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故灵之盼

　　神城无岁月，弹指五年过。

　　对于执掌法则、寿元近乎永恒的神灵而言，五年光阴，不过是宇宙呼吸间的一次微颤。然而，在凌谕与妍小妤眼中，这五年却因着女儿的成长，而显得格外清晰、饱满。

　　当年那个在妍天城门前怯生生拉着娘亲衣角、对外公充满好奇的稚嫩女童，如今已出落成一位风华绝代、灵秀逼人的少女。

　　凌玥，年方十八，继承了父亲凌谕那头流泻如月华星河般的及腰银发，发丝间自然流淌着暗金色的混沌光晕。她有着母亲妍小妤那般冰雕玉琢的绝美轮廓，冰蓝色的眼眸却比母亲更多了几分灵动与狡黠，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混沌初开、星云生灭的奇异景象一闪而逝。身姿窈窕，穿着一袭由神城霞光与混沌之气自然织就的月白色广袖流仙裙，裙摆摇曳间，有细微的法则符文若隐若现。

　　这五年来，凌谕并未因凌玥身负混沌体而急于求成。他深知根基的重要性，更不愿女儿的童年被无尽的修炼所填满。他更多的是引导，而非灌输。时常带着女儿漫步于神城各处，看火神如何驾驭万火炼丹，看水神如何操纵千江百河，看草神百草如何与亿万草木精灵沟通，甚至偶尔会去红尘缘神的“缘起阁”，听她讲述诸天万界光怪陆离的缘分故事。

　　在凌谕寓教于乐、道法自然的教导下，凌玥的进步堪称恐怖。混沌体不愧为万古无双的至高体质，她对天地间各种属性的能量、对冥冥中的法则道韵，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亲和与理解。寻常仙神需要耗费千年万年苦修才能领悟的法则玄奥，在她眼中往往一点即透，举一反三。她的法力并非单纯的增长，而是以一种包容、演化、契合本源的方式不断提升、凝练，根基扎实得令人惊叹。如今虽年纪尚轻，其实力已隐隐触摸到仙道门槛，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道韵，令人不敢小觑。

　　这一日，凌谕刚指点完凌玥一套蕴含阴阳变化之妙的混沌剑诀，看着女儿在庭院中翩若惊鸿的身影，剑气纵横间自有章法，混沌之气收放自如，他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爹爹，我这一式‘混沌莲开’使得可对？”凌玥收剑而立，额角微有香汗，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望向凌谕，带着一丝求表扬的娇憨。

　　凌谕含笑点头：“形神兼备，道韵已生。玥儿进步很快。”

　　得到父亲的肯定，凌玥笑靥如花，如同冰雪初融，明媚不可方物。她跑到凌谕身边，挽住他的手臂：“那爹爹下次带我去虚空叔叔那里玩好不好？我想看看他是怎么把空间叠起来又拆开的！”

　　凌谕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银发：“好，待你将此套剑诀彻底融会贯通，爹爹便带你去。”

　　安抚好女儿，凌谕心念微动，身影已从庭院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座静谧肃穆的“往生殿”内。

　　殿内依旧灵气氤氲，生命气息磅礴。盖亚女神一如既往地守候在灵源池旁，以自身无上生命神力滋养着池中那万千灵魂光点。见到凌谕到来，她慈和地点了点头。

　　凌谕走到池边，目光落在池中那几颗最为璀璨、与他有着最深因果联系的光点上——墨渊、林清瑶、叶孤云、月瑶圣女……他们的真灵之光在这五年盖亚的精心滋养与凌谕不时渡入的混沌本源温养下，明显凝实了许多，散发的光芒也更加稳定、活跃，甚至隐隐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意识波动，仿佛沉眠中的人即将苏醒。

　　“他们恢复得很好。”盖亚女神轻声道，“照此速度，或许……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能更早一些迎来新生之机。”

　　凌谕静静地看着那些熟悉的光点，混沌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五年对于神而言短暂，但对于等待的灵魂，每一刻都是煎熬与希望并存。他仿佛能透过那光芒，看到墨渊豪迈的笑容，听到林清瑶温柔的叮嘱，感受到叶孤云冰冷的忠诚，看到月瑶圣女纯净的祈愿。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往生殿的穹顶，望向了那无尽遥远、法则运转的深处，又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片他们曾并肩作战、誓死守护的仙域土地。

　　沉默良久，他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坚定与承诺，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往生殿中，也传入那沉眠的真灵深处：

　　“墨渊，清瑶，孤云，月瑶……还有诸位谕天城的兄弟姊妹……”

　　“好好休养，稳固灵基。”

　　“我等着你们。”

　　“等你们归来……我带你们……回家。”

　　“回我们的……谕天城。”

　　话音落下，灵源池中，那几颗最为璀璨的灵魂光点，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者听到了远方的呼唤……在梦中……给出了无声的回应。

　　盖亚女神看着凌谕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强大如他，依旧不忘初心，珍视情谊。这或许，正是他能超越万古、登临绝顶的真正原因。

　　凌谕在池边又站立片刻，方才转身，对盖亚女神微微颔首，身影缓缓消散。

　　往生殿重归寂静，唯有灵源池水光潋滟，生命的气息与希望的微光，在无声地流淌、孕育。等待着重逢的那一天，照亮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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