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千牛卫清场

　　正得意间，紧闭的大门猛地从外面被撞开！沉重的门扉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花臂九刚欲喝骂，话却噎在喉咙里！

　　门外，并非昏暗的小巷夜色，而是一片森严阵列的刀光！

　　数十名身披明光铠、手持千牛刀、腰悬金鱼袋的千牛卫士兵沉默肃立，火光下盔甲冷冽如冰！他们如潮水般无声涌入院中，步伐整齐划一，行动间甲叶碰撞竟也轻如流水，只有肃杀之气铺天盖地！

　　为首两名军官，并未带头盔，一人面如刀削，一人唇留短须，眼神锐利如鹰隼。

　　“奉旨！查缉叛国私铸，谋逆窝点！院内人等，束手就擒！反抗者，就地格杀！”

　　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宣告死刑般响彻整个院落。

　　花臂九整个人都懵了！

　　叛国？窝点？开什么玩笑！我们是黑帮！是收保护费的！怎么就叛国了？！而且查抄黑帮……向来是万年、长安二县令尉手下的不良帅出马！何时轮得到千牛卫这种天子亲兵？！

　　酒意瞬间化作冷汗！

　　他猛地推开怀中尖叫的胡姬，刚想反抗，一柄雪亮的千牛刀已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架在他脖颈之上！冰冷的刀锋瞬间切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反抗？笑话！这些千牛卫身上的煞气，他只在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卒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兽身上感受过！

　　“官……官爷！误会！天大的误会……”花臂九面无人色，想要辩解，可对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没有审讯，没有拷问。

　　千牛卫如同最精准的杀戮机器，行动迅捷如风。破败的院内瞬间被完全控制。片刻后，三水帮大小头目共二十七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无，被堵住嘴像拖死狗般拖出院子。血腥味迅速从角落、柴房蔓延出来，那些敢于抵抗或试图逃跑的混混，已在第一时间被斩首或格毙！

　　整个过程，快！快得令人窒息！从破门而入到肃清撤离，不到半柱香时间。当千牛卫最后一名士兵退出，沉重的院门轰然关闭上锁，留下院内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寂。

　　西市，这个夜晚不同寻常。所有大大小小的地下黑帮头目，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噤若寒蝉。一条足以点燃整个长安地下的爆炸性消息以惊人的速度暗流涌动：

　　三水帮收了通源胡肆三枚金币保护费。当夜，便被千牛卫以“谋逆”之名围剿！

　　惊骇！恐慌！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每个人的头顶！

　　这是警告！更是天威！

　　在大唐，千牛卫出动代表什么？这家酒楼背后……是通着天的！谁敢动歪心思，就不是不良帅来抓你吃牢饭那么简单了，是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没有人再敢提半个“份例钱”字。所有人看向通源胡肆那重新点燃风灯、在夜色中透出忙碌轮廓的方向时，眼神只剩下恐惧和深深的敬畏。卢凤站在后厨门口，正检查一捆从关外快马运抵的上等红皮紫纹辣椒干。瘦老者低声对他耳语：“事了了，比预想的干净。千牛卫的兄弟顺手还抹掉几个跟工部走私木料有牵扯的小尾巴。”卢凤平静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辣椒上，仿佛只是处理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清扫作业。

　　晨露未曦，竹影婆娑，鸟鸣清越。渭水听涛庄的后园静谧依旧，昨夜长安城的东西两端掀起的血腥风云，似乎并未在此投下丝毫涟漪。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抵达那座青竹掩映的月洞门下。一东，一西。

　　李沅换了一身素雅些的墨绿地云鹤纹箭袖锦袍，腰束玉带，虽没了昨日的咄咄锋芒，但那份皇室贵胄的雍容英挺之气依旧逼人。他负手立在月门东侧，看着刚从西边卵石小径走来的身影。

　　卢凤依旧是靛蓝素绢袍，但质地明显更精细挺括，外罩一件对襟半臂，显得清雅利落。他步履从容，晨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庞上，眉目间不见丝毫昨日的波澜，唯有一股山泉般的澄澈平和。

　　两人在月洞门下相遇。青砖铺地，两侧是抽出翠绿新叶的金镶玉竹，竹影在晨光中摇曳，沙沙轻响。

　　“卢兄。”李沅眉梢微扬，唇边噙着半真半假的笑意，先一步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少年人的调侃，“听说西市那厢很热闹？有几个不开眼的地痞，还劳卢兄出手用金子打发了？”

　　卢凤脸上也浮现出温和浅笑，朝李沅拱手：“李兄说笑了。不过是一伙儿不成器的泼皮，哪里谈得上‘打发’。倒是李兄在东市一战定乾坤，力压清河崔氏，那份举重若轻的气度，真令凤叹服啊。”他目光流转，轻轻落在李沅脸上，“不过，看李兄眼下尚存隐忧……可是那崔氏老树盘根，还余了些难缠的枝蔓？”

　　两个年轻人，一个皇族贵胄，气质如剑藏鞘中；一个商贾出身，温润如玉隐锋芒。此刻在晨光竹影下，一个笑言对方“用金子打发地痞”，一个恭维对方“力压崔氏”，言语间机锋暗藏，却又透着一股同袍相惜的默契。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身后皆有滔天势力支撑，却同在一个人的棋盘上行棋。无需刻意拉近，一种惺惺相惜又暗中较劲的氛围已在悄然滋长。

　　李沅闻言，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化作爽朗大笑：“哈哈哈！卢兄慧眼！我那不过是仗着姓李又顶着块牌子唬人罢了。”他摆摆手，不再客套，随即又正色道：“不过你猜着了！崔氏那边只是面上退了，暗地里不知憋着什么坏水。毕竟断人财路……”

　　“无妨。”卢凤笑着接话，眼神平静，“崔氏再大，也大不过陇西李氏。李兄身后站着宗正卿。开张时，我定去东市给李兄镇场子捧个热闹。”

　　李沅心头一暖。这份“站台”的意义远超寻常捧场。这是在明确昭示：这家火锅店，东市西市一体两面，背后站着同一个渭水！他笑着拱拱手：“多谢卢兄！你这‘份例钱’，可比西市那三枚金币贵多了！”

　　两人相视而笑，昨日的惊险、权谋、血腥仿佛都在这爽朗的笑声中化作云烟。都是世家门墙中长出的顶尖人物，都是为同一东主驾驭猛兽的年轻骑手，在这渭水庄上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便如同两块相击的燧石，瞬间引燃了知己般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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