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甘子泰已经是少见的武痴，”

　　“但还比不上他。”

　　“那是极致的专注与痴迷！”

　　“看他的眼睛，明亮又纯粹，仿佛孩童一般！”

　　“他舍弃了一切——或许连至亲也不曾手软，”

　　“如今已孑然一身。”

　　“简直……如野兽！”

　　连浩龙闻言一震。

　　“他武功高低我不清楚，但这般决绝……我远不如他！”

　　杀妻灭子，断情绝义。

　　这已非人之所为！

　　连浩龙身为江湖大佬，本也不是善类。

　　但他爱护弟弟，疼爱妻子。

　　远不及封于修那般纯粹！

　　封于修咧嘴冷笑，

　　“连前辈，若你待会死在我手里，不必担心孤单。”

　　“香江南拳、北腿、擒拿、兵器四位高手已在黄泉路上等你。”

　　“待我杀了你，就去挑战王天成——”

　　“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总会有人下去陪你！”

　　“你等不了多久的，别怕！”

　　封于修纵声狂笑，

　　状若疯魔！

　　连浩龙踏前一步，就要出手。

　　王天成却轻巧拦在他身前，

　　“你要打，就挑最强的打。”

　　“你追寻的是武道巅峰，而非其他。”

　　“我来与你一战。”

　　“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送你入狱！”

　　李杰上前一步，

　　“老大，让我来。”

　　王天成摇头，

　　“不。”

　　“你出手总留余地，对付别人尚可。”

　　“对上封于修，还差些火候。”

　　李杰默然退下。

　　连浩龙再次迈步，

　　“他是冲我来的，我来！”

　　王天成转头对素素说道，

　　“阿嫂，连前辈的身手自然是够用的。”

　　“但说实话，他与封于修交手，输的可能有八成。”

　　“你若还想和他过日子，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素素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拉住连浩龙：

　　“阿龙，别扔下我。”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连浩龙不服：

　　“我真打不过他？”

　　王天成含笑：

　　“若你年轻十岁，他绝不是你对手。”

　　“可如今……”

　　“前辈，恐怕你连阿杰都赢不了。”

　　连浩龙诧异地望向李杰：

　　“这位是……？”

　　王天成介绍：

　　“阿杰，新联盛五虎之一，现任安保大队总教官。”

　　“甘子泰每次去安保队，见到他都要打一场。”

　　“两人战绩，五五开。”

　　连浩龙心头一震。

　　这位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竟是与洪兴战神不相上下的高手！

　　素素急呼：

　　“封于修，你要什么，我给你！”

　　“我家先生已经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了。”

　　“为何还要找他？”

　　“你要钱吗？”

　　“五千万港纸够不够？”

　　“一亿呢？”

　　“我全部家产就一亿半，全都给你，行不行？”

　　连浩龙怒道：“男人做事，哪有女人插话的份，一边去！”

　　素素这番举动，虽让他心头温热，却也觉得丢脸。

　　他才退隐多久？

　　难道真当他已是走不动路的老头子？

　　他连浩龙，曾是天下第一高手。

　　何况，王天成与李杰两位高手还在身旁。

　　连浩龙只觉颜面无光。

　　王天成笑了笑：

　　“大嫂……”

　　“封于修是真正的武痴，钱财对他，毫无吸引力。”

　　“为了修成如今的赤子心境，”

　　“他不惜杀妻灭子，斩断一切 ** ！”

　　“这样的人……”

　　“金钱是无法打动他的。”

　　“唯一能让他心动的，只有武道！”

　　王天成将风衣随手一套，丢给了李杰，大步朝着封于修走去。

　　“封于修，我很少与人交手。”

　　“但为你，倒可以破例一次。”

　　“欺负连前辈算不上什么本事。”

　　“我猜，连前辈八成不是你的对手。”

　　连浩龙在一旁脸色骤变，一阵青一阵白。

　　若是别人如此轻视他，

　　他定会勃然大怒。

　　可说这话的是王天成。

　　江湖人称“铁口直断，入骨三分”。

　　王天成说他打不过封于修这个瘸子，

　　那多半，他真的打不过！

　　连浩龙暗自憋着气。

　　若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定要与王天成一较高下。

　　可是……

　　终究没有如果。

　　老了就是老了！

　　王天成迈步向前，

　　全身放松下来，

　　没有一丝紧张，

　　仿佛这不是生死对决，而是一次郊游。

　　若要形容他此刻的步伐，就像一头小鹿般轻盈欢快。

　　又似一头慵懒的猎豹，懒散得提不起劲。

　　除了素素之外，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明白，

　　越是这种状态，越能发挥出极致的力量！

　　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王天成这样的动作，从极静到极动，只在一念之间。

　　连浩龙双眼圆睁，

　　盯着王天成的脚步，想象自己若是站在他对面的封于修，该如何应对？

　　王天成浑身上下宛若一体，

　　似有破绽，又似无破绽。

　　若自己面对王天成，该如何出手？

　　雷霆一击？

　　不妥！

　　王天成年纪比他轻，速度比他快，拳劲比他重。

　　完全是全方位的压制。

　　他根本出不了手！

　　汗珠，从连浩龙的鬓角滑落。

　　人人都说王天成是天下第一。

　　连浩龙曾经也默认这一事实，毕竟未曾亲自交手，不清楚王天成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然而，当他目睹王天成临战前的姿态时，连浩龙不得不承认——王天成这天下第一，我认！

　　这是技术层面的彻底碾压。连浩龙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他强烈地预感到，如果轮到自己与王天成生死相搏，死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他自己！

　　连浩龙暗暗叹息：“老了，终究还是老了。”

　　王天成步伐轻灵地走上前来。封于修脸上再度绽出纯真的笑容，可那笑容在素素看来，却满是疯狂。

　　封于修欣喜大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竟已悟到天人合一！”

　　连浩龙闻言骇然变色，看向两人的目光充满忌惮。

　　这两人年纪加起来，还不到他的一半！到底是怎么练的？

　　连传说中武学的至高境界——天人合一，都被他们练出来了？

　　难怪王天成走路的姿态那么和谐，那么舒服，那么不可战胜！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人合一”。

　　连浩龙凝神细看，顿时有所领悟：“天人合一，果然是天人合一！王天成就像森林中的小动物，与自然融为一体。树林里本来就有鸟，有鸟才是自然；没有鸟反而值得怀疑。”

　　“封于修同样不简单！换作是我面对王天成，恐怕早就手足无措了。这两个人，都是变态！”

　　连浩龙对封于修深感忌惮。输给王天成，他无话可说。毕竟五年前王天成就已能将甘子泰那样的武疯子追着砍。

　　打不过王天成，连浩龙认了。王天成十七八岁时他已不是对手，现在更不可能战胜。

　　男人的黄金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那是身心状态的巅峰。巅峰过后，精神与肉体的力量都会渐渐衰退，直到古稀之年，再不复往日的精气神。

　　王天成如今只有二十三岁，距离武学理论巅峰的三十五岁还差得远。

　　想要成为香江第一高手的人，都必须先跨过他这座高山。

　　连浩龙心里清楚，武馆里那些练功夫的，基本没什么希望。

　　他虽不喜欢封于修，却认同对方的一个观点：

　　功夫，是**的技！

　　现在不少人把功夫变成了养生拳法，实在荒谬。

　　要养生，跳舞、跑步都比打拳有效。

　　**技，当然是用来**的。

　　不**，功夫怎么能进步？

　　社团里的高手，多是在街头拼杀出来的。

　　在街头巷战中，功夫原本的作用才真正显露——伤人，甚至**！

　　他们的实力因此不断精进。

　　连浩龙不是看不起武馆出身的武术家，

　　但他们连杀气都感受不到，

　　还想功夫进步？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天成步履轻捷，缓缓走向封于修。

　　封于修脸上的笑容愈发兴奋：

　　“天人合一的境界，确实厉害！”

　　“但我封于修做不到——这不是我的道！”

　　他神情陡然狰狞：

　　“我只信……人定胜天！”

　　话音未落，封于修双腿一错，直冲王天成而去！

　　……

　　王天成的武道境界太高，与人交手时轻易就能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甘子泰每次与他对决，都惨败收场。

　　不是甘子泰不想争胜，他做梦都想击败王天成，

　　可即便身为武痴，他终究还是人，逃不出人的范畴，自然被天人合一克制。

　　攻击王天成，如同攻击整个环境，注定落败。

　　封于修却不同。

　　他杀妻弃子，绝情绝性，走的本就是逆天之路。

　　他先天残疾，两腿一长短，本不适合练武，

　　却凭着痴迷硬是克服了缺陷。

　　别人说他下盘不稳，他就练得比谁都稳。

　　封于修曾有位美丽的妻子。

　　在他练武之际，娇妻总静 ** 在一旁，时而读书，时而描绘他练武的姿态。

　　两人情意深浓，不久便有了孩子。

　　原本这该是一段美满而励志的人生。

　　然而天意难测，娇妻竟患上癌症。

　　此乃绝症，无药可医！

　　封于修眼睁睁看着爱妻日渐消瘦，日夜承受病痛煎熬。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再也无法忍受妻子的痛苦，

　　一翻身，亲手为她结束了生命——连同她腹中的孩子。

　　随后，他安葬了妻子，烧毁了曾视若珍宝的画作，

　　踏上一条逆天之路。

　　人世情感已无可留恋，封于修心中只剩武道。

　　绝情绝性之下，世俗规矩尽被抛却，

　　他唯有在激战中，寻觅一丝存在的意义。

　　封于修如野兽般舍弃人性，却活得如同天地间的赤子。

　　他大步奔袭，一长一短的腿在疾驰中身形飘忽。

　　眼中闪烁着兴奋，他放声高喊：

　　“王天成，此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音未落，人已扑至王天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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