄弟。总之,我希望你二人能精诚团结。”
陈毋疾訥訥不语。
霍禹也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总之,都怪霍仲孺吧———
卵时三刻,点卯即將开始。
司隶校尉第五位从事,终於赶在敲鼓之前,抵达长信宫。
卫不疑带著一个人高马大,膀阔腰圆,身上具有极为明显的行伍之气的青年人,走上了前殿。
这也是刘进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卫家嫡系。
“下官卫不疑,拜见司隶校尉平舆候。”
刘进呵呵笑了起来。
而大殿里,刘德杜延年四人,则好奇看著卫不疑。
太岁之名,在长安城中可是家喻户晓。
他们也搞不清楚,刘进让这么一个浑人过来,於司隶校尉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进笑道:“二舅,你若是再不来,我便要为难了。”
“怎可能不来,八千金总不能白给啊。”
“哈哈哈!”
刘进忍不住笑了。
卫不疑人如其名,真是个太岁。
八千金,就这么当眾说出来了
“二舅,你不愿意”
“我有甚不愿意,又不是我的钱。“
卫不疑嘿嘿笑道:“老大让我来,那我就来。但有些话,要与平舆候说清楚。我可以来,但你別管我—...”
“嗯”
“你听我说,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你唤我一声二舅,咱得与你这个面子。我要是天天在你眼前晃,估摸著你也不好办。长安人都知道,
你这个二舅我,吃喝赌很擅长,但你让我做事,我也没那个本事。所以,
我帮你找了个人。”
大殿里,眾人都笑了。
卫不疑梗著脖子,那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也著实让刘进发不出火来。
“二舅,你到底什么意思”
“俺的意思就是,俺做个太岁足矣。如果平舆候你要用人,让吕破胡过来。他人高马大的,又能打,又能壮声势。你看他这个头,你看他这样子,站在那里,就能嚇住人。
刘进的目光,落在了卫不疑身后人的身上。
二十唧当岁,不到三十的样子。
长得嘛———
“你是胡人”
那人忙躬身道:“回稟平舆候,俺非胡人,俺娘是乌孙人。”
是个混血。
怪不得看上去有点古怪。
不过,胡人在长安见怪不怪。
当年霍去病手下,雕延年便是胡人。
还有如今的光禄大夫金日禪,那是个妥妥的纯种匈奴王子。
“平舆候,吕破胡此前是上林尉。”
“阿”
“他得罪了上官,被老桑罢了,便和我混跡市井之中。我这人,没甚大志向,糊弄著活著就好,但吕破胡一身好武艺,跟著我著实可惜。他替我在你帐前效力,也算是为他谋个前程。我那点俸禄,便与他就是。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便来点个卯。不过打打杀杀,用心做事,你便找吕破胡,他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大殿门口,赵安国和樊胜客看吕破胡的目光,顿时有点不一样了。
万夫不当之勇
嘿嘿,嘿嘿嘿!
卯时三刻,鼓声敲响。
长信宫宫门的牌匾掛起。
黑匾,金字。
司隶校尉四个字,出自刘进之手。
但牌匾下的金印,確是汉帝的印璽。
鼓声之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徒隶们,循著宫门缓缓走入其中。
满员千二百,实际千二百八十三人。
长信宫外,还聚集了很多人。
当篝火熄灭,天光放亮,千二百徒隶进入长信宫之后,那些人便一鬨而散离去。
刘进在宫楼上,看著渐渐冷清的宫门。
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笑容。
“二舅,你给我交代个实底,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刘进和卫不疑两个。
卫不疑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平舆候,我在你帐前,只会为你带来各种麻烦。”
“我不怕啊。”
“可我怕。”
卫不疑道:“卫伉早晚出事,我留在这里,会牵累到你。我掛个名就成,但做事就算了,目標太大。而且,我与你推荐的吕破胡,真有本事。性子可能莽撞一些,但他听话。最重要的是,他不占位子,將来若你觉得他可用,给他一个前程就好。”
“那你呢”
“我”
卫不疑笑了起来。
“我去外面混著,需要我做什么事情,递个话就行。”
“好!”
司隶校尉的外联。
刘进已经明白了,卫不疑给自己的定位。
“二舅,需要帮忙,便与我说。”
“切,这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平舆候,咱不是吹牛,只有我帮你的份儿。』
“那帮我找个人。”
“谁”
“朱安世。”
“怎么这么多人在找他”
“还有谁”
“公孙贺也在找他。”卫不疑想了想,轻声道:“还有一些人在找,但我觉得,那些都是一条线上的人。虽然他们很小心,也很谨慎,但我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什么人”
“我只查到了京兆狱和西市狱,后面的人我不清楚。”
刘进,眸光一闪。
小看了卫不疑。
京兆狱和西市狱
那不就是冯狸和郭乃嘛。
那是他撒出去的线—
“有人知道他们再查吗”
“他们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在偶然机会知晓的此事.—-而且,他们是前些日子才开始。和公孙贺那边的人不一样。公孙贺那边的人,
已经查了很久。
”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刘进。
刘进,笑了。
他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卫不疑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眉想了想,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找朱安世,也不想知道。
但我確实听说,朱安世的確已经返回长安。但他藏身之地很隱秘,而且我觉得,有人在暗中护著他。你若是想要找到他,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去他老家那边打探。”
“我派人打探过,但没有任何消息。”
“那是你没有找对人。“
“哦”
“去阳陵找一个名叫田延年的人!那廝是齐国王室后裔,迁移到了阳陵。如今任阳陵丞,在阳陵很吃得开。找他,一定能有收穫。除非朱安世和阳陵断了联繫。”
“好!”
这是个老江湖。
虽然刘进不明白,卫不疑为何如此,但他知道,他一定有苦衷。
毕竟是舅舅,还是向著他的。
就不懂,为何老爹不拉拢一下卫不疑呢
有这么个人,整个长安,甚至周边的天地线,怕是都能展开-—-—
“那我去做事了。”
“你只管去,莫管我。我在这里待会儿,中午和人约好了,要搏一回呢。”
“好!”
刘进转身准备离去。
但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回过身。
“二舅,再帮我个忙唄。”
“什么忙”
“我想知道,长陵县外何人要刺杀我还有,你听说过一个名叫『shou
ig』的人吗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写,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shou ig是吧。”
嗯!
“我知道了。”
刘进笑著道:“那就拜託二舅。还有,天冷,多穿点,这宫楼上的风,
有点大。”
卫不疑嘿嘿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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