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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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虚开骗税必处罚,为非作歹终被捉一天上午婷婷微信给秋实欣赏一幅用手机拍摄的一组荷花照片,说是县里有一个摄影比赛活动,请他取个名称,准备拿去参赛。这是婷婷主动为打破那晚秋实图谋不轨被她拒绝后造成尴尬局面后第一次联系他。
秋实仔细端详着,亭亭玉立的荷花,或羞怯或妩媚,或柔曼或炽热,或生动或绰约。特别是一朵荷花低头的模样,使得他想起一句诗的意境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娇羞的模样令人生出许多醉人的心事与缱绻的时光,恍然间阵阵花香溢满秋实的心灵,荷花浓淡的韵致,激起他对岁月过往的丝丝温情。他对婷婷建议叫《荷韵》吧。
婷婷赞道,荷韵送香气,最美知音赏。欲得摄影第一名,只是恨无知音识。秋实语气略带嘲讽,你的摄影技术比你的写作水平可差远啦。重在参与嘛。婷婷给秋实说,名师出高徒,这说明你这个老师徒有虚名咯。秋实发了一个流泪的表情说,你倒还怪起我了?
无聊虚假微信上的爱恋,是一种虚拟的感情宣泄和精神鸦片。微信好友“实话实说”平时嘘寒问暖的,说每一个不快乐的日子都是虚度光阴,今日还鼓足勇气高调表达喜爱严敏;而好友“说一不二”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恳求迫切地与她见面。
严敏思量,自己需要的是生活中实实在在的抚慰。她深知时间会检验一切,谁会为谁狂热厮守一生呢?便亲昵地在心底骂他俩道,馋猫!可心里却象瘙痒搔到了痒痒处,令人舒坦而不舍丢弃。
虽然那些激情四溢又厚颜无耻的表白令人生厌,心里却也似乎感到实际的收获,她终于可以证明自己不可小觑,还有人爱恋、崇拜着,即使是如梦似的幻觉一样她也觉得挺美的。
严敏独自一人休假在武汉游玩。夜空清朗,一轮惊艳的弯月放射出凉爽柔弱的光。心境如水、水波不兴。几枝柳条垂入湖面,被风吹拂摇摆一波一波的碎片飘向四周。她翻看微信,沉浸在虚幻美妙的意境里。
国税稽查局长办公室,一上班的春根翻看严敏从武汉发来一则微信--《登武汉磨山》。
雾薄如簇,烟波如诉,“楚天台”上蜿蜒路。听古音,看东湖,翩翩少女起宫舞,惟楚有才意踌躇。人,难挽住,情,难挽住。
春根看后点了个赞后,便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
对于物流企业的风险排查,是目前面临的一个难题。身为稽查局局长的李春根时常为之皱眉头。
他在办公室拿起电话,“喂,刘芳吗?你好!我们稽查局几个人要来你们企业履行公务进行例行检查,请问你现在是否有时间。”
电话是通顺物流有限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刘芳接的,“呦,难得李大局长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你快点过来呀。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啦。”
这个刘芳原先就是新安乡下酒厂的会计,当时是新安的风云人物。在新安时,春根与姚红婚变以后,刘芳抄写过一首《遇见春天遇见爱》情诗给春根,她在诗的序言里写道:美好的文字,从来一定不是靠写作的技巧,而是真心真情的流露与表白。
虽然春根后来知道这篇文章原创是灵山电视台那个叫做毕兰的女记者,刘芳只是照抄了一遍而已,但觉得很欣慰,曾经打动过春根,从心里还是感激那时的刘芳对他的一片深情厚谊。
“鸟语花香,又在酝酿纷飞的蝶舞,春天里一场仪式感充盈的盛事必然而又是从偶遇中隆重开启。
虔诚地许下一桩心愿,释放一枚重磅的承诺,如怒放的朵朵桃花,在心之枝头激情地荡漾盛开。梦想紧紧地握住如约而至的花期,唤醒一句春天的祝福,遇见春天,我会遇见爱。抑或心驰神往,怦然心动,观赏着春天,氤氲一朵天上半明半暗的云,低声说爱你、永远相偎相依。
遇见春天,遇见爱的沐浴,不离不弃、不悲不喜,珍藏那份相识相遇、相知相惜。我深藏在内心的一杯醇酒,此刻,在怀想的意念里,象一只放飞的雌蝶,在草木曼发的花蕊里尽情发酵、扎寨安营,冬季洒落的雪花,已折叠成温馨的画卷。捧起炽热令人垂青的爱慕,一阕曲水流觞的烂漫序曲,演绎为追寻眼前一抹撩人的春色,谁在姹紫嫣红背景下复活了生动的情节,谁在山水清溪,承接甜美的检阅。
层层涟漪,我在聆听的交流里沉醉,风云浩荡,春的潮汐,滋润我,象律动着一株株桃花鲜艳欲滴,繁华竞秀的春光正普照大地,焕发爱的生机。”
那时候春根还听说酒厂的熊厂长老婆一次在捉奸中臭骂了她一顿,并把她打伤了。熊厂长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要她自动离开酒厂了。之后,刘芳离开小山村来到县城,勾搭上了吴毅这个锦花纺织有限公司法人,并与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公离了婚,如今一直过着自由自在的单身浪漫生活,据说与不少县里显赫人物有勾搭,甚至包括个别县级领导。
而吴毅又是春根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吴毅在深圳打工多年,听他自己说赚了不少的钱、发了财。他积极响应清溪县的招商引资,在县城落户开了一家纺织厂,去年缴纳税款几百万,获得清溪政府表彰并获得了2万元的奖金。物流有限公司缴纳的税收因为有政府的返还和奖励,不少人趁机开设了物流公司,利用虚开发票收取返点赚取不法手续费。吴毅新办了一个物流有限公司,聘请刘芳做会计,是拿年薪的,还有分红收益等,据说有几十万,这在小县城还是非常了得的。说起这吴毅,春根记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有一年,这吴毅从深圳回到清溪过年,说自己的钱在客车上被人偷掉了,向春根借钱一千元回去过年,在当年这可是春根2个月的工资。好几年过去了,此人都一直没有还钱。春根曾经几次在电话里委婉提醒他,他只是装聋作哑,后来连电话都不接春根的了。看来这人不讲诚信,其人品一定是很一般的甚至是低下的,难怪人们常说,借钱的是大爷,讨回钱的孙子,这人性在借钱还钱上可以得到淋漓尽致的检验。一直到他回到清溪开办公司,才不好意思还了这一千元给春根。春根此刻脑海里想起一个薛定谔的猫,此人就是半死不活或者既死既活得一只猫而已罢,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在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呢?需要观察才可以得出结论。而一旦去观察,就可以判定其是死还是活着,可这又是一个科学悖论了。春根心里陷入一种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纠结中。
根据刘芳在电话里提示的地点,春根一行十几分种的车程就来到的通顺物流办公的地点。
刘芳以前在新安时,老是搔首摆姿在春根面前把性感一词挂在嘴边,还常炫耀什么空手套白狼是高智商的表现。如今这个妖冶女人,在颓废甚至是邪恶中,于阴柔声色犬马、变幻莫测的空间里,肆意妄为地靠掠夺取得令人刮目相看的巨大物质财富而乖巧地生存着、潇洒着,花天酒地意兴阑珊,过得如鱼得水一般的快活。
早些年刘芳在新安曾经调笑过春根道,童男娶寡妇,处女嫁鳏夫,是丢面子的事情。可是我俩早已经不是童男和处女了。春根感觉刘芳从来都是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如同别人背后评论她交友不三不四、做事丢三落四、被人说三道四。在家是母老虎逞“门槛精”的角色,在外是狐狸精,专门勾搭权势人物而无视廉耻。刘芳见春根不搭理她,又说现在这社会都是一切向钱看,象旧社会上老鸨爱钞,姐儿爱俏。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往嘴唇上涂抹,口齿不清地嘟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一只鹧鸪在外面发出“谷谷”的鸣叫,稍后便有另一只鹧鸪在不远处“谷谷”和鸣。而在春根听来鹧鸪的叫声里似有悲戚之感。
还有一次与春根在稽查局长办公室会面交谈中,刘芳突兀地说要赠与一套房子给春根,一副富婆的作派,狂言道,前提是春根做她一辈子的秘密地下情人。四目相对,春根感觉受到极大的羞辱,脸红象猪肝色一般难看。他正色警告她,我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如果还纠缠不休就断绝一切交往,从今往后与她八竿子也打不着任何关系。而刘芳知道他的牛脾气,一旦牛起来,犄角会顶死人的,便喏喏地回答,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过嘴瘾而已,不给你添乱了,今后咱俩仅限于征纳关系!她还提及清溪化工厂,说这个当时被称为“小香港”的厂址现在面目全非了,她准备同人合作搞开发。春根知道那时的化工厂是省属军工企业,处于保密需要,对外称为化工厂。那个占地1平方公里的厂区里面设有办公楼、电影院、国营商店、医院、邮电局、中小学幼儿园等,车水马龙、比县城还繁华,工人及家属鼎盛期达到2万多人。在“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形势下,化工厂生产的***销往全国各地。后来由于形势变化,军工改制转为民用,由于效益下滑,被迁入到外市了,多年来这里无人问津,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变成一座空城了。据说有不少人打出“传承三线精神、助力新农村建设”的噱头想低价购买厂房设施,被上面一直压下来了。那里曾经有春根的岳父家,是他的前妻工作的地方。这个刘芳不识时务,怎么提起那个令春根的伤心之地呢。
通顺物流有限公司位于城南工业园区,原先荒芜的小山丘建起了店面房,矗立几栋10多层的高楼,也建有三四层的小楼房。通顺物流在一栋四层的一楼套房里办公,门的上方挂了一个金黄色的红字门牌--清溪县通顺物流有限公司几个字映入春根的眼帘。
这时,“滴滴”汽车声响起,春根回头一看,见刘芳从一辆宝马车的驾驶位置上下来,手里提着几袋水果。
“李局长,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紧到外面买了点水果来招待招待你们。”刘芳十分热情地向春根打招呼。
“刘芳对我们李局长就是不一样,我们打电话给你,不是说在深圳,就是在广州。今日能看见你的芳容,确实不易呀。”同事小程怨言道。
“与其说李局长的面子大,倒不如说稽查局长的威力、魅力大。”同事老聂轻轻地拍了拍春根的屁股。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跟你们李局长可是多年的老朋友。在新安乡下就认识,他以前当分局长到我们酒厂收税,我是会计,还把他灌醉了一次呢。”刘芳亲昵地说着,拿起钥匙把公司的门打开。她又自豪地回忆往事,“那几年我还被新安国税分局评为协税护税的先进个人,这得感谢李局长的关心与厚爱呢。”
“关心那倒是真的。这厚爱,还真谈不上。嘿,真是时过境迁呀,你刘芳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听说也是县里的富豪之一了,真厉害呀。”春根进入公司瞧着装修豪华的房子评说。
“哪里象你所说的,其实公司的办公室也是我的住处。表面很风光,内心却受伤。这不,还是租人家的房呢,我还是寄人篱下呀。”刘芳哀怨着。
在近200平米的套房里,有一个很大的客厅,四个房间、一个厨房。三个房间的门开着,还有一间虚掩房门,是消遣娱乐的地方,里面端端正正摆放了一张自动麻将桌子。
“李局长,有时间也来这里玩玩麻将、消遣消遣,你们国税局原先的曾亦利科长、李桂生等人可是这里的常客哦。”刘芳指指那个虚掩的房门邀请道。
“我们春根局长可是全局有名的妻管严,身上从来就不带钱、也没有钱。他的所有工资、奖金全部上缴给老婆了。”老聂借喻春根不爱玩牌是个老古董。
“李桂生?不是早在20年前就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而被县税务局除名开除了吗?他现在做什么?”春根问刘芳。
“他呀,闲不住,现在帮我们公司处理一些业务,主要是协调与政府有关部门人员的检查,比如工商、税务、交通等。不凑巧,桂生曾经告诉我,他与你以前在阳和税务所还一同工作过、同一口锅吃饭,还是你的师傅呢。”刘芳回答。
刘芳走进她自己的那间卧室,稍后出来轻掩房门。
“吴毅去外地出差了?我打电话我这个老同学,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的,联系不上啊。”春根询问她。
“吴毅每次出去要一两个月回来。鬼知道又去哪里玩耍,又和谁鬼混去了。”刘芳语调显得气愤,谈吐间流露一种鄙夷的神色。接着又话里带刺:“不过,桂生在。他刚刚交代由我负责好好接待你这个老同事。还评论说--收税不是请客,就是吃饭。人在江湖漂,总得有把刀。这年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李桂生此人历来戾气重、出言不逊而尖刻,但他对女性却尽显温柔,在公司里无事对刘芳献殷勤,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夸赞刘芳能干、时尚漂亮。还常戏说几个荤段子从语言上猥亵她,不时借机会捏过她的胳膊、腋下,说是什么按摩肘窝上的曲尺泽、尺者穴位可以缓解心烦意乱;按摩腋窝下的极泉穴,可以护心养肺、青春永驻。可刘芳不买账,知晓他下流卑鄙的目的。一次她还粗鲁地推搡着并谩骂桂生,杏眼怒瞪:***,春根才是我性幻想的唯一对象呢,你还不够格!当时在一旁眼眶凹陷、脸色蜡黄的桂生被气得哑口无言,却憨态可掬,说春根喝酒没有学到他,而按摩倒是学会了,甚至超过了他。还讨巧地说刘芳这打是亲、骂是爱,拳打脚踢谈恋爱。刘芳却横眉立眼,“嘁”的一声表示蔑视,与你这龟孙子谈情说爱,档次太低啦,继而叽里呱啦奚落他并笑得前仰后合的,全然不顾桂生被羞辱的感受。而这个桂生却显得非常大度,时常陪她一起笑,难怪人称笑面虎、笑面夜叉。他的几句口头禅是,你们看见贼吃肉,没有看见贼挨打吧。现在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得有强大的抗压抗挫之能力。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好,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从容。还自欺欺人地说,我一厚道人,总有三分福气的。
听完刘芳一番对桂生的评论,春根感觉桂生最后一句口头禅似乎与桂生没有关联,倒是自己所希冀的。厚道之人,必有厚福嘛。
刘芳把水果、香烟和茶水递给春根他们。一阵寒暄过后,春根开门见山道:“这次来主要是要检查一下你们公司的财务核算和纳税申报情况。”
小程、老聂主动出示税务检查证和有关文书,刘芳摆手表示不用看,强装笑颜地说:“你李局长就是最好的证明嘛,我不信别人,还信不过你吗?说吧,要查看哪一年的。”
“实行营改增以后的吧。”小程补充说,“把近三年的都拿出来接受检查。”
刘芳从卧室的保险柜里拿出厚厚的一堆帐本和凭证。春根此前早就作过一些调查了解,知道清溪县一些所谓的物流企业利用县政府税收返还及有关奖励政策,在无真实的运输业务的情况下,虚构营运,大肆虚开发票,牟取不义之财成为法外之地的事实。
如有些物流企业一辆30万元跑运输的货车,由实际的个体车主自己先交10万,然后剩下的20万由物流公司担保向银行贷款,每月贷款由车主自己偿还,一般为五年还清,保险费一般也是由车主出钱交。车主的货源都是自己找,与物流公司基本没多大关系,而物流公司花一些小钱向实际车主购买过路票、加油票虚计成本、偷逃所得税。而按照有关税收规定,上述收入也不是该物流公司的,但物流公司把它作为自己的收入申报纳税增值税以获取政府的税收返还及奖励。
出于扭曲的政府政绩考核,领导对此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国税部门如果基于强化管理采取停票、限票,物流企业的老板还会借助政府领导来说情、甚至投诉。政府领导就会立马在电话里责备、批评秋实,说国税人员思想不够解放,没有优化纳税服务,极力阻碍企业的发展。
县局郑秋实局长为此常被分管财税工作的任卫民常务副县长叫去约谈。尽管秋实从规范税收秩序、严格执行税收政策上来解释,但迫于政府领导压力,有时候也“借鉴”兄弟县国税局的做法,对于一些领导出面说情的物流企业也是网开一面,使有些企业变得变本加厉,大肆虚开问题成为久拖不决的征管盲区、稽查禁区。
据调查,吴毅与县食品加工厂的一徐姓女老板一拍即合,为她开具了大量虚假业务的货运发票以抵扣税款,达到少交税款之目的。
徐姓女老板虽年近50了,但会精心打扮,风韵犹存,丰腴的身材穿出雍雍华贵的体态,给吴毅的感觉很美妙。有一次,他半是玩笑半是调情赞美她的肥胖,自己的精瘦。他俩是匹配的一对。她一点都不觉得羞躁。反而调戏他,那咱俩抽空来试试,看谁更厉害。吴毅连声说好、好、好。她说还是我来约你吧,那天我有兴趣了就约你来大战一宿,看谁先服软。
而吴毅那天正与刘芳陪外地一个贾姓客人,客人大言不惭地吹嘘他的企业如今做得如何地风生水起,一年光运输费就要好几百万的,希望吴毅进一步加强合作,为企业开具发票,实现双赢。碰巧吴毅手机响了,是徐姓女老板嗲声嗲气打电话约吴毅在县城一个偏僻的小旅馆见面,骗他说是要将发票的返点“手续费”奉献于他。这可乐得他有些飘飘然,喜形于色旁若无人地央求她,把你也一块奉献吧,待会来见。
隔着贾老板一个座位的刘芳可听得一清二楚,但装聋作哑。
饭后安顿好客人后,吴毅猴急火燎地赶往小旅馆。吴毅是一个纵横情场、笑傲青楼的浪荡人。刘芳假装反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又折回到原地,快步尾随其后,吴毅却毫无察觉。
小旅馆一个窄小的房间,早已沐浴的徐老板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观赏手机里面收藏的成人开放性影片,脸上滚过一片红晕,
门外三声沉闷的敲门声传来,她知道吴毅来了,便收起情趣慵懒地起身开门。
徐老板倒是不慌不忙的,欲拒还迎,挪步催他先洗洗干净吧。又娇滴滴地问吴毅,这几个月需要付给你多少开票的手续费呀?
好说,好说,你随便给点意思意思就行啦。他色眯眯回答。那你就不怕刘芳不同意呀?她有点忧虑地问。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怎料到此时的刘芳叫了服务员开门进入,气咻咻冲进房间,“啪”的一声猛掴了那个床上女子一记耳光,指责吴毅背着她乱搞女人,后悔她自己是瞎了狗眼看错了人,并气势汹汹谩骂、讥讽正在胡乱整理衣裙的女人是一只土鳖,还装什么装。。
最后还口出狂言威胁吴毅,这事没完,说要到国税稽查局举报公司虚开发票的违法行为。
“你这个做会计的也是合谋的共犯嘛。”他皮笑肉不笑,假装镇静,支支吾吾地戏弄她,“找国税稽查李局长,你那个梦中情人,算你心够黑的。但这又有什么可怕的?稽查局长有什么了不起?在清溪,谁不敢不听我们任县长的话。”
对于虚开发票案件,据说,有一次任副县长曾经亲自出面说情关照刘芳的企业,因为国税管理员根据有关规定采取了限票、停票措施。秋实被任副县长在电话里狠批了一顿,据说还把电话机摔坏了。这更加使得那些不法物流老板肆无忌惮,不把国税的政策放在眼里。
今天,春根带领下户稽查,是秋实局长面授机宜,前几日,秋实先要春根按照程序办案,交代春根全程记录下来,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注重程序与证据的合法性。
春根以调研式稽查方式进入,摸清物流企业违反税收政策的基本手法,再书面呈报市局和政府不让其放任自由、为虎作伥,陈述对于物流税收征管的对策,不至于使之风险再扩大。这样,才能既整顿物流行业税收秩序,又可保护税务干部正常的执法。
老聂看帐后,向刘芳提出查看一下企业自有车辆的基本数据资料和车辆的保险情况。刘芳拿出了一份资料,上有车主名,车架号,购车时间、车辆金额、牵引吨位、缴纳保险费等。说从中可以得出结论:该物流企业有绝大部分车辆是营改增之前从另外几家物流有限公司通过开二手车销售发票转过来的,蓄谋为虚开做好了铺垫的准备。
刘芳掩饰窘迫之态,镇定自若讲述这公司是5个人共有的, 40多辆车是由股东会议所决定的。
老聂与春根低语探讨,从真实的运输收入上来看,由于每单业务都有运输合同,查不清是否真伪,只有通过外调,才有可能确定是否虚开,定性是否违反税收规定。
而问题的症结是,即使实际上该物流企业开票的收入并不是该公司的自有车辆跑的运输业务,那些挂靠车主运输收入通过该公司开具发票,是否定性为虚开,上级目前尚没有一个统一说法。春根也挠着头思考着。
刘芳矢口否认公司有虚开发票的行为,拉着春根往里屋说有事情单独要跟他讲。老聂挤眼春根点头他跟刘芳去。走进房间,她不提公司的税收问题,却旁若无人,撩开衣领扇风,有意挑逗,温情脉脉劝解春根,神秘地说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说你家婷婷与秋实一直在玩暧昧,有许多蛛丝马迹可以证实他俩不正当的亲密来往,并以手掌击额头,叮嘱春根要注意他俩的行踪。而自己眼里满是无辜而清纯的样子。刘芳还赞誉钦佩春根在工作上那股拼命三郎的英雄气概,半假不真地嗫嚅道,如果你愿意,我随时愿听从你的叫唤,任你摆布。
春根厌恶她又在施展美人计,遂双手抱胸,直视刘芳指责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希望我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绕来绕去的,却依旧是我行我素,我还以为你是我的老相识呢,却时刻惦记拆散我与婷婷的美好生活。
刘芳寻仇的情绪,暂且转为谦卑。春根含胸勾背呵斥她,说正事。她却听而不闻继而夸赞任副县长的政绩来,借以刺激春根。还说刚才的传说是任副县长告诉她的,叹息道,人家县长还挂念他的前妻呢,想不到这个前妻还背着现在的老公与他的上司玩感情。唉,我刘芳真是苦命人啊,怎么就没有哪个男人真心真意心疼我、爱上我。
春根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知道刘芳满嘴跑火车的毛病,打开房门正色道,“胡扯,任副县长,什么实干家、政绩赫赫、他狗屁都不是。至于秋实,我比你更了解他,毕竟是我们的国税局长嘛。君子好色而不淫嘛,你刘芳懂个鸟。”
春根说完转悠到刘芳电脑桌旁,不动声色地假装浏览网上的新闻消息。他有一套稽查的“秘笈”,一般不示人的。春根运用解码技术电脑层层解密,获取了公司资金流向的蛛丝马迹,为准确判断是否存在虚开收集到关键数据。
上午的稽查先例行到此。春根委婉拒绝刘芳的赴宴邀请,回到局里向郑秋实局长汇报检查情况要他定夺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秋实局长听了基本情况后,讲道:“据了解,那些物流企业老板,经常结伴去澳门玩,每次都是输钱不少,据说有的人最多一次输了几百万。他们哪有这么多钱?是否采取虚开发票赚取开票手续费、政府的返回奖励等来弥补这个大窟窿的,你这个稽查局长有责任将搞它个水落石出!”
春根分析道:自2013年8月起全国在运输业先行实行营改增后,我县物流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迅猛增长,目前共有大小物流企业一百多户,税源管理科曾经进行了一次全面实地核查、评估,确定凡每开票金额500万元以上的,要做到户户见面。对于物流企业如何开票,上级局只是下达了一个原则性的规定,即自有车辆可开具发票,并且规定每吨位可开票金额且有一个开票限额,文件规定每吨开票5000元以下,即吨牵引量每月最高开票5000元,以40吨牵引量为例,每辆车每月可开票20万元,100辆车最高开票限额就为2000万元。但是挂靠的车辆不能开票,至于哪些才算自有车辆,什么情况下才能开票,这个没有现成的规定,大家都是摸石头过河。还有一个规定就是,除本地小金额开票外,开票收入必须通过银行转帐,有利于查实是否真实的业务运输量。
秋实举例论证:“营改增是新生事物,物流企业是由地税局划给国税系统征管的第一批营改增企业。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开票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清溪县是有名的物流大县,有车辆6000多辆,在地税征收管理时,每年实现税收四五个亿。在国税征管半年以后,目前与地税征管时的税收收入基本持平,但已经暴露出了不少问题。”在现实中,那些一问三不知所谓的企业法人,就是一个负责打理日常事务的门外汉,我们税管科通过摸排外围,实地明察暗访,发现不少企业布满灰尘的办公室、机器厂房就是一个虚假的摆设。不法分子从上游供货企业取得虚开的发票,已经得到证实,那么下游购进的虚假行为不言而喻了。两家企业全部款项均指向一个神秘人物肖某,复杂的资金流基本每天都是高效完成。通过配单、配票完成虚假的货物出口,利用上游的空壳企业虚开发票,虚构自营出口假象,大肆向税务机关申请出口退税,牟取暴利。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了。“哦,任县长。好的,我马上到。”
秋实瞅了瞅春根,告诉他:“人家又把你告到县长那里去了。难呀,干扰正常的税收执法,哼,瞎指挥!刘芳还能搬动任县长施压,这很不正常嘛。嗯,你得小心背后有人打你的冷枪哦。”
“上梁不正下梁歪。据说,这个王八蛋与刘芳关系很不一般呢,官商沆瀣一气,早晚必定会出大事。”春根简短有力厌恶地评论这对狗男女。
“这个刘芳真不害臊,人可尽夫,鸟枪换大炮了,贼精贼精的。”春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突破政府、人情不当的干扰按照规定整顿物流行业的秩序。
春根此时想起了严敏,想听听她的破解思路,便用微信发出求教信息想听听她的高见。
严敏过了几天才拖沓地搬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通用套路,“建议你多与市局稽查局汇报、沟通。基层执法被政府干扰解决的办法,我记得与在你们稽查局长培训班上交流过。当然实际操作有难度,但你不能就此松懈、松劲,可以据此检验你的胆识和能力。我在参加外市的巡视工作。我期待并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任副县长办公室。秋实打招呼,任副县长面露怒色,压着怒气向着秋实开腔:“我说秋实局长呀,你没事安排稽查去那些物流企业干什么呢?那可是我县的经济和财税的支柱,你把它赶跑搞跨了,你这个国税局长就成为我们清溪县的罪人!”
“我……”秋实正想说明情况。
“你不要总是抬出什么税收政策来唬人。我给你讲讲历史吧,西晋时期,举国清谈,口若悬河者登高位掌握实权,而踏实干事者沉为下僚,结果亡国了。还有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夸夸其谈的马谡,还不是输得脑袋都搬家了?”任副县长蛮狠地打断秋实准备要解释的话语,“你们国税局不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任县长,县委龚书记叫你一同马上去宾馆会议室陪一下从深圳来的客商。”秘书推门而入催道。
“哦,好,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客商还要询问一些税收优惠政策呢,他们十分忌惮你们一味地强调依法纳税、打击偷逃税,秋实啊,你不要从中作梗阻止我们清溪的经济发展喔。”
任副县长拉起秋实就往外赶,秋实极不情愿地跟着任副县长走着,揣度:有些客商就是利用欠发达地区发展经济的迫切需求,要求政府在土地价格、招工、电费价格、道路基础设施、交通便利等甚至税收上给与最大的优惠和减免,而这些又可能成为官商勾结、侵蚀公共利益的腐败领域。而作为国税部门,决不能在政策把握上松口,一味地迎合某些政府官员违反税收法定原则的无理要求。
正如秋实推测的一样,任副县长在与客商打交道因为不谨慎掉进了权钱、权色交易的泥坑。秋实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他去“蹚浑水”。
几个月后东窗事发,任卫民被上级纪委“双规”了。
任卫民,曾经被不少外商赞誉为清溪县最有胆略、最有魄力的副县长终于栽倒在金钱、美色的诱惑上。
坊间早就流传他作风霸道、独断专行、拆迁房子讲结果不讲程序,与投资房地产的老板、客商相互勾结,大肆捞钱以满足各种膨胀欲望的传闻与黑幕。
据说有一次,他亲自带领拆迁队对一个钉子户进行强行拆迁,把一个老太婆推搡到地下,那个妇人“哎呦”一声,痛苦的趴在地上,脸面抽搐得变形,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哀求不要拆房,却被他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死刁婆,还不松手,小心老子立马就把你关进牢房里去。”
任卫民深谙土地与楼盘价格的关系,土地是“面粉”,楼价是“面包”。只要手里有土地,就不愁发不到财。拆除那些钉子户,腾出一块土地来,建立商品房出售,既有政绩,自己也可趁机向开发商那里捞取一把好处。
据查实,任卫民接受房地产开发商人赠送而收藏的紫砂壶价值就高达几十万元。他还与多名女性通奸,其中包括来清溪县投资前面已提及坊间顺口溜中所指的赖倩萍,丧失了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基本原则和道德底线。
早些年,新海城市的“女能人”赖倩萍来到清溪县洽谈投资项目。在会议上时任副县长的任卫民简要向她介绍了清溪的经济发展与招商概况。
这个赖女士自称和灵山市委耿书记“关系很铁”,她炫耀自己政治背景深厚,家族显赫,还是时任国务院某部委副主任的小姨子。对任卫民说保证今后他的升迁她会鼎力帮忙。当时任卫民庆幸遇到贵人了,便经常找机会与她单独交流。二人因权钱交易而起色心,所谓的感情逐渐升温。
有一次,他们从一个饭局出来后一同走在县政府招待所幽静偏僻的小路上。任卫民提出要她出面约个时间去见见市委耿书记,她却以各种理由推三阻四的,之后才说需要一点通关费用,伸出一个巴掌示意。还神秘兮兮地透露,只有钱到位了,你就可从常务副县长升至县长,不过可能要交流到外县去,说这是你们官场的潜规则。
任副县长爽快地答应,“50万没问题,另外再给你加10万元的劳务辛苦费。”赖倩萍听后,拉着他的手热情地走向路边的一棵树下,温情地刮了一下任卫民的鼻梁,轻声说,“大气!够义气,我的任大县长!”明亮的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叶色彩黯淡,暧昧的环境、酒后的冲动、妖娆的女人使得任卫民失去理智,他捧起她的脸,准备无所顾忌用去亲吻。
她却欲擒故纵,推了他一把小声说,“不要胡来哦,这里可是县政府招待所,我的县长大人。”
任卫民发怔,呆在一旁。赖倩萍见状,继而柔声安慰道,“早听说任县长是采花大盗,可惜呀,我可不是你想象之中一个在外面可以随随便便的女人。”
“你真是太美了!原谅我刚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任卫民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说。
“哎,你一个县长与我们商人勾肩搭背可不好。不过嘛,我可听说你老婆早几年就去深圳发展并定居了。唉,作为一个女人,我能理解、同情你的苦衷。”她嘟起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到任卫民的脸颊,邀请道,“没事,我很欣赏你率直的性情。呶,我住在二号楼的208室,你过一会上再上来吧,被他人看见多不好呀。任县长,我等你来陪我喝喝茶、聊聊天、醒醒酒哦。”
说着拉了拉他的手,便快步离开。她的高跟鞋踏在小道的石板上,发出刺耳的一阵响声,一只野猫被惊吓从灌木丛中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喵喵”,忽地向另外一丛灌木奔去,野猫的叫情声音把站立在原地的任卫民引诱得不由自主向二号楼望去。搞定一个女人的最佳途径和方式就是把她放倒在床上。他忽然想起一位市里某领导曾经在酒桌上说过的一句话来。
这60万元如何到位给她?任卫民深夜从208室出来后反复盘算着。只有从这些年贪腐的所得中拿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打算从那些有求于他的商人和有关人员中受贿款中送给她,这些年收取不法收入几百万了,送一个60万可以得到一顶县太爷的帽子,这交易是划算的。
但任卫民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打错了,不久,根据群众举报线索,纪委在对其“双规”之后,检察院也对其立案进行了检查并逮捕归案。
经查,任卫民利用职权在企业的经费拨付、财政预算、征地拆迁、职工津补贴、解决开办遗留问题等方面,给予支持和帮助,收取过单位和个人的巨额贿赂。
在资产评估、争取补偿、资金划拨等方面为赖倩萍谋取利益。比如,擅自对虚列的200万元前期开支费用由财政补偿100万元;以土地未落实、政府违约为由,以违约金形式多补偿了赖方200万元。
赖所在的公司擅自更改景天花苑一期建设规划。县规划局发现后拒绝组织验收和出具验收合格证,并对此处以60万元罚款。应赖请求向时任县规划局局长打招呼要求关照,并签字要求县规划局按照县超高楼房已被罚款记录中最低标准执行,象征性地补交5万元了事。任卫民还组织召开专题会议,擅自将景天花苑因改变土地用途应补交的地价差款从200余万元减至120余万元。任卫民因此收取公司贿赂款合计45万元。
为规避法律风险,赖倩萍与任卫民建立攻守同盟,她还虚假地打了张45万元的借条给他,并将借条的落款日期提前到案发之前。
任卫民在担任常务副县长期间,还利用主管财政、国税、地税、政府办、外事办、金融系统等工作的职务便利,先后多次在等单位,采取虚报开支方式贪污公款共计20万元。
任卫民还陪赖倩萍到商店购物4万多元的包、戒指等物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赖。县外事接待办将这4万多元以餐费开支报销。赖倩萍2万元的加油卡,也是任卫民交代县统计局局长吕某以公款报销入账的。有关部门还认为,赖倩萍与任卫民长期保持不正当的关系。系,丧失了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道德底线。
家人朋友曾经都认为赖某“不靠谱”,劝阻任卫民与其断绝来往,但他置若罔闻。后来在监狱里懊悔不已,忏悔道,“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利令智昏,与一个女人走得很近,一些不该去做的事,自己都心甘情愿去做了。落到这个地步,是放松了一个党员干部应该的要求,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任卫民肆意妄为、生活糜烂,在清溪并不是没有人提醒过他。在县纪委工作的妹妹曾经规劝过他,严正规劝他:“赖某这个女人,恐怖如斯,具有大侦探的特质,深不可测,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说话都像设计好的,你根本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像个机器人一样从不胡诌。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给害惨了。你现在不听劝,法律总有一天会找你算总账的,到那时你悔之晚矣!”
然而,任卫民却色迷心窍,对于规劝左耳进、右耳出,尽力为赖倩萍牵线搭桥牟取非法利益。老板是人格化的金钱,而金钱最容易使老板丧失人格与道德。当时,赖倩萍以投资人的身份说将有两个亿投资到清溪县办一个电子企业,但需要政府先给银行担保企业从银行贷款5千万。其后,2个亿的投资款项一直没有进入清溪银行,只是陆陆续续地打来了1500万元。几个月之后,赖倩萍伙同他人却卷走了银行的3千多万的银行贷款而跑路失踪了。
出事前的某一天,任副县长挂在单位里的工作照片意外脱落掉在了地上,有人说他凶多吉少、必有灾祸。真想不到还真一语成谶了。任卫民妹妹想到这觉得心里发堵。正如她所悲叹的,“我哥对她俯首帖耳的,他失去了一切的时候,才能看清这个女人的一切。唉,这都是造化弄人啊!难怪都说傻人有傻福啊,在名利面前还是傻一点好。”随着检察机关的深入调查取证,任卫民被移送法院宣判,犯受贿罪、贪污罪、滥用职权罪,一案判决书他被宣布判刑6年。这位被清溪民众唾弃的财迷权迷色迷“三迷”副县长终究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廉政建设的一篇反面教材,真是应验了那句“十分红处便成灰”啊!
事发前,赖倩萍逃到了美国,鞭长莫及,逍遥法外。而在有关部门的努力下,2年后,最终她也被规劝回国投案自首,锒铛落入监狱。美国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处,她知道美国依靠二战后美元霸权地位,长期充当全球储备、支付和定价工具,以一张成本仅17美分的百元美钞,便可从其他国家获取价值100美元的商品与服务,对世界实施收割,享受美元所创造的特权去掠夺他国的资源与财富,在坐收渔利的同时把风险输出美国。她曾经幻想自己的脸就是一张美元,可以肆无忌惮地四处收割财富。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在任卫民、赖倩萍头上。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报销。
初冬的北京,天空湛蓝,风清气爽。来自全国各地的50余名文学爱好者济济一堂,严敏被省**推荐到誉为“作家摇篮”“文学殿堂”的鲁迅文学院参加为期两个月的中青年散文创作研讨班。这与她首次进京参加世界妇女大会已相隔20多年了。北京的市容市貌的变化之大,超出了严敏的想象。与城市的发展一样,她比以前也多了一份成熟、自信与丰盈。
这些年来,严敏孜孜以求,矢志笃行,以文抒怀。字里行间充满感情,饱蘸激情,挥写热情,创作出不少优秀的散文作品。她的《岁月的拯救》一书正在申报冲击“冰心散文奖”。她的梦想和毕生的一大追求是,获得一次具有权威的全国性的散文大奖。她想成为税务系统的铁凝、毕淑敏、迟子建等一样的人物。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与姜德仁一次散步时的情形。他提起一个哲学论题,提及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它承认物质是运动的,是辩证唯物主义。而他的学生克拉底鲁则胡说:“人甚至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它否认相对静止,是形而上学的,在哲学上属于诡辩论,夸大了绝对运动,否定了相对静止的的存在。这就告诫我们,正确的思想和任何事物一样,都有一个度。超出了它的度,正确的思想就会变成荒谬的东西。不懂得辩证法是会受到惩罚的。
严敏微微蹙眉笑了笑道,你这张嘴利索得很,铁嘴铜牙呢,谁都说不过你啊。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管它什么个度呀。她忽然想起同学毕业册上姜德仁留下的“欲知前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离别赠言,她感觉从前那些回不去的光阴是多么有意思,而未来则充满无限的可能性。比如自己几十年写下的日记里,开会培训占了几千次,而参加酒局也有千余次,记录喜悦的心情比记录沮丧愤怒忧郁少了许多。这人生啊,喜忧参半,在我这里却是忧愁大大多于愉悦。
姜德仁见她沉思的样子,说起了王安石的“青苗法”,王安石任鄞县(今宁波)的知县时,发现农民在春天时急于耕种而手头无钱向富商高息贷款,四分的利息,到秋天收获时除去还本付息、向朝廷缴税后所剩无几,遇到灾荒年就会倾家荡产,甚至卖儿鬻女,真是民不聊生啊。于是,他便制定政策由政府在春天刚出青苗时,农民可以向政府申请二分的低息贷款,待秋季收获时还本付息,遇到灾荒年可以申请减免利息,这样一来,使得农民免于富商的盘剥压榨,这个“青苗法”在全国推广后,极大地扩大了农业生产,实现了富国强兵的目标。当然,同时得到了既得利益集团的诋毁诽谤抵制,这个良法,可惜推行十多年后被迫给取消了。
严敏没有评述,拿着手机看着他曾经发给她的一副书法作品“析理辨昭味,秉心崇塞渊”。她都不记得当时他讲述其中的含义了,只是印象里他自我陶醉地说,我这十个字的条幅有魏碑风姿、隶书笔意,拿到市场上买至少可抵几千元呢。还说以后退休了,就开一个书画室,喝喝茶,卖字以消遣闲暇,请严敏在书画室帮客人泡茶,享受雅致清闲的美好时光。
严敏却推辞道,我对于书法、茶道毫无兴致。这也许心里是对于秋实的爱好的厌恶推及到他身上的缘故。她又回忆起春根与婷婷、卫民与姚红的往事,联想起薄伽丘的《十日谈》里的一个故事:一个汉子发现老婆与自己的好友私通后,一天便与老婆设计骗好友过来并把他锁在家中的柜子里,再骗好友的妻子过来把他老公与自己老婆的丑事告知于她,遂与好友的妻子在柜子上寻欢作乐。他们这二对是否像这故事里的主人公呢。严敏还想起书里的另外一则故事:一个大学生爱上了一个寡妇,而那个寡妇与情夫鬼混时却让他在屋外的雪地里等候着,害得他冻了一整夜。后来那个大学生设计报复她,让她裸体在烈日下经受暴晒和蚊虫牛虻的叮咬,使其成为天下最丑的女人。严敏认为,这样的报复方式比前一个故事里的汉子差远了。心想,只是自己没有找到报复秋实的合适人选,不过姜局长还算不错,可此人太无趣,他的所谓感情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表白,他是在理性与冲动、需要与渴望、生理与心理上把握得最好的男人,或者干脆叫伪君子。他一定不是我所中意的情人,只能神交,不可较真。。
他打量她,无话找话说,你穿的这身牛仔裤很不环保啊。她疑问着,这关你何事?见她终于开口了,他一本正经地解说,没有一个人是一座孤岛。你可能不晓得,生产一条牛仔裤要耗费20升的水,每年全球要消费约六七亿条,这产生的污水废水侵蚀了我们的生存环境啊。
真的么?她顿了顿答道,低碳生活,我今后不买就是了。严敏自忖,离异多年,自己虽有被爱的需求,时常燃烧爱的梦想,而那个爱的人在哪儿?还是学那个伊丽莎白一世吧,把那个罗伯特彻底忘掉,终身不婚,嫁给英国,毕生奋斗,成就一番伟业!而自己呢,能嫁给税务、嫁给文学并奉献一生的所有吗?失去纯真等于失去了灵魂,自己或许还是需要一个依靠的人,不然老去时谁来关爱自己呢?他眼前浮现着戴先强的影像,把一旁姜德仁的身影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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