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夜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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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韧劲。淅淅沥沥敲在涤尘轩新换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又顺着瓦檐汇成长线,在门槛外积起一汪小小的水潭。潭面倒映着堂内悬着的“涤尘”木匾,匾上漆色是新补的,朱砂红里透着几分温润,却还没被岁月磨出旧韵。玄鉴坐在堂中那张梨花木茶桌后,指尖摩挲着一只冰裂纹的汝窑茶杯。杯是茶心留下的旧物,当年九盏茶具碎裂时,他拼死护住了这半片残瓷,如今请巧匠锔补完好,裂纹如金丝织网,倒比原本的素净多了几分风骨。桌案上的铜炉还燃着半炉沉香,烟气袅袅上升,却被穿堂的晚风搅散,混着窗外的雨气,酿成一种清苦又安宁的味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檐角那串茶心亲手系的铜铃突然响了。那铃是当年茶圣陆羽遗留的旧物,寻常风吹雨打从不动声,唯有遇着与茶道有缘之人,才会发出清越之音。方才那三声脆响,一声比一声清亮,惊得檐下避雨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窜入了雨幕。
玄鉴当时便握紧了袖中的茶圣令——那是他与茶心各执一半的信物,如今合二为一,温润的玉质在掌心泛着微光。他知道,这涤尘轩刚重开,还没挂出招牌,便有人寻来了。只是这雨夜访客,是敌是友?是冲着茶心的传承而来,还是为了清虚子那桩旧案?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不重不轻,节奏匀净,恰好盖过窗外的雨声。没有急促的催促,也没有刻意的试探,倒像是老友登门,带着几分从容不迫。可玄鉴的心却沉了沉——这敲门的力道,看似随意,却震得门内那尊半尺高的紫砂茶圣像微微颤动。能有这般内劲的,绝非寻常茶客。
他缓缓起身,青布道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走到门边时,他刻意顿了顿,借着门缝向外望去。雨幕如帘,门前立着一道身影,身披粗布蓑衣,头戴斗笠,斗笠的檐角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在颔下露出一截线条硬朗的下颌,和一缕沾着雨珠的墨色胡须。
“夜凉雨急,阁下贸然登门,不知有何见教?”玄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雨幕的力道。他没开门,先探对方的底——这是茶心教他的处世之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尤其是在这风波未平的时节。
门外的身影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笑,笑声里带着几分沙哑,却又透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玄鉴先生不必多疑。在下路过宝地,闻得檐角铃响,便知此处有真茶。常言道‘茶逢知己千杯少’,特来讨碗热茶暖暖身子,顺带见识一下传闻中‘能见真心’的好茶。”
“能见真心”四个字,像是一块石子投进了玄鉴的心湖。这话除了他、青萝、慧觉禅师和文正先生,便只有茶心消散前的几位亲近之人知晓。眼前这神秘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茶圣令,玉质上传来一丝温热,像是在提醒他沉着应对。
“阁下倒是消息灵通。”玄鉴缓缓拉开门闩,“只是涤尘轩刚修缮完毕,尚未正式营业,茶具不全,恐怠慢了贵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带着湿意的冷风裹着雨丝涌了进来,吹得堂内的烛火摇曳不定。
神秘人抬步进门,动作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蓑衣上的雨水竟没滴落在地——玄鉴眼神一凛,这是内劲收发自如的征兆,修为至少在金丹以上,甚至可能触及了元婴境。要知道,经历清虚子一事后,仙界金丹以上的修士他大多认得,可眼前这人的气息,却陌生得很。
“先生客气了。”神秘人摘下斗笠,随手放在门边的置物架上。玄鉴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清癯,双目如潭,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最奇的是他的眉毛,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眉尾却带着几分柔和,像是刚柔并济的太极图,让人猜不透深浅。
“请坐。”玄鉴转身回到茶桌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没有问对方的姓名,也没有再追问来历——有些事,问得太急反而会打草惊蛇。他记得文正先生说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如今这局面,沉住气才是上策。
神秘人走到茶桌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案上的茶具,当看到那只锔补过的汝窑茶杯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是‘雨过天青云破处’的汝窑吧?看这锔痕,倒是‘金缮’的手法,巧夺天工啊。俗语说‘破镜难重圆’,没想到这碎瓷竟能补得如此有韵味。”
玄鉴心中一动,对方能一眼认出汝窑和金缮工艺,绝非外行。他没有接话,只是提起桌上的铜壶,往烧水的银壶里添了些山泉水——那是他清晨从后山的活泉中取来的,陆羽《茶经》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泡茶的水,最是讲究。
银壶架在炭火上,不多时便冒出了细密的水汽。玄鉴从茶罐里取出一撮茶叶,茶叶形似雀舌,色泽墨绿,正是涤尘轩独有的“云雾茶”,生长在后山的崖壁上,每年只采清明前的嫩芽,产量极少。“阁下既懂茶,便知‘水为茶之母,器为茶之父’。这云雾茶,需用八十度的活水冲泡,方能出其真味。”
神秘人颔首:“先生说得是。昔年陆羽煮茶,曾‘亲揖而比之’,便是强调水与茶的相和。在下听闻,茶心姑娘曾泡出‘无味之茶’,引茶烟化龙,不知那等神品,与这云雾茶相比,如何?”
这话一出,玄鉴的动作顿了顿。茶烟化龙之事,虽然震动三界,但真正知晓细节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人不仅知道,还特意提及茶心,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抬眼看向对方,正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玄鉴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星空,藏着无数秘密。
“无味之茶,是茶心以性命相托的道,非关茶品,关乎本心。”玄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如孔圣人所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茶心的道,在那一杯无味茶中,也在她消散于天地的那一刻。”
神秘人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抚掌赞叹:“好一个‘关乎本心’!先生果然深得茶心姑娘的真传。世人皆追名逐利,求那通天彻地的力量,却不知‘大道至简,返璞归真’。那清虚子便是栽在了‘贪’字上,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正应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老话。”
此时,银壶中的水恰好烧开,水汽“咕嘟”作响,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玄鉴提起银壶,手腕微扬,沸水如银线般注入汝窑茶杯,杯中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如雀舌初展,汤色碧绿清澈,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堂内的沉香气息。
“请用茶。”玄鉴将茶杯推到神秘人面前,“这第一泡,味清苦,如人生之初,历经磨难;第二泡,味甘醇,如苦尽甘来,得偿所愿;第三泡,味淡远,如看透世事,返璞归真。阁下不妨品品,看看这茶中,藏着怎样的真心。”
神秘人端起茶杯,先凑到鼻尖轻嗅,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香而不艳,清而不冷,果然是好茶。”他浅啜一口,闭目沉吟片刻,随即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玄鉴:“这茶,初尝是苦,再品是甘,末了却留着一丝涩味。正如先生的心——守着茶心姑娘的传承,是甘;担着追查余孽的重任,是苦;而对未来的迷茫,便是这丝涩味吧?”
玄鉴心中一震,手中的银壶险些脱手。对方竟从一杯茶中,品出了他的心事!这等洞察力,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道:“阁下好眼力。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纵使前路迷茫,有些责任,终究是推不掉的。”
“责任二字,重逾千斤啊。”神秘人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先生可知,清虚子背后的势力,并非他那小小的清虚观?当年他盗取茶魄,实则是受了‘幽冥教’的指使。那幽冥教行踪诡秘,专挑正道修士下手,掠夺其修为和宝物,这些年不知害了多少人。”
“幽冥教?”玄鉴皱起眉头。这个名号他从未听过,看来清虚子的案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阁下如何得知这些隐秘?”
神秘人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玉佩呈墨色,上面刻着一朵莲花,莲花中心是一个“查”字。“在下乃三界巡察使,奉命追查幽冥教的踪迹。清虚子是他们安插在仙界的棋子,如今棋子已死,但背后的大鱼还在。”
玄鉴拿起玉佩,只觉得入手冰凉,玉佩上隐隐有佛光流转——这确实是三界巡察使的信物,当年茶圣陆羽在世时,也曾与巡察使有过交集。他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但随即又生出新的警惕:“巡察使大人深夜到访,想必不只是为了讨一杯茶吧?”
“先生果然爽快。”神秘人收起玉佩,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幽冥教对茶心姑娘的壶灵本源觊觎已久,如今茶心姑娘虽已消散,但她的本源之力融入了这涤尘轩的山水之间,幽冥教必然会前来抢夺。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提醒先生多加防备,二是想与先生联手,共同对抗幽冥教。”
玄鉴沉吟片刻。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想要守住涤尘轩和茶心的传承,绝非易事。与巡察使联手,固然是个好办法,但他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巡察使必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不知大人想要在下如何配合?”
“很简单。”神秘人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幽冥教的人一定会伪装成茶客前来,先生只需如常经营涤尘轩,一旦发现可疑之人,便用这枚信号弹通知我。”他说着,又取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放在桌上。“这信号弹一旦点燃,我便会立刻赶来。”
玄鉴拿起信号弹,入手沉重。他知道,这枚信号弹背后,是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大人放心,在下定会守好涤尘轩。只是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何偏偏选中在下?”
神秘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雨不知何时小了些,天边露出一丝微光。“因为先生是茶圣陆羽的隔代传人,更是茶心姑娘信任的人。”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玄鉴身上,带着几分期许,“茶圣当年曾说,‘茶者,仁也’。先生继承了茶圣和茶心的仁心,也继承了他们的道。只有先生,才能守住这杯‘能见真心’的茶。”
玄鉴心中一热。茶圣的传承,茶心的嘱托,还有眼前这沉甸甸的信任,让他原本有些迷茫的心,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大人放心,在下定不辱使命!”
神秘人点了点头,重新戴上斗笠,向玄鉴拱了拱手:“如此,便有劳先生了。他日事成,在下必当重谢。”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轻快,仿佛刚才那番沉重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时,玄鉴突然开口:“大人留步。”
神秘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大人还未告知在下姓名。”玄鉴道。
神秘人笑了笑,声音随着雨声飘来:“待幽冥教之事了结,先生自会知晓。记住,‘茶能载道,亦能诛邪’,守住这杯茶,便是守住了本心。”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门口那顶斗笠,还带着淡淡的茶香。玄鉴走到门口,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檐角的铜铃又响了一声,清越动听。玄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号弹,又看了看桌案上那只锔补过的汝窑茶杯,杯中剩下的茶汤还冒着热气,茶香袅袅,如茶心从未远去。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了门。堂内的烛火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缕青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他也明白,“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为了茶心的传承,为了这涤尘轩的安宁,他必须挺身而出。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声音:“玄鉴先生,开门啊!我采了新的茶叶回来啦!”
玄鉴心中一暖,那是青萝的声音。他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闩。晨光中,青萝背着一个竹篓,脸上带着笑容,竹篓里的新茶还沾着露水,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先生,昨晚睡得好吗?”青萝走进门,看到桌上的茶杯,好奇地问,“昨晚有客人来吗?”
玄鉴笑了笑,拿起桌案上的茶罐,递给青萝:“是啊,来了一位懂茶的客人。走,我们泡一壶新茶,尝尝这清明前的嫩芽。”
青萝接过茶罐,开心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向茶桌。玄鉴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初升的朝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新的风暴即将来临,但只要守住本心,守住这杯茶,就一定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而此刻的雨幕尽头,神秘人的身影站在一座山头上,望着涤尘轩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低声道:“目标已接触,计划开始执行。”令牌上,幽冥教的标志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与远处的朝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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