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时间切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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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良言灼烧锁骨处的三蛇虚影图腾猛地向内一收,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散在空气中!那灼烧的暗红光芒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颜色更加深邃、边缘更加清晰、仿佛刚刚用最炽热的烙铁重新烙印过的蛇形印记,微微冒着热气。

  良言不再看林深一眼,也没有理会地上那彻底失去生息、被凝固黑色胶质物覆盖如同怪异雕塑的张野残骸。他身影极其诡异地一晃,如同墨水滴入清水般瞬间模糊、淡化,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走廊尽头那片浓郁的黑暗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死寂重新笼罩。只留下地上那枚被破坏的、沾着深红血液的芯片,一小滩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深红血液,还有那句如同诅咒般在冰冷血腥空气中回荡的警告:

  “第28天……血月再现时……你母亲的选择……将重演。”

  林深彻底瘫软在墙角,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淌下,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冰冷。过度消耗的体力和接踵而至的巨大精神冲击让他几乎虚脱。他颤抖着,下意识地伸手按向自己胸前,隔着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蛇纹铜片001紧贴皮肤的位置,正散发着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这寒意与管理员那灼烧的胎记、那深红的血液、那“容器002”的刻字、以及母亲那决绝的签名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庞大而黑暗、充满了血腥与阴谋的漩涡。

  一个名为“阮”的、如同远古巨兽般的恐怖轮廓,正从这绝望的迷雾中,缓缓浮现出它狰狞的爪牙。

  冰冷的疑惑和手臂上持续蔓延的晶化刺痛如同两条毒蛇,相互撕咬着林深的神经,最终交织成一张无形的、推着他向前的绝望之网。良言的警告——“第28天血月再现时……你母亲的选择……将重演”——仍在耳边轰鸣,与他那胎记灼烧的暗红、刀柄脱落后显露的“容器002”刻字、以及那染血处方上母亲“云薇”的签名,在他脑海中疯狂搅动,形成一个名为“阮”的、散发着血腥与阴谋的黑暗漩涡。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前,隔着汗湿破败的衣物,蛇纹铜片001紧贴皮肤的位置传来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这寒意如同良言伤口流出的血,冰冷地提醒着他:没有退路。他必须向前,走向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沉重木门。

  门轴早已锈蚀不堪,在他用力推动时,发出了如同垂死者喉间最后嗬嗬声的“嘎——吱——”长鸣,在死寂的走廊里拖曳出令人心悸的尾音,久久不散。门楣上,一块歪斜的黄铜牌匾覆盖着厚厚的铜绿与污垢,几个阴郁的字母如同墓碑上的铭文,勉强可辨:“Chronos Vault”(时光墓穴)。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陈腐刺鼻的机油、堆积百年的尘埃、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腐朽棺木内衬般的死亡气息。这气味仿佛有形之物,堵塞了鼻腔和喉咙,带着时光彻底停滞的窒息感。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幽暗,反而被一种奇异的、流动的昏黄光线所充斥。这光线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灯具,而是源于房间中央那片令人眩晕的“天穹”——一个由亿万细微的、锈蚀的齿轮、断裂的发条、扭曲的游丝虚影构成的巨大漩涡。它们如同沉没在粘稠血浆中的残骸,缓慢而滞涩地旋转着,搅动着那凝固的、如同黄昏凝固血液般的昏黄光晕,构成一片诡异而绝望的时光之海。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齿轮天穹之下,是密密麻麻、形态各异、如同墓碑般矗立或悬挂的钟表。它们占据了房间的每一寸空间,不留一丝缝隙,将这里打造成一座由凝固时间堆砌而成的绝望迷宫。

  墙壁被嵌入式的巨大落地钟完全覆盖,沉重的黄铜钟摆在昏光中投下巨大而缓慢移动的阴影,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无声地划动,每一次摆动都仿佛收割着一段被封存的绝望时光。一排排玻璃展柜里,陈列着曾经奢华的珐琅怀表、鎏金的艺术座钟、布满复杂星象图和黄道十二宫标记的星盘钟。这些昔日的机械瑰宝,此刻却像被封存在琥珀中的美丽昆虫,失去了所有生机,徒留华美的躯壳指向永恒的死亡瞬间。地上则堆叠、倾倒着废弃的工业用大钟,锈迹斑斑的铁皮外壳诉说着被彻底遗忘的岁月,巨大的齿轮裸露在外,如同巨兽的骨骼。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悬挂在空中的钟——古老的挂钟、船舵钟、教堂钟的缩小模型,甚至还有几个巨大的、如同竖立棺材般的落地钟,被粗大、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链悬吊在齿轮天穹之下,随着某种无声而滞重的韵律微微摇摆,投下幢幢鬼影,仿佛随时会坠落,将下方的一切碾为齑粉。

  绝对的死寂。没有滴答声,没有发条运转的嗡鸣,没有齿轮咬合的轻响。只有一片能将灵魂压碎的、绝对的寂静。所有的指针,无论长短,无论属于哪个时代、何种精度的机械奇迹,都凝固在不同的角度上,像无数只指向不同死亡时刻的、苍白而僵硬的手指,无声地宣判着时间的死刑。这里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锈。

  一道的冰冷提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毫无预兆地烙印在林深的视网膜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神经:

  【钟表墓穴规则生效】

  规则一:触碰任一停摆钟表,即自愿分担其所停摆之时间。此时间将从触碰者剩余寿命中直接扣除。

  规则二:停摆即死亡。分担即承接。死亡时长以钟表停摆时刻记录为准。

  规则三:规则范围:本墓穴内所有计时装置实体及投影。

  与规则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记载了27%端粒活性的心电监护仪图象。

  分担停摆的时间…承接死亡?!林深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都冷得凝固了。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离他最近的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是一只碎裂的珐琅怀表,曾经精美的金色藤蔓花纹缠绕着表壳,如今却黯淡无光,玻璃表蒙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碎。它的时针和分针,如同被冻结在寒冰中,凝固在 3:14。表盘下方,一行极其微小、如同用绣花针蘸着干涸血珠刻下的暗红色字迹,几乎与尘埃融为一体:“阮正业,窒息,3分14秒。”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上后脑,那短短几分钟的窒息痛苦仿佛跨越时空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后退一步,脚跟“砰”地撞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回头,心脏几乎漏跳一拍——那是一个半人高的、哥特式风格的沉重落地钟,深色木质外壳雕刻着繁复却透着阴郁气息的藤蔓与骷髅浮雕。它的黄铜钟摆静止在最高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巨大的时针和分针如同两柄交叉的利剑,冷酷地停在 9:26:00。钟座底部,同样刻着暗红如血的字:“李秀珍,坠楼,9小时26分挣扎。” 那些凝固的时间刻度,瞬间化作了死者临终前漫长、充满极致痛苦的绝望具象,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九个小时的垂死挣扎,仅仅是想象就足以让人崩溃。

  这哪里是陈列室?分明是一座由凝固的死亡时刻堆砌而成的巨大坟墓!每一个停摆的钟,都是一个生命在痛苦中戛然而止的冰冷墓碑,刻录着他们生命最后被拉长或压缩的残酷长度。触碰它们,就是自愿背负起那份戛然而止的死亡时长,用自己的生命去填补那永恒的空白!林深感到一阵眩晕,左臂晶化的刺痛感似乎也因为这浓重的死亡气息而变得更加尖锐。

  “滴答。”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清晰无比的齿轮转动声,如同投入万年死水潭的石子,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中骤然响起!

  林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循声望去,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昏黄的光线和重重钟表的阴影。声音来自房间最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堆满废弃物的角落。那里如同金属的坟场,堆满了扭曲的齿轮、断裂的发条、锈死的轴承、破损的钟表外壳和铜制零件,形成一座摇摇欲坠、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味的垃圾山。在这座“山”的顶端,斜放着一座蒙着厚厚灰尘和蛛网的老式胡桃木座钟。木壳斑驳开裂,黄铜的装饰氧化发黑,玻璃表蒙也脏污不堪,几乎看不清内部。但就在这污秽与破败之中,透过表蒙上唯一一块相对干净的污渍缝隙,林深清晰地看到——那根细长的、布满铜绿的秒针,正极其艰难地、一下,又一下地,向前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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