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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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发】“吉时已到——”
喜娘的吆喝声在院门外响起,池萤被一顶大红鸳鸯喜帕覆面,在此起彼伏的锣鼓声与贺喜声中,踏上了迎亲的喜轿。
昌远伯府至昭王府,从城西到城东,隔着大半个京城的距离,花轿一路颠簸摇晃,唢呐奏出的喜乐却似在早春凛冽的寒风中染了悲色。
一路上,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自家千金嫁给一个双目失明的疯子,亏这昌远伯夫妇还能笑脸迎客。”
“昭王性情暴戾,据说折磨人的手段残忍至极,这池家千金嫁过去,只怕也是香消玉殒的命!”
“那也未必,听说昭王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今日连接亲都没能亲自前来,这姑娘嫁过去直接守寡也说不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甚至还有人打赌这姑娘能在昭王府苟活几日。
殊不知,这喜轿内的新娘子根本不是昌远伯府嫡女池颖月。
而是养在庄子里庶出的三姑娘,池萤。
大红盖头轻轻摇曳,少女皓若凝脂的芙蓉面掩在其中。
池萤端坐轿内,一举一动保持着伯府嫡女应有的端庄气度,只是攥紧帕子的苍白玉指还是泄露了她的惶恐不安。
如何能不惶恐呢?
伯府弃养的庶女,被家里偷梁换柱,顶替嫡姐嫁给那位恶名昭彰、半条腿踏进阎王殿的煞神,换作谁也做不到镇定自若。
出嫁前,嫡母殷氏给阿娘喂了几日既济丹,缠绵病榻多年的阿娘肉眼可见恢复了些许气色。
池萤便知,这门亲事,她是非嫁不可了。
阿娘本是父亲昌远伯的妾室,七年前因她玩闹时冲撞了怀着身子的殷氏,竟致其小产,父亲因此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地朝她与阿娘挥鞭。
到底有没有冲撞嫡母的孕肚,害死嫡母的孩子,她可以确定没有,她根本就没有碰到殷氏的肚子!可是没有人信她的话。
阿娘死死护着她,生生受了四十鞭,送去庄子的时候几乎没了半条命,自那之后身子便每况愈下,去年冬天险些熬不过去。
她骗过看守的婆子跑出来,回伯府向他们磕头求药,孰料殷氏见到她这张脸,却有了旁的主意……
池萤闭上眼睛,攥紧的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时至今日,她与阿娘,还在为那桩并不存在的过错付出代价。
……
傍晚,迎亲队伍缓缓停在昭王府外。
锣鼓声和喧闹声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王府守卫整齐凛肃的步伐声,以及冰冷刺耳的兵器摩擦声。
池萤下了喜轿,再无心思索其他,凝神屏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被人揭穿身份。
好在只是寻常的巡逻,并未有人起疑。
很快有人走近上前,开口是一道温和带笑的妇人嗓音:“王妃,奴婢是庄妃娘娘身边的琼林,特来迎接王妃。”
池萤掌心冷汗直冒,闻言才微微松口气,尽量稳住嗓音:“多谢琼林姑姑。”
琼林道:“昭王殿下重伤未愈,今日无法亲迎,庄妃娘娘又卧病在床,只宜静养,因此府上也没有大宴宾客,还望王妃见谅,来日殿下与娘娘定会补偿王妃的。”
池萤轻轻颔首,表示理解。
她本就是替嫁,无所谓风光体面,恨不得当个透明人才好。
可或许是她的态度过于轻描淡写,琼林反倒对这位新嫁的王妃多瞧了一眼。
本以为王妃门第虽不显,但好歹是娇生惯养的伯府千金,以殿下的现状,这些高门世家的小娘子要么哭哭啼啼不肯嫁,要么便该嫌怪王府礼数不周、怠慢新妇,没想到王妃竟坦然接受一切,嗓音温温软软,仿佛没有半分脾气。
这倒与先前打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去年皇帝赐婚,庄妃也曾命人打听过这池家嫡女的为人,都说她性子娇纵,在府上颐指气使仗势欺人是常有的事,只这几个月在府上待嫁,深居简出,倒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想必是伯府请人好生教导过,这才改了性子。
不管怎么说,性情温顺总归是好事。
“王妃当心脚下,里面请吧。”
池萤微微颔首,在喜娘的搀扶下入府,按部就班地跨马鞍、跨火盆,移步踏入王府内宅。
至此,大婚仪式就结束了。
没有拜堂,没有宾客,更没有坐床撒帐、饮合卺酒这些繁复的成亲仪式。
甚至连新郎都没有。
喜娘替她摘下帕子,池萤看向空荡荡的婚床,反倒暗舒一口气。
琼林从屏风外进来,见到的便是一张晔若春华的美人面。
面前的新妇眉如春山蹙黛,眸若秋水横波,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嫣红饱满的唇瓣比那绯艳如霞的喜帕还要靡丽三分,实是袅袅婷婷,千娇百媚。
纵是身在深宫二十余载,见识过美人无数的老人,此刻也满眼惊艳。
琼林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空无一人的婚房,赶忙解释道:“此处为漱玉斋,王妃且在此暂住,昭王殿下如今在东边的雁归楼养伤,待伤势好转,自会与王妃早日圆房。”
池萤略一颔首:“劳烦姑姑。”
留意到琼林微微意外的神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过于平静好说话了?
不光对这门亲事毫不在意,甚至对昭王的身体也漠不关心。
到底顶着池颖月的王妃身份,怎能对自己的“夫君”不闻不问。
池萤斟酌片刻,终于开口关心道:“昭王殿下……还好吗?可知是何人所伤?”
琼林欲言又止,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池萤心中隐隐也猜到一些。
她这些年都与母亲薛姨娘在庄子上生活,两耳不闻京中事,那些朝堂倾轧于她而言太过遥远,直至替嫁前夕,父亲和殷氏才向她简单提及了昭王府的现状,以免她一问三不知。
这还得从昭王战死的兄长,定王晏雪霁说起。
定王为皇长子,文韬武略,素有贤王之名,却在五年前出征西域时乱箭穿心而亡,庄妃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就此患了癔症。
昭王出宫开府后,庄妃也得崇宁帝允许出宫将养,母子二人同住昭王府。
可就在去年,定王战亡的真相浮出水面,原来是荣王勾结定王麾下战将,将其引至敌军埋伏之中,致使这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战死沙场。
而昭王便是在彻查兄长死亡真相的过程中,被荣王设计追杀,毁去一双眼睛。
昭王重伤失明,庄妃半痴半癫,而她,又恰恰又与嫡姐池颖月生得七分相似——这便是她一落魄伯府敢在天子脚下掩人耳目,改换庶女替嫁的原因。
只是池萤想不通的是,昭王如今双目失明,彻底无缘储君之位,庄妃又因神志不清、言行无状,几次冲撞崇宁帝,母子二人已然失了圣心,却不知何人还要赶尽杀绝。
见她三缄其口,池萤也不再追问,表达过对昭王的关心足矣。
琼林朝外招手,便有一名仆妇,并四个丫鬟上前躬身施礼。
为首的仆妇年近四旬,窄眉圆目,穿一身青绫袄子,举手投足间尽显利落妥帖,身后四个丫鬟俱是清一色的发髻和衣着,瞧着亦是整洁干练。
琼林介绍道:“这是芳春姑姑,往后便由她侍奉王妃左右,协助王妃操持后院诸事。后面这几人名唤青芝、银翘、桑枝、佩兰,往后便由她们伺候王妃起居。”
芳春姑姑上前福身,四个丫鬟也跟着屈膝施礼。
池萤颔首,柔声叫起。
其实她这次也带了两个陪嫁丫鬟,想也知道是嫡母派来监视她的,如今又来五人,却又不好推拒。
她依次扫过眼前这些人,竟不知哪方更加危险。
往后也只能绷紧神经,时时告诫自己,不可有半分行差踏错,否则这欺君之罪赔进整个昌远伯府不说,她与阿娘也必不会有好下场。
晚间,香琴和宝扇替她卸下妆容,紧接着又是伺候用膳、洗漱。
池萤还是很不适应被人侍奉的感觉,这些年她与阿娘生活在城外的田庄,身边只有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子,阿娘行动不便,喂水喂饭都是她在辛苦,可如今她在外人眼中是昌远伯府的嫡女,该是自小习惯了呼奴使婢的生活,她便是再拘谨,也要克制住亲力亲为的冲动,由着她们伺候。
沐浴过后,池萤坐在榻上歇息,芳春姑姑拿着一本册子走进来,“王妃。”
池萤伸手接过册子,看到那画上男女颠鸾倒凤的画面,忍不住红了脸颊。
芳春姑姑灯下看美人,只觉得她在暖黄的烛火映照下,莹莹雪肤被笼上一圈朦胧弧光,竟如新雪初凝,月华流转,褪去白日侬丽的妆容,更显几分清水芙蓉般的婉丽,倒衬得那些脂粉都成了俗物。
失神片刻,芳春温声道:“圆房的规矩,想必伯夫人早已嘱咐过您,只是咱们殿下情况特殊些,庄妃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同房前再提点您一二,也好助您与殿下早日成事。”
池萤敛下羞赧之色,轻轻点头。
其实殷氏并未教过这些,只听闻昭王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想必早已不能人道,所以殷氏连房事也没有耐心教她。
芳春道:“殿下虽双目失明,却不喜人近身伺候,吃穿洗漱皆是亲为,行动几与常人无异,唯独对床榻之事从无经验,此前也未曾有过妾室通房,加之眼盲,床笫间还需王妃多加主动。”
池萤愈发垂低了眼,她自己都不会,要如何主动……
芳春看出她的羞赧,温声道:“殿下眼盲,体会不到常人的快乐,便需要王妃多加利用抚弄、交吻、騎乘等手段取悦殿下,挑起殿下的兴致,殿下若愿意主动摸索,还请王妃配合,找准位置……”
芳春又给她看了几个容易受孕的姿势。
池萤翻到的这页恰好是騎乘,画面冲击力太大,她手指轻颤,耳尖至雪颈都染上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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