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染铜陵，终破逆谋

　　铜陵关的喊杀声在暮色中愈发惨烈，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空气。陆惊寒勒紧马缰，胯下的战马因嗅到浓重的血腥味而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远远望去，关前狭窄的山道已被尸体堆满，峨眉弟子的白衣原本胜雪，此刻却像被泼了墨般，层层叠叠浸染着暗红，即便如此，那些单薄却挺拔的身影仍在与数倍于己的叛军死战——叛军穿着泛着冷光的黑色铠甲，手持长刀，如浑浊的潮水般一波波涌向关道，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兵刃断裂的脆响与凄厉的惨叫。

　　“快！随我冲进去，从后侧夹击！”陆惊寒拔出银剑，剑身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率先朝着叛军阵后杀去。五十名武当弟子紧随其后，青灰道袍在乱军中穿梭，长剑直刺叛军后腰与咽喉，动作干脆利落。沈清欢则迅速取下背上的长弓，指尖搭着三支箭矢，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叛军将领——第一箭射穿左侧将领的手腕，第二箭正中右侧将领的眉心，第三箭则截断了叛军的军旗，瞬间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正在前线指挥的峨眉院主鬓发已被汗水与血水粘在脸颊，她的左臂被长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袖管滴落在石阶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见援军到来，她眼中骤然燃起一簇火光，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姐妹们！援军到了！守住铜陵关，守住身后的百姓，随我杀！”残存的峨眉弟子本已筋疲力尽，听到这话，却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短剑挥舞得愈发凌厉，与武当弟子前后呼应，很快将前排的叛军逼退了数丈，在尸堆中清理出一片短暂的空地。

　　陆惊寒策马冲到峨眉院主身边，银剑横在身前挡住袭来的刀光，高声问道：“院主，叛军兵力多少？影卫是否参战？”

　　“保守估计有五千人，大多是藩王从地方强征的兵卒，却个个被灌了‘破城重赏’的迷魂汤！”峨眉院主咬牙避开一刀，短剑顺势刺入叛军腹部，“影卫半个时辰前就冲破了西侧的矮墙，现在正在关内屠杀百姓！我们分不出人手救援，再这样下去，关内的老弱妇孺……”话未说完，她便咳出一口血，显然已支撑到极限。

　　陆惊寒的心猛地一沉。他曾设想过藩王的狠辣，却未料到对方竟会对无辜百姓下手——铜陵关是江南要道，关内居住着上千户人家，若影卫真的肆意屠杀，后果不堪设想。“清欢！”他转头看向沈清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带二十名武当弟子和剩余的峨眉弟子，从关道左侧的羊肠小路绕到关内，务必阻止影卫，保护百姓！”

　　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看着陆惊寒左臂渗出的血迹——那是之前与影卫战斗时留下的旧伤，此刻显然已被牵扯到。但她也知道，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只能用力点头：“你保重，我会尽快回来支援！”说完，她立刻召集弟子，朝着小路奔去，玄剑在手中挽出剑花，劈开挡路的荆棘。

　　沈清欢离开后，陆惊寒与峨眉院主重新调整防线。叛军见援军人数不过五十，很快又发起了猛攻。这次冲在最前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他手持一柄长斧，斧刃上还沾着碎肉与毛发，朝着陆惊寒直冲而来：“黄口小儿，也敢挡王爷的路！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蝼蚁撼树！”

　　陆惊寒冷笑一声，不闪不避，银剑斜挑，精准地抵住长斧的刃口。“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长斧竟被震开半尺。陆惊寒趁机欺身而上，银剑如流星般刺入将领的胸口，剑尖从后背穿出，带出一股滚烫的鲜血。将领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一个年轻人斩杀，最终重重倒在地上，压垮了身下的两具尸体。

　　叛军见将领被杀，阵脚顿时乱了几分，不少人手中的刀开始松动——他们本就是被胁迫而来，如今又看到主将战死，早已没了斗志。陆惊寒抓住机会，高声喊道：“藩王谋逆，勾结外敌，早晚必败！尔等皆是百姓子弟，若肯放下武器，朝廷定当从轻发落，让你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就在几名叛军犹豫着要放下刀时，叛军阵中忽然冲出十几名黑衣人，他们面无表情，手中的短刀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毒——正是藩王的影卫！为首的影卫二话不说，一刀便砍向那几名犹豫的叛军，鲜血喷溅在其他叛军脸上，他冷声道：“谁敢投降，就是这个下场！王爷有令，攻破铜陵关后，关内财物任凭你们掠夺，女子任凭你们处置！”

　　重赏与恐吓之下，叛军的士气再次被点燃，他们红着眼，像疯魔般朝着关道冲来。陆惊寒握紧银剑，左臂的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剑柄，却仍死死咬牙坚持。峨眉院主的伤势也愈发严重，她的右腿被影卫的毒刀划伤，此刻已开始发麻，却依旧拄着短剑，站在最前线。武当弟子和峨眉弟子一个个倒下，关道上的尸体越堆越高，鲜血顺着石阶流下，在山脚下汇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关内，沈清欢带着弟子们冲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一间民房前，两名影卫正举刀朝着一对老夫妇砍去，老妇人将老伴护在身后，眼中满是绝望。沈清欢眼疾手快，一箭射穿了左侧影卫的喉咙，右侧影卫见状，立刻转身朝着她扑来，短刀直刺她的胸口。沈清欢侧身避开，玄剑横扫，斩断了影卫的手腕，短刀“当啷”落地，影卫惨叫着倒在地上。

　　“快，跟我们去后山的山洞，那里安全！”沈清欢扶起老夫妇，将他们交给峨眉弟子，自己则继续朝着关内深处冲去。沿途，她看到无数百姓倒在血泊中，有的孩子还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有的老人手中还握着未织完的布……这些景象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手中的玄剑却挥舞得更加凌厉。

　　在一座祠堂前，沈清欢遇到了最难缠的影卫——此人是影卫的首领，武功极高，手中的软剑能随意弯曲，招招致命。沈清欢与他缠斗了数十回合，渐渐落了下风，手臂被软剑划伤，鲜血顺着小臂流下，染红了剑柄。就在影卫的软剑即将刺向她心口时，一名年轻的峨眉弟子忽然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软剑——软剑从她的后背刺入，前胸穿出，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

　　“小师妹！”沈清欢撕心裂肺地喊道。

　　那名峨眉弟子却笑着摇了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沈姑娘……守住百姓……别让我们的血白流……”说完，她便倒在沈清欢怀中，再也没有了呼吸。

　　沈清欢抱着弟子的尸体，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的悲痛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玄剑上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朝着影卫首领杀去。这一次，她不再防守，每一招都拼尽全力，哪怕被软剑划伤，也要在影卫首领身上留下一道伤口。最终，她抓住影卫首领的破绽，玄剑从他的脖颈处划过，鲜血喷溅在祠堂的匾额上，将“忠烈”二字染得通红。

　　关外，战斗仍在继续。陆惊寒的银剑已布满缺口，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袖，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峨眉院主已站不稳，只能靠在石阶上，用短剑支撑着身体，却仍在斩杀靠近的叛军。武当弟子只剩下十几人，他们互相搀扶着，用身体筑起一道人墙，死死挡住关道，不让叛军前进一步。

　　就在众人即将支撑不住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朝廷大军到了！逆贼速速投降，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陆惊寒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红色铠甲的士兵朝着铜陵关赶来，旗帜上“陆”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是父亲派来的援军！原来，陆大人在京城联合忠良将领，提前发动了政变，不仅控制了皇宫，还平定了藩王在京城的势力，随后立刻派大军南下，支援江南。

　　叛军见朝廷大军到来，瞬间慌了神，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投降，有的则转身逃跑，却被朝廷大军一一抓获。剩余的影卫见大势已去，想要自杀殉葬，却被陆惊寒和随后赶来的沈清欢联手斩杀——沈清欢的玄剑刺穿最后一名影卫的心脏时，她的力气也终于耗尽，靠在陆惊寒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铜陵关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可代价却无比惨重。武当弟子死伤三十余人，峨眉弟子只剩下八人，关内的百姓也伤亡过半。陆惊寒抱着昏迷的沈清欢，站在关道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心中充满了悲痛。朝廷大军的将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陆公子，藩王已被擒获，江南各地的叛军也已投降，这场叛乱……结束了。”

　　陆惊寒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那些战死的江湖弟子，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百姓，忽然明白，所谓的和平，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

　　几天后，沈清欢终于醒了过来。她醒来时，看到陆惊寒正坐在床边，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守了她很久。“我们……赢了吗？”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陆惊寒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赢了，藩王被押回京城，很快就会被处决，那些勾结藩王的官员也都受到了惩罚。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武当和峨眉的弟子，还有关内的百姓，牺牲了很多。”

　　沈清欢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想起了那名用身体保护她的峨眉弟子，想起了那些惨死的百姓。“我们会记住他们的，对吗？”

　　“会的，”陆惊寒坚定地说，“我们会为他们立碑，让后世的人都知道，是他们用生命守住了江南，守住了天下的和平。”

　　不久后，陆惊寒和沈清欢带着苏小棠回到了京城。苏小棠终于见到了父亲，父子俩相拥而泣，苏小棠还拿出了自己画的画——画上是铜陵关的景象，有穿着白衣的峨眉弟子，有穿着青灰道袍的武当弟子，还有拿着长剑的陆惊寒和沈清欢，画的下方，歪歪扭扭地写着“英雄”两个字。

　　清风观里，玄机子带领各大门派的弟子，为战死的江湖英雄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名字。陆惊寒、沈清欢、苏小棠，还有武当、峨眉、昆仑、丐帮的首领们，都站在石碑前，深深鞠躬。夕阳下，石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在诉说着那场惨烈却正义的战斗。

　　沈砚秋回到了落云阁，将这场战斗的经过告诉了师父。落云阁的弟子们深受触动，纷纷表示，日后若再有此类事，定当挺身而出，守护天下百姓。而江南各地，百姓们也自发为战死的英雄立祠，每逢清明，都会有人去祭拜。

　　一年后，陆惊寒和沈清欢再次来到铜陵关。此时的铜陵关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关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孩子们在街道上嬉戏打闹，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他们站在关楼上，看着下方热闹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欣慰。

　　“你看，他们过得很好。”沈清欢笑着说，眼中闪烁着泪光。

　　陆惊寒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是啊，这就是我们当初拼命守护的东西。那些牺牲的英雄们，看到这一切，也会安心的。”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铜陵关的城楼上，也洒在陆惊寒和沈清欢的身上。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要永远守护着这片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和平土地，守护着天下百姓的安宁与幸福。而那场发生在铜陵关的战斗，也成为了一段传奇，被人们代代相传，提醒着后世：和平来之不易，需永远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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