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不行，顶不住

　　飞船刚撞进虫洞，苏逸就感觉整个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眼前全是扭曲的光，像玻璃碎裂后的裂纹，一道接一道在视野里炸开。舱体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头顶的照明板接连爆裂，电火花噼啪乱跳。陈梦瑶被甩到了控制台边缘，手肘磕在金属棱角上，她没喊疼，只是死死抓着终端支架，指节发白。李若琳整个人悬在半空，安全带早就崩断了，她一只手勾住操纵杆底座，另一只手往前伸，想够到旁边漂浮的应急按钮。

　　“稳住！”苏逸大吼，声音几乎被轰鸣吞没。

　　他撑着墙爬起来，膝盖刚用力就滑了一下——地板已经倾斜了三十度。他咬牙往前扑，手掌拍在主控台上，九鼎瞬间响应。金色纹路从掌心炸开，顺着经脉往全身冲，体表浮起一层光轮，把三人罩了进去。

　　压力立刻小了。

　　可这层光刚撑起来，边缘就开始泛黑。紫黑色的雾丝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像是有生命一样缠上光轮，一碰就腐蚀出坑洼。苏逸额头冒汗，他知道这是暗物质在侵蚀九鼎之力。

　　“不行，顶不住。”他低声道。

　　上次吸收那团黑雾时，裂痕才刚出现。现在整条手臂都像被刀割过，血管凸起，皮肤下隐隐透出裂状纹路。他不敢深呼吸，怕一口气没提上来，护盾当场崩解。

　　陈梦瑶贴着控制台，抬头看他：“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苏逸闭眼，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但不能再等。”

　　他改换思路，不再一味输出鼎力，而是催动融兵鼎，主动去吸那些飞溅的金属碎片。船体破裂处不断有铁皮剥落，这些碎片带着残余能量，正好成了融兵鼎的“食料”。金光一闪，碎片全被吸入掌心，化作一股热流汇入血脉。

　　紧接着，他调动御兽鼎，意识探出体外，顺着那些紫黑雾丝反向追踪。这一次不是硬闯，而是像捕鱼一样，在乱流中捕捉暗物质的流动轨迹。

　　“有规律。”他忽然睁眼，“它不是乱来的，是跟着某种节奏在动。”

　　李若琳听见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它能预测？”

　　“不是预测。”苏逸喘了口气，“是同步。它和我们的鼎力频率接近，才会互相吸引、互相破坏。但如果反过来用呢？”

　　“怎么反？”

　　“让它吃我一口，我也吃它一口。”

　　他说完，直接把手按在舱壁破裂处。那里正渗入大量暗物质流，像是黑色的藤蔓在蔓延。苏逸运转融兵鼎，强行吞噬其中一段，同时御兽鼎锁住它的运行路径，不让它深入脏腑。

　　剧痛立刻袭来。

　　那东西进体就像冰锥扎进骨头缝，一路往下钻。但他没松手，反而加大吞噬力度。与此同时，他把刚吸收的金属精华推到胸口，让两种能量在识海对冲。

　　嗡——

　　脑子里像打了一声雷。

　　两种力量撞在一起，没有爆炸，反而形成了短暂的平衡。那一瞬，他看清了：暗物质虽然狂暴，但它和鼎力的本质波动是一样的，只是方向相反。一个往外撕，一个往内收。

　　“找到了。”他咧嘴笑了下，嘴角却溢出血。

　　下一秒，他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净化或排斥，而是让融兵鼎和御兽鼎同时运转，一边吞金属强化自身，一边引暗物质进入特定经脉通道，形成循环回路。

　　光轮颜色变了。

　　原本纯金的护体层，渐渐掺入一丝暗紫，像是镀了层合金。腐蚀速度明显减慢，甚至开始反弹。缠上来的黑雾碰到新光层，居然被反吸回去一小段。

　　“有效！”陈梦瑶盯着监测屏，“护盾效率回升到百分之四十！”

　　“别高兴太早。”李若琳提醒，“外面还在加压。”

　　她说得没错。虫洞内壁的金属残骸越收越紧，像齿轮咬合，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更强的引力撕扯。飞船被抛来甩去，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控制系统彻底瘫痪，连手动模式都无法启动。

　　苏逸站在原地，双脚已经离地。重力系统失效，整个舱室成了失衡空间。但他站着没动，双臂张开，九鼎之力在体内高速流转。新的防护模型正在成型，但他知道，单靠自己撑不了多久。

　　“要出去。”他说，“不能留在里面。”

　　他回忆起刚才那股对冲的感觉，突然想到办法。既然暗物质和鼎力能互相牵引，那就利用这个特性，制造一次反向喷射。

　　他把双鼎融合的能量集中到背部，沿着脊椎一路推到肩胛骨位置，然后猛地向前一震。一股混合着金光与紫雾的能量束从他背后冲出，撞上舱壁，顺着破损的线路涌入飞船动力核心。

　　整艘船剧烈一颤。

　　原本停滞的引擎竟然抖了一下，尾部喷口闪出一点火光。

　　“快！”陈梦瑶反应极快，立刻调出航迹图，“顺着原路有个三秒间隙，现在冲出去还来得及！”

　　李若琳不用她说，已经抓住操纵杆，尽管系统没响应，她还是拼命往右扳到底。她的动作没用，但象征意义很强——她没认命。

　　苏逸深吸一口气，把最后的力气全压进双臂。他将融合后的能量注入龙骨结构，让防护层从个人扩展到整船范围。金紫交织的光膜裹住飞船外壳，像给破烂的躯体披了层铠甲。

　　下一波乱流撞上来时，光膜凹陷下去一大块，但没破。

　　就在引力锁链最紧的一刻，他找准时机，引导能量流沿原航迹反向喷射。那一瞬间，仿佛有人从背后踹了飞船一脚。

　　整艘船猛然弹射而出。

　　舱内所有人被狠狠甩回地面。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戛然而止。窗外扭曲的光影消失，星空重新变得清晰。

　　他们出来了。

　　苏逸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身体抖得厉害。他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九鼎在体内乱成一团，光轮忽闪忽灭，裂痕从手臂蔓延到胸口，像蛛网一样扩散。

　　“撑住了……”他喃喃了一句。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

　　他倒下的时候，掌心最后一丝金光也熄灭了。

　　陈梦瑶第一时间爬过去，把他的头扶住。她摸了摸他的脖子，还有脉搏，很弱，但稳定。屏幕上显示生命体征趋于平缓，只是脑电波陷入深度抑制状态。

　　“他昏过去了。”她说。

　　李若琳靠在操纵杆旁，肩膀擦破了皮，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她没管自己的伤，只看着苏逸的脸，轻轻把应急医疗包放在他身边。

　　“让他睡会儿吧。”她说。

　　舱内安静下来。只有通风系统发出微弱的嗡鸣，偶尔夹杂几声电路跳火的噼啪声。飞船漂浮在平稳星域，尾部拖着一条淡淡的能量残迹，像是刚刚从地狱爬回来的证明。

　　陈梦瑶坐在控制台前，手指搭在数据板上，继续监测各项参数。氧气恢复供应，温度回升，动力系统处于休眠待机状态。一切都在缓慢修复。

　　她低头看了眼苏逸的手。掌心朝上，纹路干涸，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时，那只手突然抽搐了一下。

　　指尖微微蜷起，像是抓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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