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青盐济世与长路上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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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西极山时,林辰将母亲留下的制盐图仔细誊抄了一份,托云隐寺的老和尚转交给可靠的地方官。那份凝聚着现代智慧的图纸,或许不能立刻改变这个时代的盐政,却能让西极山的百姓先吃上干净的精盐——就像母亲当年默默守着盐灶时想的那样。“真不直接交给朝廷?”沈公子勒着马,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西极山,“林肃将军的密信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林辰正将最后一块提纯盐装进药箱,闻言笑了笑:“朝廷的事太复杂,咱们管不了。但山里的人需要干净盐,这是眼下能做的。”他拍了拍药箱,里面除了常用的草药,还多了些母亲留下的精盐,“这盐能消毒、能调味,比普通盐好用得多,路上遇到需要的人,正好能派上用场。”
黑马似乎也卸下了疲惫,踏着晨露轻快地往前走,蹄子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辰的心境确实不同了——解开了关于母亲的所有心结,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二十年的巨石,连看沿途的草木都觉得格外鲜亮。以前游历是为了寻找真相,如今脚步依旧向前,心里却多了份更踏实的念想:让更多人能好好活着。
他们没有选择官道,而是沿着山间小径往东南方向走。沈公子从家里带的盘缠快花完了,林辰便提议走村落密集的路线,既能帮人看病换些盘缠,也能多看看民间的光景。
第一处落脚的是个叫“石洼村”的小村落,村子坐落在山坳里,几十户人家都是土坯房,墙根下晒着些发黑的粗盐,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苦涩味。村里的孩子大多面黄肌瘦,嘴角长着冻疮般的裂口——林辰一看就知道,这是长期吃劣质盐导致的。
“这盐怎么这么黑?”沈公子捏起一小块粗盐,盐粒里混着泥沙,还有股刺鼻的腥味。
村口晒盐的老汉叹着气摇头:“没办法啊,离官盐场远,只能吃私盐贩子弄来的‘土盐’,能有咸味就不错了,哪管干净不干净。前阵子闹瘟疫,一半人都上吐下泻,大夫说是盐里的脏东西闹的。”
林辰的心沉了沉,取出药箱里的精盐:“老人家,试试这个。”他将一小包雪白的盐递过去,“用温水化开,给孩子擦擦嘴角,做饭时少放些,比土盐干净。”
老汉半信半疑地接过去,打开纸包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这……这是盐?怎么跟雪一样白?”他用手指捻了点放进嘴里,咂咂嘴,“甜的!不发苦!”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村民们都围了过来,看着那包雪白的精盐啧啧称奇。林辰索性在村口支起个简易的摊子,一边给村民看病,一边教他们用提纯盐消毒伤口、清洁食物。
有个农妇的孩子生了恶疮,溃烂流脓,村里的土郎中用了各种草药都不见好。林辰先用煮沸的盐水给孩子清洗伤口,盐水碰到溃烂处,孩子疼得直哭,农妇在一旁抹眼泪,却死死按着孩子不让动。等伤口清理干净,林辰敷上捣碎的还魂花和续断草,又留下一小包精盐,嘱咐农妇每天用盐水清洗。
“这样真能好?”农妇抱着孩子,眼神里满是忐忑。
“盐能杀伤口里的脏东西,”林辰温和地解释,“就像太阳能晒干潮气,道理是一样的。”他没收农妇递来的铜板,只换了几个刚蒸好的粗粮馒头,“以后要是有条件,尽量把盐多淘洗几遍,少让孩子吃带泥沙的盐。”
在石洼村住了三日,林辰的精盐用去了大半,换来的却是村民们真心实意的感激。离开时,老汉硬塞给他们一麻袋晒干的栗子,说这是山里最好的东西。农妇抱着已经消肿的孩子在村口相送,孩子手里攥着块没舍得吃的麦芽糖,非要塞给林辰。
“你看,”沈公子啃着栗子,笑盈盈地说,“这比去将军府找密信实在多了。”
林辰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村落,心里暖融融的。他想起母亲在盐道石壁上刻的话:“像盐一样,融进你的时代里。”或许母亲想说的,从来都不是让他去改变什么宏大的时代,而是在自己能及的地方,做些实在的事——就像盐,不张扬,却能让每一口食物都有滋味,让每一道伤口都能愈合。
往东南走的路上,他们渐渐偏离了原定路线,哪里有村落就往哪里去。遇到染了风寒的山民,林辰用沉水竹的竹沥配上生姜煮水,喝下去便能发汗;见到被毒蛇咬伤的猎户,就用南荒瘴林采的紫色蘑菇捣成泥敷上,再灌些醒雾花泡的酒;甚至路过烧窑的镇子,有窑工被烫伤,他便取出冰心草的汁液,混着猪油涂在伤口上,疼得打滚的窑工很快就能安静下来。
沈公子起初还觉得无聊,后来也跟着忙前忙后,帮着碾药、生火,甚至学会了辨认几种常见的草药。有次林辰给一个老婆婆看腿疾,需要接骨榕的瘤子配药,沈公子竟能准确说出附近哪片山坳有野生的接骨榕——那是他跟着猎头族猎手学的,当时还觉得没用,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你看我这记性,”沈公子挠着头笑,“以前在京城,连牡丹和芍药都分不清,现在居然能认得出接骨榕了。”
林辰正在帮老婆婆包扎腿,闻言抬头笑了笑:“草木和人一样,你对它上心,它就对你有用。”
路过一处叫“望川镇”的地方时,镇上正在闹旱灾,河流干涸,井水见底,百姓们排队去镇外的“龙王庙”求雨,庙里的道士装神弄鬼,说要献祭童男童女才能感动上苍。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信这套?”沈公子看着被道士忽悠得团团转的百姓,气得直皱眉,“上次在猎头族就见过这把戏,没想到这儿也有。”
林辰没说话,只是围着镇子转了一圈,发现镇外的山脚下有处低洼地,土壤异常湿润,隐约能听到地下水流的声音。“这里有地下水,”他找到镇长,指着低洼地,“挖井能出水,比求雨管用。”
镇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将信将疑:“真……真能挖出水?前阵子请了打井师傅来,挖了三丈深都没见水。”
“他们挖错了地方,”林辰蹲下身,捡起一块湿润的泥土,“这土是‘返潮土’,下面三尺必有水脉。”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井位,“从这里挖,保证三天见水。”
百姓们半信半疑地开始挖井,道士在一旁跳脚大骂,说林辰冲撞神灵,会遭天谴。沈公子气不过,拿出调声石的碎片,对着道士晃了晃:“这是回音谷的镇煞石,专克妖言惑众的东西!”他瞎编的话,竟真把道士唬住了。
果然,挖到第二天傍晚,井里就渗出了清水,百姓们欢呼雀跃,提着水桶往井边跑,道士见状,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跑了。镇长非要留林辰和沈公子住上几日,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又从地窖里取出珍藏的好酒。
“林大夫,您真是活菩萨,”镇长给林辰倒酒,眼眶红红的,“再不下雨,镇里的孩子怕是都要渴死了。”
林辰摆摆手:“不是我厉害,是这地底下本来就有水,只是没人找对地方。”他想起母亲留下的记忆储存器,里面似乎提到过“地下水勘探”,虽然记不清具体方法,但“返潮土”的特征他却记住了——原来那些跨越时代的知识,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的本事。
离开望川镇时,百姓们在镇口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林氏双贤”四个大字,把沈公子也算上了。沈公子摸着石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挠着头对林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帮你递递东西。”
“能陪着走这么远的路,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真诚。
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林辰的药箱里,除了草药和精盐,又多了些新东西:从流沙城带的锁沙藤果核,在回音谷取的调声石碎片,甚至还有几片千面藤的叶子——这些曾经用来解谜、避险的草木,如今都成了帮人解决困难的工具。
有次在渡口遇到翻船的商人,货物掉进水里,其中有几箱药材遇水就要失效。林辰想起锁沙藤果核能让沙子凝固,试着将果核粉末撒在水面,没想到散落的药材竟被一层薄薄的“石膜”裹住,捞上来时几乎没受潮。商人感激涕零,非要送他们一箱珍贵的燕窝,林辰却只要了几味稀缺的草药,说更有用。
沈公子看着林辰熟练地用各种草木解决问题,心里渐渐明白:所谓游历,从来都不只是往前走,更是把走过的路、见过的草木、遇过的人,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用这些积累去帮更多的人。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处破庙里歇脚,沈公子生火时不小心被火星烫到了手,林辰立刻取出冰心草的汁液给他涂上,灼痛感瞬间消失。
“说真的,”沈公子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说,“我以前总想着回京城,继续做我的富家公子,现在倒觉得,这样走下去也挺好。”
林辰正在整理药箱,闻言抬头,夕阳透过破庙的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路还长着呢。”
他望向庙外的田野,远处的村落已经升起炊烟,晚风吹过稻田,送来阵阵麦香。怀里的记忆储存器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再发烫,也不再映出画面,却像母亲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脚下的路。
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背着药箱游历四方的年轻人,身上藏着一个跨越时空的秘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药箱里那些不起眼的草木和盐粒,承载着一个来自1998年的温柔愿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走在这条路上,心里装着对过往的释怀,对当下的踏实,对未来的期待。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像盐一样,融进这个时代里,用自己的方式,让路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多一分滋味,多一分生机。
夜色渐浓,沈公子已经睡熟,发出均匀的鼾声。林辰靠在庙墙,看着跳动的火苗,手里摩挲着那枚刻着“婉”字的玉佩。他知道,明天醒来,又会是新的一天,新的路,新的相遇。而他,会继续走下去,带着母亲的爱,带着草木的灵,带着那份让更多人能好好活着的简单心愿,一直走下去。
路的尽头在哪里?或许永远没有尽头。但只要脚步不停,每一步,都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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