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联盟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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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擦亮,斯尔维亚就站在了埃弗蒙群岛的中心广场上。晨雾未散,三十七名报名当水手的小伙子已经挤在木栅栏前,有人搓着冻红的手,有人踮脚张望她腰间的银质船锚徽章——那是联盟海军指挥官的标志。
报上名来,还有上过船的次数。她扯着嗓子,铠甲肩甲在晨露里泛着冷光。
最前面的褐发青年立刻往前挤:我叫托比,跟父亲跑了五年鱼船!斯尔维亚扫了眼他结实的手臂,点头;后面的金发少年涨红了脸:我...我没出过海,但能扛三袋面粉走半里地!她弯腰捏了捏少年的肱二头肌,嘴角微翘:算你一个。
等挑出十个最壮实的,斯尔维亚把他们带到船坞时,陈健已经等在那里。
他没穿官服,只着粗布短打,正蹲在一艘缴获的海盗船边敲船板。这船底用的是红杉木。他抬头,指节沾着木屑,里格纳的海盗爱抢快货,所以船身轻,吃水浅——但咱们要守群岛,得能抗住风暴。
总统是说这些船改不了?斯尔维亚皱眉。
陈健敲了敲船舷,发出空洞的回响:改龙骨要三个月,不如留着当哨船。他站起身,望向海平线,等魔法学院的海龙契约谈成,那些大家伙能拖着重甲舰冲阵,这些轻船就绕着它们放火箭——到时候海盗的帆还没展开,就被烧成灰了。
小伙子们面面相觑,托比挠头:海龙?
真有那东西?陈健笑了:上个月我在北境见过,比三层楼还高,鳞片能挡魔法箭。他拍了拍托比的肩,你们现在练的不是划桨,是将来给海龙打信号的本事。
斯尔维亚看着少年们眼里的光,忽然想起昨天老科尔的话。
她转身时,海风卷起衣角,露出靴底沾的盐粒——那是昨夜在甲板上查岗时留下的,现在倒像撒了把星星。
晌午时分,舰队在群岛西侧海域开始操练。
斯尔维亚站在主舰甲板上,望远镜里,十二艘海盗船正排成雁阵。左舷转三十度!她挥旗,最前面的船立刻调整方向,溅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成了碎银。
博瑞特作为临时舵手,从舱里探出头:这船虽轻,转向倒快!
留着这些船不是废物。陈健不知何时上了船,站在她身侧,等鹰身女妖的斥候船到位,它们负责在死亡海域出口巡逻——那地方暗礁多,大船进不去,轻船正好堵海盗的退路。
斯尔维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南边的造船厂正飘着黑烟。
老波比带着六个铁匠,正把铁皮往一艘小快船的船首砸。这船叫风语者老波比吼着,锤子敲得火星四溅,船尾装魔法增幅器,鹰身女妖站在桅杆上,能看十里外的帆!
一只银灰色的鹰身女妖掠过船坞,爪子里抓着块兽皮地图。
它降落在老波比肩头,用尖喙点了点地图上的红圈——那是死亡海域的出口。老波比拍了拍它的翅膀,明儿就给你装个软垫子,省得硌着爪子。
傍晚收操时,群岛的码头上已经堆起了小山。
矮人的商队刚到,两辆大车装满了精铁和魔晶;农夫们推着独轮车,车上的麦穗还沾着夕阳,金浪似的晃眼。
老科尔的酒馆飘出烤鹿肉的香,几个孩子追着跑,手里举着刚摘的甜桃——这是去年陈健让人从南方引来的品种,今年终于挂果了。
粮食仓能撑半年。负责后勤的妇人擦着汗,递给陈健一个桃子,上个月换的新犁铧,地翻得深,玉米秆子比人还高。陈健咬了口桃子,甜汁顺着下巴淌:给每户再分五斤,让孩子们多吃点。
这时,凯德拉克带着弓箭手从训练场回来。
他银白的长发用皮绳扎着,箭囊里的羽箭还沾着靶场的草屑。
维克娜跟在他身后,浅绿的精灵裙角沾了泥——她今天教新手装箭簇,蹲在地上示范了整整一下午。
听说总统当年单枪匹马进哈蒙代尔?路过的士兵听见响动,围了过来。
凯德拉克解下弓,靠在码头上的老槐树上:何止单枪匹马?
他来的时候,大耳怪的投石车都架到镇门口了。他摸了摸箭杆,我当时在树顶上看着,那小子站在路中间,举着块破木牌——上面写着新领主在此
大耳怪没砍了他?托比挤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烤饼。
凯德拉克笑了:砍了三刀。
第一刀砍在木牌上,第二刀砍在他脚边的石头上,第三刀——他顿了顿,他摸出个火折子,把大耳怪的毛点着了。
周围爆发出哄笑。
维克娜靠在槐树后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月长石吊坠。
不知为何,凯德拉克的话像石子投进深潭,在她脑海里激起涟漪。
她看见碎片般的画面:银色的月光,藤蔓缠绕的拱门,有人用精灵语喊——那声音很轻,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维克娜?凯德拉克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慌忙抬头,月长石在暮色里闪了下幽光。没事。她扯出个笑,低头时却发现吊坠的绳结松了,露出内侧刻的小字——她凑近看,只来得及看清第一个字母,就被跑过的孩子撞了个踉跄。
夜色渐浓时,维克娜回到自己的帐篷。
她点亮油灯,把月长石放在案上。
灯芯噼啪一响,吊坠突然泛起微光,像有月光从石头里渗出来。
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石面,太阳穴就猛地一胀。
模糊的记忆涌上来:银色的祭坛,戴冠冕的精灵王,还有自己跪在阴影里,耳边响起低语:记住,你的名字是...
开饭啦!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吆喝。
维克娜猛地缩回手,月长石的光瞬间熄灭。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把吊坠塞进枕头底下。
许是今天太累了,她想着,吹灭油灯躺倒。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在枕头上投下个淡淡的圆斑,像极了记忆里那座银色的拱门。
月至中天时,维克娜的帐篷里又泛起幽蓝的光。
她在睡梦中蜷起身子,额角沁出冷汗——月长石不知何时从枕头下滚出,正悬在半空微微震颤,石面浮现出细碎的精灵符文,像活过来的银线。
月影,你是月神最锋利的刃。
清冷的女声在耳畔炸响。
维克娜猛地坐起,额发全被冷汗浸透。
这次记忆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画面:她跪在铺满月桂叶的祭坛前,银冠精灵王手持月长石,冠冕上的星钻割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石面上,符文瞬间爬满她的手背。去人类的联盟,精灵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铃,偷取他们的海图,毒杀他们的领袖。
等你完成任务,月神殿的圣火会洗净你的凡俗,让你成为月神座下的永恒使徒。
记忆如潮水倒灌。
她想起训练营的铁笼,十二岁的自己和其他蜷缩在潮湿的石室内,每天要徒手接住射来的木箭,接不住的孩子会被拖去喂夜枭;她想起十七岁时,导师用匕首挑断她的左手筋,只为让她更习惯用右手握毒针——月神不需要废物;她想起被施下遗忘咒前的最后一刻,精灵王抚摸她的头顶,说等你回来,我会亲手为你戴上月神之环,可那双手的温度,竟比训练营的冰墙还要冷。
原来...我是被洗去记忆派来的间谍。维克娜颤抖着抓住月长石,石面的符文突然灼烫,在她掌心烙下淡蓝色的印记——和记忆里祭坛上的一模一样。
她掀开衣袖,臂弯处果然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当年导师挑断手筋留下的,她曾以为是被树枝划的。
帐篷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帆布,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维克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她想起今天在靶场,凯德拉克蹲下来帮她捡散落的箭簇,银发扫过她手背时像蒲公英的绒毛;想起那个总把烤饼掰一半塞给她的金发少年,说教官助手也要吃饱才有力气骂人;想起陈健分给孩子们甜桃时,眼里的光比夕阳还暖——这些温度,是精灵王的冠冕永远给不了的。
月神的使徒?她把月长石按在胸口,感受着石面的凉意,我宁可做个人类联盟的箭术教官助手。
夜风掀起帐篷门帘,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维克娜站起身,从木箱底翻出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裙——那是她刚到联盟时,斯尔维亚送的。
当时她站在码头上,看着自己浅绿的精灵裙,觉得和周围的粗布衣服格格不入,是斯尔维亚拍着她的肩说:管他精灵人类,能拉得动弓就是自己人。
记忆里的训练营突然浮现在眼前:同样是浅绿的裙角,一个叫莱拉的女孩因为偷了块面包,被导师当众折断了右手。
莱拉哭着求她:月影,替我看看外面的太阳...可第二天,莱拉的尸体就被扔进了喂夜枭的深坑。
莱拉,维克娜对着月光低语,外面的太阳很暖,桃子很甜,连海风里都有麦香。她摸了摸颈间空落落的位置——月长石吊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那里,我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精灵王要的月神使徒,我偏要做他最锋利的反刃。
后半夜,维克娜抱着膝坐在床沿,望着帐篷外巡逻士兵的火把明灭。
她想起凯德拉克讲陈健初到哈蒙代尔时的模样:举着破木牌站在大耳怪前,像株被风吹歪的树,却怎么都折不倒。或许这就是缘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月长石上的字,我被洗去记忆来到这里,却遇见了比月神殿更明亮的光。
晨雾漫进帐篷时,维克娜把月长石塞进内衣口袋。
她理了理裙角,提起箭囊走出帐篷——今天要教新手们如何在颠簸的船舷上拉弓。
远处传来凯德拉克的吆喝:维克娜!
托比那小子又把箭簇装反了,快来收拾你的学生!
她快步跑向训练场,晨露打湿了裙角。
风里飘来老科尔酒馆的麦香,混着海腥味,比记忆里月神殿的熏香温暖百倍。
维克娜望着陈健所在的船坞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第一缕炊烟——那是属于联盟的,活着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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