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病好，再西行

　　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三人，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守护在凌阳的病榻前，整整三天三夜。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之时，凌阳那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口中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一直在旁边精神丝毫不见衰减的孙悟空最先察觉到动静：“师父！师父你醒了？！”

　　这一声如同石破天惊，正倚在墙边和猪八戒两头互相靠着的沙僧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沙僧连忙端过一旁温着的清水。

　　凌阳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写满关切与憔悴的脸庞。

　　他虚弱地笑了笑，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发紧。沙僧小心地扶起他，喂了几口温水，一股暖流滑过喉间，凌阳才觉得舒服了些。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三天三夜了师父，可把俺老猪吓坏了！”猪八戒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您要是再不醒，俺老猪这身肥膘都要愁瘦了。”

　　孙悟空一巴掌轻轻拍在猪八戒的后脑勺上，笑骂道：

　　“呆子，师父刚醒，你说这些晦气话作甚。”

　　他转向凌阳，虽然语气轻松，但眼底那抹如释重负的欣喜却骗不了人，“师父，您可算是醒了，这三天，可把咱们哥几个急坏了。”

　　看着徒弟们真情流露的样子，凌阳心中暖流涌动，他努力坐直了些，微笑道：“辛苦你们了。”

　　几人连连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凌阳靠坐在床头，面色含笑，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们笑闹。

　　跳跃的烛光将几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晃动着，交织着，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几人就这样笑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凌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孙悟空一拍手道：“光顾着高兴了，师父三天水米未进，定是饿了，快，把温着的白粥端来。”

　　沙僧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一直用小火煨着的清粥端了过来。

　　猪八戒想帮忙，却被孙悟空拦住：“去去去，你这毛手毛脚的，别把粥洒师父一身。”

　　猪八戒嘟囔道：“俺老猪也是会照顾人的……况且毛最多的应该是你才对……”

　　但还是乖乖退到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沙僧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凌阳喝下小半碗稀粥。

　　吃了点东西，凌阳的脸上好看了许多。

　　在徒弟们的再三劝说下，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见师父睡下，猪八戒和沙僧也实在撑不住了，连续三天高度紧张的不眠不休，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猪八戒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含糊道：“大师兄，我……我顶不住了，得去眯会儿……”

　　沙僧也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点头道：“大师兄，师父既已无碍，我们也去稍作休息，后半夜再来换你。”

　　孙悟空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放心睡你们的，这里有我呢。”

　　两人如蒙大赦，几乎是挨着枕头就鼾声大作，一时间，禅房内只剩下凌阳平稳的呼吸声和八戒、沙僧交织的鼾声。

　　待他们睡下，闭着眼睛的凌阳缓缓睁开眼睛，听着他们的呼吸声，若有所思。

　　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梦里，他回顾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见到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很多物。

　　他就像一个看电影的观众一样，看着自己的人生如同电影一样播放。

　　一开始，

　　他还觉得新鲜，难免有些唏嘘，毕竟人的记忆是逐渐失真的，难免会忘记一些。

　　但慢慢的，他开始有些痛苦了，因为这些画面一直在重复播放，什么东西都有阀值，再喜欢的音乐，反反复复地听也难免有厌烦的一天。

　　而眼前这反复走过的回忆，在此刻成了折磨……

　　仿佛整个人被丢进了地狱里面……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直到一片黑暗将自己完全吞噬……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孙悟空却毫无睡意。

　　他轻轻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只留下一缕月光从窗棂缝隙透入，为房间铺上一层清辉，随后他悄无声息地跃出窗户，翻身踏上了屋顶，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夜空如洗，漫天星斗如同碎钻般镶嵌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银河横亘，浩瀚无垠。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毛发，带来远处草木的清香。

　　他抬头仰望着这熟悉的星空，五百年前被压五行山下时，他看的就是这片天；取经路上，无数个露宿野外的夜晚，陪伴他的也是这片天。

　　只是，如今的心境，与以往任何时刻都不同。

　　师父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失去”的恐惧。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比面对强敌更难受。

　　长夜漫漫，但有齐天大圣在，妖邪便不敢近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凌阳便自然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的病痛仿佛只是一场梦。

　　猪八戒和沙僧也休息够了，精神焕发。

　　几人辞别了悉心照顾他们的寺院僧人，在对方“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的祝福声中，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凌阳这场病，来得迅猛，去得也干脆。师徒几人走在路上，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走出四院，日头爬升，见到那烈日，凌阳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没告诉悟空他们，在这些昏迷的日子里他每天都陷入到什么样的噩梦里，因为人既然已经醒了，那从前种种，无论是好还是坏，那都无所谓了。

　　“师父，还请上马。”

　　白龙马主动走了过来。

　　“好。”

　　凌阳翻身上马，看着沐浴在日光下的几人，意气风发：

　　“我们出发。”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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