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3章 生个孩子都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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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刻意盛装打扮,一袭灿若云霞的织金锦裙,环佩叮当,满头珠翠,几乎将所有时兴的贵重首饰都堆在了身上,显得富贵逼人,却也失之俗气。尤其是她鬓边那支赤金步摇,在日光下灼灼放光,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她一进来,目光就牢牢锁定了人群中的沈青凰。
看到沈青凰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穿着素雅,发间只一支碧玉簪,沈玉姝心中的妒火就烧得更旺了。
装!
还在装清高!
她故意不去看沈青凰,反而对着身旁的几位夫人,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沈青凰听清的音量说道:“几位姐姐可真是客气,不过是太子殿下随意赏赐了些小玩意儿,哪就值得这般夸赞了。”
一位夫人立刻奉承道:“陆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恩赏,是天大的体面!可见殿下是何等看重您与陆副统领!”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附和道,“谁不知陆夫人是有大福气之人,一梦安邦,这可是载入史册的佳话啊!不像有些人,空有个好出身,也不过是靠着祖宗的余荫罢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沈青凰。
这简直是指着鼻子骂了。
裴晏清的眸色微冷,正要开口,却被沈青凰轻轻按住了手。
她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青凰脸上没有丝毫怒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无,她只是端起侍女奉上的花茶,轻轻吹了吹气,似乎根本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言语。
沈玉姝见她不接招,心中更是不忿,干脆走上前来,对着沈青凰假惺惺地行了一礼:“姐姐,许久不见,姐姐风采依旧。”
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沈青凰发间那支素净的碧玉簪,然后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呀,姐姐今日戴得好生素净。也是,国公府家大业大,开源节流是应该的。妹妹这里倒是得了些太子殿下赏的俗物,本想送姐姐一支,又怕辱没了姐姐清雅的品味呢。”
说着,她得意地晃了晃头,那支赤金步摇随之摇曳,金光刺眼。
她身后的夫人们都看好戏似的窃窃私语。
“啧啧,这假千金如今可真是风光无限。”
“可不是么,人家现在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国公府虽尊贵,可毕竟是前朝的恩赏了,哪比得上新贵的势头。”
面对这挑衅,沈青凰终于放下了茶盏,抬起了眼帘。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幽深,沉静,像淬了寒冰的古井,不起一丝涟漪,却能映出人最丑陋的嘴脸。
她没有看沈玉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方才说“祖宗余荫”的那位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这位夫人说的是。”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她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我沈青凰,能有今日,的确是靠着裴家列祖列宗的功勋,靠着国公府百年的清誉。这份余荫,是刀山火海里挣来的,是忠君报国换来的,我享得心安理得,也守得兢兢业业。”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沈玉姝,声音依旧平缓,却字字如刀。
“不像有些人,所谓的‘福气’,却是建立在储君遇险、血流成河之上。”
“轰——!”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脑中炸开!
沈玉姝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沈青凰却仿佛没看到,继续用那清冷的声音道:“若陆夫人的‘福气’,每一次都要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作为代价,那青凰宁愿殿下一生一世,都不要沾染上这等‘福气’。”
她站起身,目光清凌凌地直视着面无人色的沈玉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毕竟,国公府的余荫,庇佑的是满门荣光。而你的‘本事’……带来的,却是君储之祸。陆夫人,你说,是你这‘本事’金贵,还是我这‘余荫’……更安稳呢?”
“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沈玉姝被这番诛心之言彻底击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青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炫耀的资本,她最大的依仗,竟被沈青凰三言两语,扭曲成了“灾星”的象征!
周围的夫人们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是啊!
细思极恐!
太子若不出事,哪有她沈玉姝的“梦中示警”?
这福气,也太邪门了!
谁敢沾?
看着沈玉姝那张由得意转为惊恐、由红润变为煞白的脸,沈青凰只觉得索然无味。
蠢货,永远是蠢货。连最基本的祸福相依的道理都不懂,也配与她斗?
她不再看沈玉姝一眼,转身对身旁的裴晏清柔声道:“世子,此地喧闹,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
“好。”裴晏清从始至终,眼中的笑意与宠溺就未曾褪去。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沈青凰的手,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扫过全场,目光在几位方才附和沈玉姝的夫人脸上一一掠过,没有说一个字,却让她们如坠冰窟,瞬间白了脸。
他与她,十指相扣,并肩离去。那挺拔与纤柔的背影,在满园春色中,和谐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身后,是沈玉姝气急败坏的哭喊,是众人鄙夷躲闪的目光,是一场被彻底搅碎的、虚荣的梦。
走到无人的水榭回廊,裴晏清停下脚步,转身将沈青凰揽入怀中。
他低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忍不住低笑出声:“我的世子妃,真是……伶牙俐齿,寸步不让。”
沈青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淡淡道:“对付疯狗,要么一棒子打死,要么就让她夹着尾巴,再也不敢吠叫。”
“嗯,打得好。”裴晏清伸手,取下她发间那支简单的碧玉簪,握在掌心,簪尖的温润触感,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缱绻:“不过,她说对了一句话。”
“嗯?”
“国公府家大业大。”他执起她的手,将那支碧玉簪重新、郑重地为她簪回头上,动作轻柔无比,“我的夫人,合该佩戴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他没有说要给她换上比赤金步摇更华贵的首饰,而是用行动告诉她,在她发间,这支碧玉簪,便是世间最美。
沈青凰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暖流轻轻拂过。
前世今生,那些对亲情爱情的绝望与冰冷,似乎,正在这个男人的温柔与纵容里,一点点的,开始融化。
赏花宴上的风波,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余波久久未散。
沈玉姝沦为京中笑柄,陆家更是闭门谢客数日。
然而,这份沉寂并未持续太久,便被另一件“喜事”的喧嚣所冲破。
隆冬时节,陆府终于传来消息——那位“福星夫人”沈玉姝,要生了。
产房内,血腥气与汗气交织,浓得化不开。
沈玉姝发髻散乱,一张脸因痛苦而扭曲,汗水浸透了身下的锦被,可她死死咬着牙,抓着稳婆的手,嘶哑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回来了吗?”
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夫人,您就别管陆副统领了!再不用力,小公子就要憋坏了!”
“不……”沈玉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偏执,那股劲头甚至压过了阵痛,“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她要让陆寒琛亲眼看到,她是如何为了给他诞下子嗣而九死一生!
要让他亲耳听到孩儿的第一声啼哭!
男人都是铁石心肠,唯有这种血淋淋的付出,才能在他心上刻下最深的烙印!
门外,陆母急得团团转,不住地咒骂:“这个丧门星,生个孩子都不安生!非要等琛儿回来,这是要折腾死谁啊!”
就在产房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连稳婆都快要绝望之时,院外终于响起了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陆寒琛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军营的煞气与不耐,大步流星地踏入后院。
他刚从西山大营操练归来,便被下人火急火燎地催回,心中本就烦躁。
“如何了?”他声音冷硬,听不出半分丈夫对妻儿的关切。
陆母一见儿子,立刻哭天抢地地扑上来:“琛儿啊!你可算回来了!玉姝她……她就为了等你,憋着一口气,这都快不行了啊!”
陆寒琛眉头一拧,恰在此时,产房内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哇——!”
随即,一声响亮清越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陆府上空凝滞的空气。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陆寒琛紧锁的眉头松动了些许,但还未等他有何表示,一个虚弱至极、带着哭腔的女声便从门内幽幽传来:“夫君……你……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门被打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沈玉姝面色惨白如纸,了无血色,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仿佛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娇花。她不去看那刚出生的孩子,一双泪眼,只是痴痴地、眷恋地望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
陆寒琛的心,在那一刻,竟不受控制地被这幅景象刺了一下。
他走了进去,看着虚弱的沈玉姝和旁边襁褓中的婴孩,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微妙的暖意。
沈玉姝挣扎着伸出手,被他握住。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夫君。”她泪如雨下,字字泣血,“我什么都不要……不求你疼我爱我……只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们母子一个名分……让我们的孩儿,日后能堂堂正正的……叫你一声父亲……”
这番话,说得卑微到了尘埃里,却精准地戳中了陆寒琛心中最在意的那根弦——名分,地位,子嗣传承。
他俯视着这个为他拼死生下儿子的女人,又看了看那皱巴巴的小脸,心中那点因赏花宴而起的嫌恶与不耐,悄然散去了几分。
他沉声道:“你辛苦了,好好休养。”
这时,一旁经验老道的奶娘抱着孩子,凑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奉承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您瞧瞧咱们小公子,这眉眼,这鼻梁,真是像极了您!奴婢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这通身的气派,活脱脱就是一位小侯爷呀!将来封侯拜相,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侯爷”二字,如同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在了陆寒琛的野心之上!
他,陆寒琛,出身微末,前半生都在泥沼里摸爬滚打,毕生所求,不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与荣耀吗?
武安侯!
那是他前世的封号,是他今生矢志要达到的巅峰!
如今,这个奶娘一句无心的奉承,竟让他生出一种天命所归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从奶娘怀中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孩。
孩子很轻,却又很重,重得仿佛承载了他所有的野心与未来的希望。
“我的儿子……”他低声喃喃,眼中那冰冷的利己主义,第一次被一种名为“传承”的火焰所点燃。
看着陆寒琛神情的变化,沈玉姝在被角下,无人看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冰冷的笑。
成了。
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只要拿捏住他的软肋,便能让他为你所用。
接下来,才是她为沈青凰准备的,真正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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