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渣夫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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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且灰白,姜宜已经寿康院外面等了好一会。

  婆母梁氏近来少觉,她醒得早,姜宜请安的时间也越来越早,若是她来迟半刻,梁氏一定要让她在外面跪足一个时辰才松口。

  姜宜被丫鬟请进去,跪在地上,恭敬地将茶盏举过头顶。

  梁氏接过她捧着的茶盏,只轻轻抿了一口,蹙眉将这一盏茶尽然掀到姜宜身上。

  “你存心想烫死我吗。”

  “儿媳不敢。”姜宜跪在地上忍不住缩了一下,滚水浇在衣袖上,烫得她差点站起来,

  这茶是梁氏院里的大丫鬟柳惜亲自泡的,温度口味都按照梁氏的喜好,但梁氏全然不听她解释,罚她在院子里跪着。

  刚成婚时,梁安顺知道她受罚总会过来劝,他说一句好话,梁氏就多罚她一次。

  姜宜渐渐就不敢再让梁安顺知道这些事。

  前两日,梁安顺拒绝了梁氏想将大丫鬟柳惜抬做姨娘的主意。

  柳惜就是梁氏的眼线,他不喜欢梁氏的监视,一直不肯纳柳惜为妾。

  梁氏为此不顺心,世上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还不是姜宜吹了枕边风,让儿子和她对着干,自己不过多说他几句,竟然还跑去赌坊酒肆不肯回来。

  梁氏自然舍不得责怪梁安顺,成日变着法子为难姜宜。

  众人散去,姜宜的丫鬟绿蕊心疼地看着她烫红的手背,鼻尖一酸:“小姐,我带了药膏。”

  梁氏瞧不上她,略有不顺心就找姜宜出气,膝盖的旧伤还没好,若是再跪上几个时辰,只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姜宜轻轻摇头,示意绿蕊先把药收起来,以免被梁氏的人看到。

  五年前,她的父亲为了救民治水出了意外,母亲得知噩耗也早早随父亲去了。

  姜家没有旁支,父亲的好友梁纬担心她被远亲吃了绝户,将她接到梁家照顾,又定下这桩婚事,给她一个稳妥的依靠,姜宜就这样彻底留在梁家。

  起初,梁氏对她也还不错,但成婚以后便一日不如一日。

  若是梁安顺对她好一些,梁氏便要从别的地方找回来,让她喝偏方药,罚跪,不顺心的责骂都是常事。

  柳惜端着四分五裂的茶盏走姜宜面前,唇角翘起:“主母吩咐了,让少夫人在这里跪到午膳,好好思过!”

  她语气里带着嘲弄,俨然是来看戏的。

  姜宜拉住绿蕊的衣袖摇头,示意她不要起争执。

  她将茶盏递给小丫鬟,走到姜宜面前站定,看起来倒像是姜宜在跪她。

  绿蕊胸膛起伏,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柳惜勾起一缕发丝在指尖打圈,故作无奈的娇声开口:“这么毒热的日头,我也想去休息,主母让我亲自盯着,我也没办法呀。”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哎呀,在这里站着都晒黑了……”

  姜宜知道柳惜的心思,她是梁氏的贴身丫鬟很是受宠,自己还没和梁安顺成婚的时候,梁氏就有让她做通房的意思。

  梁安顺偏偏就不喜欢梁氏院里的人,纳了好几个通房丫头,也不肯顺梁氏的意收了柳惜,梁氏更觉得她有心挑拨,越发频繁地为难她。

  姜宜的膝盖传来阵阵刺痛,额角溢出细密的汗珠,疼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绿蕊心疼的直掉眼泪,“小姐我去找大少爷……”

  “别去。”姜宜急忙拉住她,若是梁安顺因为她和梁氏顶嘴,梁氏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梁安顺若是帮她说话,梁氏只会更记恨她。

  当初梁安顺得了串珍珠送自己,只因为那珠子比梁氏多一颗,梁氏便扯了珠子让她一个人在湖里面找齐所有的珍珠。

  寒冬腊月,她在湖里找了许久,直到昏迷也没能找到最后一颗珍珠。

  大病一场,不仅腿上落了病根,连怀孕也……

  姜宜疼得脸色发白,仍旧紧紧抓着绿蕊的衣袖,不让她去找梁安顺。

  柳惜斜眼瞧了那主仆二人,轻摇团扇挡住脸上的讥笑,躲到阴凉的地方。

  姜宜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又有什么用,还不要跪在她面前,谁让她不会讨好主子,肚子又不争气,得不到主母欢心。

  柳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等姜宜撑不住晕倒,将她泼醒让她继续跪,忽然听到院外一阵吵闹,不悦地皱眉,还没来得及责骂,就看见一群人乌泱泱冲进来。

  梁家的下人被压着打,根本不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

  柳惜站在角落,瞧见情况不对,立刻扭身逃跑。

  姜宜和绿蕊跪在院中,最是显眼的位置,不到片刻就被围住了。

  姜宜连躲的力气都没有,她根本站不起来。

  绿蕊吓得脸色发白,但仍旧将她护着身后,颤巍巍张开双臂,虚张声势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盛京天子脚下,你们要是敢乱来,官府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姜宜眼前发黑,头晕得厉害,扶着绿蕊的手臂被不至于倒下。

  稍缓过来一些,抬眸往院外看,为首的男人迎面走来。

  男人身材颀长,锦衣玉冠,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眸,身上带着些世家贵族的冷峻贵气,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闲庭信步,像是在自家后院闲逛。

  梁家的奴仆不明缘由,被打得四散奔逃,除了绿蕊没人在意跪得太久走不了的姜宜。

  她用力咬了下唇肉,让自己清醒,强撑着开口:“擅闯民宅有违律法,我梁家虽然只是商贾,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们赶快离开。”

  萧则俯视着面前苍白虚弱,被扶着都有些站不稳的人,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烦闷中带着几分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她一定又是在装可怜,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获得同情,让别人可怜她。

  上一世自己被骗了那么多次,处处维护她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心狠手辣的骗子!

  萧则抬了抬手,让人把挡住视线的绿蕊拉开。

  “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滚——”

  霍争会意地上前,见绿蕊挣扎大叫顺手将她打晕,扔到阴凉的树下。

  没了绿蕊张牙舞爪的声音,院中骤然变得安静。

  姜宜本就站不稳,没了人扶着整个人摇摇晃晃,眼看着要摔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是把她拎起来的。

  萧则冷脸盯着面前的人,不顾她的挣扎,冷声道:“你,跟我走。”

  姜宜面无血色,眼中全是惊惧,颤抖道:“放手,你放开我!”

  萧则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她的挣扎抗拒,毫无预兆地松开手。

  “啊……”姜宜站立不稳,下意识拉着了身边的人,春衫单薄,她几乎能感受到男人窄袖下的体温,连忙松开手,手臂着地时擦了一下,她紧紧抿着唇,咽下呼痛的声音。

  姜宜撑起上半身,有些狼狈地跪坐在地上,艰难的往后退。

  萧则满腔的怒气憎恨,可对上那双惊惧的眼眸,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又无从发泄。

  他现在狠狠折磨姜宜,万一她受不住死了,岂不是便宜她。

  何况,萧则还没想到要怎么折磨她,才能够解气,他重生的时间太短,要做的事又太多。

  走到姜宜面前,屈膝靠近按着她的肩,不许她往后躲,萧则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打开的。

  一张典妻契书。

  他目光紧紧定在姜宜的脸上,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眸中的痛苦,惊惶,不可置信。

  那个废物男人有什么值得伤心的,萧则不悦地想。

  姜宜眼睛发酸,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语无伦次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夫君他不可能典妻……”

  按照大邕律法,丈夫可以行使夫权做主,无需女子同意,签奴仆和出典契书,大多是有时效的,约定期之后可以回去,但出典之后的女子一定会遭受鄙夷,不堪侮辱的失贞女子往往会自尽。

  姜宜的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这份契书是永久的,她盯着熟悉的名字,心像是被人生生撕开,痛得她呼吸困难,像是要窒息一般。

  他们夫妻感情那么好,就是没有孩子,难道是因为孩子……

  “你看清楚了?”

  萧则擦掉她脸颊的泪水,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恶劣玩味。

  很奇怪,看到姜宜伤心痛苦,他并不高兴,心里居然连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不应该这样的,就在他失神的片刻。

  姜宜陡然抬手,抢过那页轻飘飘的纸,飞快将它撕碎。

  萧则一怔,任由她撕扯,并没有急切地上前阻拦,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细碎的纸片被风吹起,自由地散落飘远。

  姜宜的手有些发软,面容苍白,连嘴唇也没有血气,一双眼睛却明亮镇定:“你们私闯民宅抢人,只要我报官,你们都得下狱!”

  说着,她又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钱财,这种事没必要闹到官府,我可以给你们合理的赎金。”

  果然还是这样,做事先砸墙再开窗,一点都没有改变。萧则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意带着戏谑。

  他从袖中取出和方才一样的契书递过去,挑眉问道:“还撕吗?”

  “这样的备份我还有很多,随便撕。”

  姜宜脸色惨白,勉强让自己镇定:“你要多少钱才肯把契书还我。”

  那张脸苍白的厉害,眼睛泛起水光,细听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可见是真的害怕。

  萧则定定的望着她,心里却没多少快意,反而细细密密针扎一样的痛,明明报复回来的不是吗。

  终于让她尝到被背叛抛弃的滋味,为什么还是会痛,为什么难过。

  他盯着姜宜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不要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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