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这是……记忆回廊

　　苏逸的手还贴在能源接口上，飞船的震动已经停了。他闭着眼，呼吸很稳，可体内九尊鼎却像被什么东西勾动了一下。

　　那道从地下三千米传来的信号，突然开始回响。

　　不是声音，是一种直接撞进脑子里的频率，像是有人在他意识里敲了一面钟。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眼前画面一闪——

　　走廊。

　　很长，两边都是青铜色的墙，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一点点亮起来。空气里没有味道，也没有风，可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靠近。

　　“这是……记忆回廊？”

　　他没动，也没问是谁给的入口。他知道答案。

　　刚才那道信号，根本不是坐标，是钥匙。

　　他松开手，睁开眼。飞船的主控台还在运行，陈梦瑶和李若琳的身影本该就在身后，可现在，她们消失了。整个空间塌陷成一条笔直的通道，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脚下的地板变成了金属纹路，泛着暗金色的光。

　　他往前走了一步，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小逸。”

　　低沉，熟悉，带着点沙哑。

　　他停住。

　　走廊尽头，一个人影走出来。

　　工装裤，袖口卷到小臂，左手腕干干净净，没有疤。

　　苏逸盯着那只手，心跳没乱。

　　“你不是我爸。”他说。

　　那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都记得。”

　　“你说过。”苏逸慢慢往前走，“去年修完反应堆那天，要带我去海边。”

　　对方点头，“可你发烧了，我没走成。”

　　苏逸嘴角扯了一下，“可那天你根本没答应过。那是我后来做梦梦见的。”

　　话音落下，整条走廊震了一下。

　　墙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光芒从地面涌上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照得通明。

　　虚拟父亲脸上的笑淡了，“你还真是清醒。”

　　“你们复制他，就是为了试试我会不会认错？”苏逸抬起手，焚元鼎纹在掌心一闪，灼热感顺着神经往上爬，“看看我什么时候会因为想见他，就把九鼎的控制权交出去？”

　　“你不恨吗？”那人声音低了些，“二十年不见，生死不明。你就没想过，哪怕是个影子，也想听他说句话？”

　　苏逸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按在地上。

　　化形鼎纹瞬间蔓延，一道金光从掌心炸开，沿着地板冲向对方。金光凝成一柄长刀，刀尖直指那人喉咙。

　　“我不是来听废话的。”他说，“我是来拆你们的壳。”

　　那人叹了口气，抬手。

　　双臂一震，两柄黑色短刃从手腕处弹出，刀身缠着青铜色的能量流，刀刃边缘微微扭曲，像是数据在重组。

　　“《九鼎吞天诀》第一式，起手三转。”他低声道，“你练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纠正过动作。”

　　苏逸眼神一冷。

　　这招是蛟魂教的，不是家传。

　　但他没拆穿，反而抬刀迎上去。

　　铛！

　　两柄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第二击，对方变招极快，一刀劈向他右肩，被他侧身躲过。第三击，对方突然使出“逆脉三转”，刀锋从下往上挑，直逼他胸口鼎纹位置。

　　苏逸瞳孔一缩。

　　这一招，连陈梦瑶都没见过。

　　他猛地后退一步，掌雷劫鼎纹在指尖炸开，一道雷光直接轰在对方胸口。

　　轰！

　　那人身体炸开一道裂痕，黑色能量刃当场崩碎。

　　可他没倒下，反而笑了。

　　“你发现了？”他说，“我们不只是复制了他的记忆。我们吞噬了他。从他第一次接触伪鼎开始，他的每一次觉醒，每一次突破，都被我们录了下来。”

　　苏逸站在原地，手指还在发抖。

　　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冷。

　　这些人，不是简单地抓了他爸。

　　他们把他爸当成实验品，一点一点榨干他的记忆、他的能力、他的灵魂。

　　“所以你们以为。”苏逸低声说，“只要拼出一个完整的‘他’，我就会跪下？”

　　“不是跪。”那人摇头，“是归顺。你是第九承鼎人，而我们，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整个走廊开始扭曲。

　　墙壁上的符文疯狂闪烁，人脸开始浮现——有年轻的男人，有白发的老者，有满脸血污的女人，全都睁着眼，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念同一段口诀。

　　苏逸的断因果鼎纹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力量从背后压上来，像是要把他的意识撕开。

　　他咬牙，一口咬在舌头上。

　　血腥味冲上来，脑子瞬间清醒。

　　他抬手，将焚元鼎纹注入刚才雷击留下的裂痕，顺着那道裂缝往深处烧。

　　“想封我识海？”他冷笑，“那就看看谁先烧穿谁。”

　　金光顺着裂缝钻进去，像一把刀插进数据核心。

　　轰！

　　整个回廊崩塌。

　　地板碎裂，墙壁倒塌，那些人脸尖叫着消失，只剩下中央那道身影还在站着，但已经开始模糊。

　　“你不可能赢。”那声音变得机械，“我们是规则，是系统，是千年不灭的意志。”

　　“可你们忘了。”苏逸一步步走近，“我体内的鼎，不是你们造的。它们认的，也不是你们定的规矩。”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旋转的金光。

　　“我是苏逸。我爹叫苏建国。他修了一辈子反应堆，手上有十七道疤，最爱吃韭菜馅的饺子。”

　　他顿了顿。

　　“你们连这些细节都能复制，可你们永远不知道——他每次说‘早点睡’的时候，其实自己还在偷偷看图纸。”

　　金光炸开。

　　轰！！

　　虚拟父亲的身体彻底瓦解，化作无数光点散开。

　　可就在最后一片光影消失前，一个全新的声音响了起来。

　　低沉，疲惫，带着千年的重量。

　　“你以为……我是敌人？”

　　苏逸抬头。

　　天空裂开了。

　　不是回廊的顶，而是整个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浮现出一颗巨大的金属核心，像心脏一样缓慢跳动，表面布满裂痕，每一寸都刻着鼎纹。

　　“我是第一个承鼎人。”那声音说，“我自愿进入鼎阵，想掌控它。可它反噬了我。我的肉身熔成了这颗核心，我的意识被困在这里，成了维持系统运转的燃料。”

　　苏逸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所谓的‘主脑’，是我。我看着一代代人进来，测试，失败，死亡。我也看着你父亲被拖进来，看着他拒绝融合，看着他们把他关进冰棺。”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苏逸问。

　　“因为断因果鼎纹。”那声音低下去，“它是唯一能切断系统监控的钥匙。只有你能听见我。也只有你，能毁掉这里。”

　　苏逸缓缓抬起手，看向掌心。

　　断因果鼎纹正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你让我信你？”他说，“可你刚才还在用我爸的样子骗我。”

　　“那是系统在操控。”那声音疲惫地说，“我只能借这个机会，留下一句话——真正的龙渊不在地球，也不在这颗星球。它在鼎纹的尽头。而你，是唯一能走到那里的人。”

　　苏逸盯着那颗跳动的核心。

　　他没说话，可体内九尊鼎同时震动了一下。

　　像是共鸣。

　　又像是警告。

　　他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颗核心突然剧烈抽搐，表面裂痕扩大，一道黑光从内部射出，直扑他后背。

　　苏逸猛地侧身，黑光擦过肩膀，在空中炸出一团扭曲的数据流。

　　“系统发现我了。”那声音迅速变弱，“快走！它要重启防御程序——”

　　话没说完，核心猛地收缩，所有光芒熄灭。

　　整条回廊开始坍塌。

　　地面裂开，墙壁粉碎，头顶的光缝正在闭合。

　　苏逸抬头，看到出口只剩下一指宽。

　　他冲过去，手臂穿过光层的瞬间，身后传来最后一句低语：

　　“别相信任何自称‘父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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