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熔岩与冰湖的对决

　　隼的降临，如同冰山砸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将能源核心室内本就紧张的气氛推至爆点。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经过千锤百炼、混合着铁血纪律与纯粹毁灭意志的压迫感，就几乎让空气凝固。他身上的军装一尘不染，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他本身就是“秩序”与“清除”的化身。

　　他根本没有理会如临大敌的翼和铁砧，也没有多看鹞子狙击枪口闪烁的寒光，那双熔岩般的眼眸，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印在刘乐黎和零身上。

　　“‘污染源’清除程序……启动！”

　　冰冷的宣判声回荡在空旷的核心室，不带丝毫情感。

　　隼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股令人心悸的、高度压缩的暗红色能量开始急速汇聚，发出如同亿万只蜜蜂振翅般的低沉嗡鸣。那能量并非简单的热能或动能，而是带着一种否定存在的恐怖特质，仿佛只要被其触及，物质与能量都将被从规则层面“抹除”。

　　这是军方“龙炎”特种部队的招牌能力——“秩序湮灭波”！

　　“保护刘乐黎和零！”翼怒吼一声，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残破的石盾虚影再次凝聚，挡在最前方，土黄色的光芒竭力抵抗着那湮灭性的威压。铁砧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他那粗犷的霰弹枪，虽然他知道这种武器对隼可能如同挠痒，但这是他的态度。

　　鹞子的狙击子弹已经出膛，并非射向隼的要害（那可能无效且激怒对方），而是精准地射向他脚下的一块松动金属板，试图制造干扰，同时通讯器里传来她急促的声音：“外部有龙炎小队成员正在突破隔离带！我们被包围了！”

　　零将虚弱的刘乐黎护在身后，冰蓝色的眼眸中首次燃起了真正的怒火。她周身的能量不再柔和，而是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极地的风暴，与隼那炽热霸道的毁灭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峙。“我们不是污染源！”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绝望的。隼甚至没有移动，他掌心那团暗红色能量微微波动，鹞子射出的子弹在靠近他周身数米时便无声无息地汽化消失。翼的石盾虚影在湮灭波的辐射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

　　隼的目光越过所有阻碍，锁定了目标。他手臂微动，那团暗红色能量即将射出——目标直指零和她身后的刘乐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被零护在身后、看似失去行动能力的刘乐黎，突然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不再是平时的颜色，也不是承受痛苦时的血红，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倒映着无数破碎星辰与流淌数据的银灰色！那是过度承载“织梦者”的痛苦记忆、强行连接“基石”悲鸣、再加上此刻生死危机的刺激，导致他体内“空洞”与意识发生了某种未知异变的表现！

　　他没有看向隼，而是死死地盯着隼掌心那团即将发射的“秩序湮灭波”。在他的“感知”中，那不再是一团简单的毁灭能量，而是由无数极其复杂、高度有序、却充满“强制归一”意志的能量代码和规则指令构成的结构体！

　　“倾听者”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解读”这致命的攻击。

　　同时，他脑海中闪过“蜂巢”灌输信息时留下的碎片——“威胁评估：军方（高威胁\/清除倾向）”、“检测到‘基石’不稳定度持续升高”……以及，“织梦者”那充满了对“毁灭”刻骨铭心恐惧的记忆洪流……

　　种种信息在他那异变的“空洞”中疯狂碰撞、重组！

　　就在隼的能量即将脱手的前一刹那，刘乐黎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一个不成语句的、混合着痛苦与明悟的嘶哑音节：

　　“——悖论——！”

　　这不是攻击，不是防御，甚至不是语言。这是一个蕴含着特定信息结构的、直接作用于能量规则层面的指令或者说病毒！是他从“织梦者”的混乱痛苦、“蜂巢”的冰冷逻辑、以及自身“空洞”特性中，无意间编织出的，针对这种高度有序毁灭能量的一种……规则干扰！

　　“嗡——！”

　　隼掌心那团稳定运行的暗红色能量，猛地一滞！其内部那精密如同钟表齿轮的能量代码，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错误变量，瞬间发生了剧烈的逻辑冲突和内耗！能量结构变得极不稳定，光芒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仿佛金属扭曲的噪音！

　　隼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惊愕。他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秩序湮灭波”竟然会被一个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状态诡异的“污染源”以这种方式干扰！

　　虽然这干扰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隼就凭借其强大的控制力强行稳定了能量，但就是这半秒的停滞，为其他人创造了宝贵的机会！

　　“就是现在！”翼如同猎豹般暴起，他不是攻击隼，而是全力将石盾虚影向前猛推，不是为了抵挡，而是为了偏折！土黄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倾斜的角度，狠狠撞在刚刚重新稳定的湮灭波侧面！

　　“轰！！”

　　暗红色能量束被撞得微微一偏，擦着零和刘乐黎的身边轰击在后方的废弃反应堆上！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被击中的反应堆部位如同被橡皮擦抹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缺口，断面光滑如镜！

　　与此同时，铁砧怒吼着扣动了扳机，特制的穿甲霰弹如同暴雨般泼向隼，虽然无法破防，但足以制造干扰。鹞子的第二发子弹则精准地射向隼的眼睛——那是任何生物都可能存在的弱点！

　　隼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群“蝼蚁”的顽强感到一丝不耐。他周身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能量护盾，轻易挡住了霰弹和狙击子弹。但他的注意力，已经更多地投向了那个刚刚发出了诡异干扰的刘乐黎。

　　“有趣的‘异常’。”隼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的杀意更加凝练，“更具……清除价值。”

　　他不再托大，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直接出现在翼的面前，一记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刀，劈向翼的脖颈！速度之快，远超人类极限！

　　翼只来得及将石盾虚影勉强收回格挡！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石盾虚影应声而碎！翼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列车撞中，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一时无法起身！

　　“翼！”零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隼随手一挥带起的能量冲击逼退。

　　铁砧怒吼着冲上前，却被隼反手一拳，连人带枪砸飞，撞进一堆废弃零件中，生死不知。

　　鹞子连续开枪，但隼的身影在狭窄空间内闪烁不定，子弹全部落空。

　　绝对的实力碾压！

　　隼的目光再次锁定刘乐黎，一步步逼近。零挡在刘乐黎身前，冰蓝色的能量全力爆发，在空中凝结出无数尖锐的冰晶，如同暴风雪般射向隼！

　　“徒劳。”隼甚至没有防御，那些足以洞穿钢板的冰晶在靠近他身体时便自行崩解、汽化。他伸出手，直接抓向零的脖颈，要将这个碍事的“污染源”清除。

　　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攻击并未到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隼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眉头再次皱起，看向刘乐黎。

　　只见刘乐黎不知何时已经勉强站起，他单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空洞”所在），另一只手向前伸出，五指张开。他眼中的银灰色光芒剧烈闪烁着，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混合了“基石”悲鸣、“织梦者”痛苦、“蜂巢”逻辑以及他自身意志的混乱信息场！

　　这个信息场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像是一个不断抛出无解难题、播放无序噪音、展示矛盾景象的精神污染源，强行涌入隼那高度秩序化、追求纯粹的意识！

　　隼的动作再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他似乎在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抵抗这种精神污染，但显然，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适，甚至……厌恶。

　　刘乐黎在用自己刚刚异变、尚未完全掌控的能力，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为零争取最后的时间！他在赌，赌隼这种追求绝对秩序的存在，无法容忍这种极致的“混乱”与“无序”！

　　“走……”刘乐黎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音节，对零说道，鲜血不断从他眼角、鼻孔和嘴角渗出。

　　零看着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挡在她身前的刘乐黎，看着倒地不起的同伴，眼中闪过决绝的泪光。她知道，留下只会一起死。

　　但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试图带着刘乐黎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一种极其消耗能量且不稳定的“星海遗民”天赋）时——

　　“哔——哔——哔——”

　　刺耳的最高级别警报声，突然从避难所的公共广播系统，以及潜龙号和隼的个人通讯器中同时响起！

　　一个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空气中：

　　【全域警报！检测到‘收割者’级空间扰动！坐标：E-77星域，快速接近中！预计抵达时间：15分钟！重复，‘收割者’级空间扰动接近！】

　　【警告：所有作战单位立即中止敌对行动！重复，立即中止敌对行动！最高优先级威胁确认！】

　　隼的动作猛地停住。他脸上的冰冷出现了一丝裂纹，熔岩般的眼眸中首次映出了名为“凝重”的情绪。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刘乐黎，又看了一眼警报传来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手。

　　“‘收割者’……”他低声自语，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刘乐黎和零，那眼神复杂，包含了未尽的杀意、一丝探究，以及面对更高优先级威胁时的绝对理智。

　　“清除程序……暂缓。”他冰冷地宣布，身形再次如同鬼魅般后退，瞬间消失在通道尽头，显然是去集结他的龙炎小队，应对那迫在眉睫的、真正的灭顶之灾。

　　能源核心室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以及远处那代表毁灭的、越来越清晰的空间扰动警报。

　　刘乐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

　　零一把抱住了他，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和体内那混乱不堪的能量乱流，泪水终于滑落。

　　他们暂时从隼的死亡威胁下逃脱，却迎来了一个更加可怕、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影——“收割者”。

　　十五分钟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整个“灰色避难所”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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