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神仙不能干预世俗的原因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

　　和煦的南风开始吹拂大地，带来了远方的暖意；那绵绵的细雨（梅雨）偶尔飘洒，如丝如缕，沾衣不湿，反而给这初夏增添了几分清凉与诗意。

　　这时的气候最为宜人，比之晚春的繁花似锦，多了一分绿意盎然的生机；与夏末那令人窒息的酷热相比，又保留了恰到好处的凉爽。

　　师徒四人，一路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但见山峦翠绿，溪水潺潺，田野里的禾苗茁壮成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们或谈论佛法，或说些闲话，或听孙悟空讲些天庭旧事，猪八戒吹嘘几句当年掌管天河时在天河里垂钓的趣事，倒也其乐融融。

　　正行走间，忽见前方路旁栽种着两行高大的柳树，柳条依依，绿荫如盖。就在这时，从那柳树的浓荫之下，颤巍巍地走出一个老妇人，右手还搀着一个年纪幼小的小孩儿。

　　那老妇径直对着骑在白马上的凌阳高声叫道：“那位和尚，不要再往前走了！听我一句劝，赶紧拨转马头，往回走吧，再往西去，全都是死路一条。”

　　“嗯？”凌阳一听，勒住了马缰，心中暗道，“又来个劝路的？”

　　这话他听着实在耳熟，这一路上，以各种形式出场劝阻他们西行的神仙、菩萨、化身不在少数。

　　只不过，以前大多是以白胡子老爷爷的形象出现，像今天这样由一位老妇人带着孩子出场的，倒是头一遭，而且，这老妇的语气急切，不似作伪。

　　凌阳心中虽疑惑，但礼数不可废。

　　他翻身下马，双手合十，躬身行礼，态度谦和地问道：“老菩萨，古人云，‘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西方之路广阔无边，怎么到了您口中，西进便没路了呢？”

　　那老妇见他行礼，也不还礼，只是用手直直地指向西边，温和地说道：“和尚，你有所不知，从这条路再往西五六里远，就是灭法国。”

　　“那国王不知是前生哪一世里与佛门结下了冤仇，今世里无端造下罪孽，他在两年前许下了一个‘罗天大愿’，发誓要杀掉一万个和尚。”

　　“这两年来，陆陆续续，已经杀够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的游方和尚。”

　　“如今，就只等着四个有名的和尚自投罗网，凑成一万之数，他好完成这个‘圆满’的杀业。”

　　“你们这一去，岂不是自寻死路？进了城，就是送命给那国王的菩萨。”

　　凌阳闻言，心中顿时雪亮：“原来是到了灭法国这一难了。”

　　同时，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闪过脑海：“灭法国……灭法……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乳法’的感觉在里面？”

　　他随即暗自失笑，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奇怪联想驱散，虽然那个世界里大家总喜欢开这方面的玩笑，但有个事实得澄清一下，

　　法国从来没被真正灭过。

　　即使是在最绝望的百年战争和二战时期，也仅仅是‘法兰西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最终都化险为夷了。

　　只是被锤得死去活来倒是真的……终究是没灭的……”

　　他收敛心神，眉头微蹙，再次向老妇施礼，问出了一个深藏心底许久的问题：

　　“老菩萨，深感您的慈悲好意，弟子感激不尽，但敢问，那国王如此倒行逆施，滥杀无辜，难道就没有神佛来管一管吗？天道昭昭，为何能容忍这等恶行？”

　　孙悟空这时开口道：

　　“菩萨，你就别捉弄我师父了，那灭法国是什么情况，您就好好说说嘛。”

　　孙悟空虽说以前火眼金睛不在了，但完好无损的眼睛看人更是厉害，一眼便认出了观音菩萨。

　　那老妇闻言，脸上严肃的神情瞬间冰消雪融，化作一片祥和慈悲。

　　她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身形在光芒中变化，现出了庄严宝相——正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而她手中牵着的小孩，也化作了捧珠龙女的形象。

　　凌阳、猪八戒、沙僧见状，慌忙俯身下拜，口中连称：“弟子愚钝，不知是菩萨降临，失迎！失迎！”

　　观音菩萨手持净瓶杨柳，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而充满智慧：“玄奘，不必多礼。你方才所问，‘那国王杀伐无数，为何没有神佛来管’，问得甚好。”

　　“今日，我便与你分说分明。”

　　凌阳恭敬道：“请菩萨解惑，弟子洗耳恭听。”

　　观音菩萨目光扫过师徒四人，缓缓开口：“这三界众生，芸芸万千，大抵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身具修为，超脱凡俗，追求长生与大道者，如诸天神佛、妖魔鬼怪，乃至修行有成的散仙地只。”

　　“另一种，便是那占绝大多数的、在红尘中生老病死的世俗凡人。”

　　“天庭律法，也就是你们所知的天条，虽未明确条文规定神仙不得干涉凡人国度的内部事务，但此乃各方势力——天庭、灵山、乃至一些名山大川中修行者——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约定。”

　　“比起拥有移山倒海、呼风唤雨之能的神佛修士，那些凡人国度，是何等的脆弱与微不足道？”

　　“若神佛可随意插手凡间王朝更替、兴衰成败，一旦动怒，或是理念不合，发起大洪水，降下雷霆天火，各种天灾层出不穷，那些毫无修为的凡人，如何能够抵挡？”

　　“那岂不是顷刻间便是城郭破碎、生灵涂炭？”

　　猪八戒忍不住插嘴道：“菩萨，这是为啥啊？俺老猪在天庭当元帅的时候，可没听过这规矩。”

　　菩萨继续道：“此乃其一。”

　　“其二，众生各有缘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凡间诸多事端，看似无理，往往与前世宿业相关，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有些劫难，是当事者乃至一国众生前世共同造就的恶果，需今生承受、化解。若外力强行干预，看似解了眼前之困，实则可能扰乱了更大的因果循环，反而不美。”

　　“因此，若非涉及妖魔邪祟直接为祸，或是天庭敕令，我等通常不会直接插手凡人国度的内部兴替与君王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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