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你又来了

　　苏逸靠在岩壁上，手指还搭在膝盖上，掌心残留着刚才那阵刺痛的余温。他没动，也不敢乱动。体内的能量像两股水流撞在一起，一股是熟悉的第八鼎真气，另一股则是刚吞进去的金属波动，冷硬、规律，节奏分明。

　　他闭着眼，呼吸放得很慢。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经脉，稍微快一点，胸口就发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来回冲撞。

　　“你再这么瞎搞，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先炸了。”

　　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直接响在脑子里的。低沉，带着点沙哑，像老式铜钟敲了一下。

　　苏逸眼皮跳了跳：“你又来了？”

　　“我一直在。”蛟魂的声音不紧不慢，“只是你太吵，听不见罢了。”

　　“现在能听见了？”苏逸冷笑一声，“是不是看我快撑不住了，想趁机夺舍？”

　　“夺你个头。”蛟魂哼了一声，“我要真想抢，早在你第一次激活鼎纹时就动手了。你以为这功法是谁留下的？”

　　苏逸没接话。他知道蛟魂不是普通残念，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但这些年也没真害过他。几次危急关头，反倒隐隐帮过忙。

　　“说吧，什么事儿？”他问。

　　“你刚才吞的那个东西，不是普通机械。”蛟魂语气沉了下来，“那是活的。”

　　“活的？”苏逸皱眉，“一堆铁也能算活物？”

　　“我说的‘活’，是指它的核心有意志烙印。你听过神魂吗？它那种信号，就是外星版的神魂编码。三短，两长，一停顿——这不是命令频率，是生命节律。”

　　苏逸心头一震。他确实记得那段音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像某种回应机制。

　　“所以……那些冰兽，其实是被这种信号控制的？”

　　“不完全是。”蛟魂纠正道，“它们本身就是信号的载体。金属为躯，波频为魂。你吞了它的能量，等于吞了一段活着的信息。现在它在你体内闹腾，是因为你不让它安家。”

　　苏逸沉默了几秒。“那我该怎么办？赶出去？”

　　“赶？你当它是垃圾啊？”蛟魂嗤笑，“那是好东西。比你现在用的鼎力更纯粹，结构更稳定。问题是，你不会用。”

　　“怎么才算会用？”

　　“别想着压制它，也别想着模仿它。”蛟魂缓缓说道，“你要让它觉得，你是同类。”

　　苏逸睁开眼，盯着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和第八鼎的纹路交错着，互不相容。

　　“让它认我当自己人？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已经在做了？”蛟魂反问，“你刚才不是试着用它的节奏引导鼎力？虽然笨得要死，方向倒是对了。”

　　苏逸抿了抿嘴。他确实试过，把呼吸和心跳调整成三短两长的模式，结果差点把自己憋晕。

　　“问题不在节奏。”蛟魂继续说，“而在目的。你是在‘对抗’它，不是‘接纳’它。吞噬之力的本质是包容万物，不是打架。”

　　苏逸低头看着左手掌心。那里还粘着一小粒银灰色的金属微尘，是从冰兽残骸里带出来的。

　　“你说信息结构……那我能不能拿这个当样本，重新构建一条回路？”

　　“可以。”蛟魂答得干脆，“但别想着一步到位。先让鼎纹学会‘说话’，再说‘聊天’的事。”

　　苏逸没再问，闭上眼，把注意力全集中到手掌那一粒微尘上。

　　他不再强行运转《九鼎吞天诀》，也不去压制体内乱窜的能量。而是慢慢放松，让意识沉下去，像潜水一样，一点点靠近那股外来的金属波动。

　　起初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一片冰冷的阻力。

　　他耐心等着，一遍遍回忆那段音频的节奏——三短，两长，一停顿。

　　忽然，指尖微微一麻。

　　像是电流轻轻弹了一下神经。

　　他立刻抓住这个感觉，在识海中勾勒第八鼎的纹路，然后以意念为笔，沿着那个节奏，在鼎纹边缘刻下一道新的轨迹。

　　第一次失败了。鼎力刚触碰到那道轨迹，就猛地反弹回来，震得他脑仁发疼。

　　第二次，他改了方式。不再用真气去“画”，而是让吞噬之力像水一样漫过去，顺着那三短两长的节拍，轻轻荡漾。

　　第三次，第八鼎的纹路终于有了反应。

　　蓝光一闪，极轻微的一声“滴——”从他掌心传出，短促，清晰，和记忆中的信号完全一致。

　　几乎同时，那粒金属微尘轻轻颤了一下，表面泛起一层半透明的银蓝色薄膜，像水银铺开，带着细微的电弧流转。

　　苏逸没敢动。他知道，这是拟态成功的标志——他的鼎力第一次模拟出了外星科技的能量特性。

　　薄膜只维持了两三秒，就自行溃散。但那一瞬间的融合感，却让他记住了。

　　原来不是要压服它，也不是要变成它。

　　而是让它相信，你也懂得它的语言。

　　“不错。”蛟魂的声音低了些，“总算没白教。”

　　苏逸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刚才那一试，耗神远超战斗。

　　“这才刚开始。”蛟魂提醒，“你只是学会了打招呼。真正的融合，还得破开第九鼎的门槛。”

　　“第九鼎？”苏逸皱眉，“不是要集齐所有能力才能激活吗？”

　　“常规路径是这样。”蛟魂顿了顿，“但现在你手里握着一把新钥匙——外来文明的能量结构。如果你能把它完整复刻进血脉，就能绕过前八鼎的积累，直接叩门。”

　　苏逸心头一震。

　　这意味着，他可能不需要再等几年，甚至几个月。

　　只要摸清这套“活体科技”的规则，第九鼎随时可能觉醒。

　　“代价呢？”他问。

　　“每次尝试都会冲击经脉。”蛟魂直言，“搞不好会瘫。而且，一旦你开始构建外星信息回路，就会被同频信号锁定。刚才那个标记，只是开始。”

　　苏逸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经暴露了。

　　但他没退的意思。

　　“再来一次。”他说。

　　这次他不再局限于手掌。而是将那粒微尘彻底碾碎，让其中的能量散入血液，然后以吞噬之力为引，在第八鼎纹中央开辟一个小空间，专门用来承载那段三短两长的节奏。

　　他一边运行功法，一边默念节奏，像在调试一台陌生机器。

　　一次，两次，三次……

　　到了第七次，第八鼎突然轻轻一震。

　　蓝光由内而外透出皮肤，掌心再次浮现出液态金属般的薄膜，比上次更稳，持续时间也更长。

　　苏逸嘴角刚扬起一点，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眩晕。

　　体内两股力量猛地对冲，像是齿轮错位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咬牙撑住，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停！”蛟魂喝道，“再往下走，你会伤到根本！”

　　苏逸没听，反而加大了输出。

　　他知道极限在哪，也知道自己在冒险。但他更清楚，这种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外敌环伺，时间不等人。

　　就在他几乎要失控时，第八鼎的纹路突然自主调整了一下角度，主动放缓了吞噬速率，转而以极低频率与那股金属波动共振。

　　冲突瞬间减弱。

　　薄膜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像一层护甲贴在皮肤上。

　　苏逸松了口气，缓缓收力。

　　这一次，他坚持了将近十秒。

　　“你疯了。”蛟魂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怒意，“你以为这是游戏？差一点你就废了！”

　　“我知道。”苏逸擦了把汗，声音有点哑，“但我必须试试。”

　　“为什么？”

　　“因为下次见面的，可能就不止一只冰兽了。”他低头看着掌心，“他们已经知道我能吞他们的东西。如果我不变得更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岩缝里很安静。风雪还在外面刮，但吹不进来。

　　过了几秒，蛟魂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记住，伪龙渊要开的，从来不是门……是坟。”

　　话音落下，那股意识就退了回去，像是从未出现过。

　　苏逸坐在原地，没动。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最后一丝银蓝光芒缓缓褪去。

　　然后，他把手指按在地上，轻轻敲了三下，停顿，再敲两下。

　　地面没反应。

　　但他知道， 一定有东西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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