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父子初见

　　一行人并未惊动宫中太多耳目。康煕换上了一身低调的藏蓝色常服，李德全也作寻常富家管家打扮。

　　陈娇依旧是她那身温婉的汉女装束，带着青青。明面上，他们四人如同京城里寻常的官宦人家主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禁城。

　　当然，在陈娇强大精神力的扫描下，那些隐匿在街道两旁、屋顶阴影处的皇家暗卫，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可辨。

　　粗略一数，紧随其后护卫的，竟有二三十人之多。她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潜行本领，若非她有异能，单凭肉眼，确实难以察觉分毫。

　　其实，即便不带这些暗卫，陈娇也有十足把握能护得康煕周全，只是康煕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在陈娇的引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陈珏在京中的住所。此时正值晌午，他们抵达时，恰逢陈珏从书院归来用午餐。

　　少年身影挺拔，穿着一身清爽的学子长衫，背上还挎着一个样式新颖的双肩书包，正步履轻快地走向家门。

　　这书包是陈娇特意用空间加工坊为他制作的，帆布质地结实，容量大，分区合理，背在身上既能装下不少书籍笔墨，又解放了双手，远比传统的书箱或布包方便得多。

　　自陈珏背着它去书院后，引得不少同窗好奇询问这新奇物事是何处购得。

　　毕竟，并非所有学子都会日日带着书童随行。陈珏倒也机灵，顺势为自家“陈记布庄”揽了不少生意，如今他那班同窗，几乎已是人手一个类似的书包了。

　　见到陈娇带着几个生面孔在门口，陈珏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按照惯例，若非特殊情况或他自己央求，母亲大多是在夜晚前来看望他。

　　“妈妈？”少年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几步就迎了上来，语气亲昵。

　　“你怎么中午来了？是要陪我一起用午饭吗？”陈珏虽已年近十七，在外人面前早已是沉稳少年模样。

　　但在母亲面前，却依然保留着几分孩提时代的依赖，撒娇起来自然无比。

　　陈娇笑眯眯地伸出手，陈珏明明身高早已超过她许多，此刻却顺从地低下头，任由母亲温暖的手掌在他剃得光洁的额顶发茬上轻轻揉了揉，享受着这熟悉的亲昵。

　　“咳咳！”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温馨互动，让被晾在一旁的康煕颇感不适，不由得重重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陈珏这才注意到母亲身后还站着旁人。当他抬眼看清康煕面容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张脸，他并不陌生。两年前，他便从母亲的监控平板中见过。

　　自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与自己容貌有几分肖似、不，是比自己更加轮廓深邃威严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你……”陈珏下意识地往陈娇身后挪了半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紧张，“妈妈……你、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陈娇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揶揄道：

　　“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他本人吗？如今人真站在你面前了，怎么反倒怕了？你这叫什么？叶公好龙。”

　　康煕此刻的目光，早已牢牢锁在陈珏身上。

　　无需任何凭证，血缘的奇妙感应与那无法作伪的容貌，已让他万分确定，眼前这俊朗非凡的少年，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陈珏生得极好，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便能吸引所有目光的俊美。

　　面容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眉眼间自带一股聪慧灵秀之气。

　　然而，细看之下，那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眶轮廓、紧抿时透出坚毅的唇形……

　　无一不是从他康煕脸上拓印而去，只是在这张年轻的脸上，这些特征被优化、融合。

　　褪去了帝王的冷硬威严，更添了几分少年独有的飞扬与漂亮，甚至漂亮得有些过分夺目。

　　康煕心下感慨，不由得半是玩笑半是调侃地看了陈娇一眼，说道：

　　“没想到，你相貌不过中人之姿，生出的儿子，倒是俊俏得紧。”

　　陈娇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说她长得一般嘛。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这不是随了你吗？幸好不像我。”

　　这句大实话，反倒取悦了康煕。他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起来，连日来的憋闷似乎都散了不少：

　　“哈哈！对，对！说得是，确实是随了朕！”旁边的李德全见状，立刻满脸堆笑，躬身附和道：

　　“爷，您说得再对不过了！小阿哥这模样，这气度，跟您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奴才瞧着，您膝下那么多位阿哥，就属眼前这位小阿哥，长得最是肖似您了！”

　　陈娇在一旁凉凉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他小时候更像，简直是一个缩小版的你。如今长大了，长开了，骨相更精致些，倒是没那么像了。”

　　康煕看着儿子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半是提醒半是玩笑道：

　　“生着这样一张脸，在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往后……可千万别让你那些哥哥们轻易瞧见。”

　　陈娇却浑不在意，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我的儿子，自有我护着。谁敢动他？”

　　这话说得颇为狂妄。若是放在之前，康煕定然会觉得她大言不惭。

　　但刚刚才亲身验证过那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宝衣，此刻他倒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想来，在陈娇心中，这个儿子的分量，恐怕比他这个“夫君”要重得多。

　　那么，这儿子身上的护身宝贝，定然只多不少。像那样逆天的宝衣，儿子身上多半也有一件，甚至更好。

　　“你叫陈珏？”康煕将目光重新投向儿子，语气温和了些许。

　　“嗯……既然叫惯了，朕也不急着给你改名。但你需记住，你的全名，应是爱新觉罗·陈珏。爱新觉罗，才是你的姓氏。”

　　陈珏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我……我早就知道了。”

　　陈娇见几人还杵在门口说话，不由得提醒道：“都别在门口站着了，有什么话，进去坐下慢慢说。”

　　她可不想让这父子俩的初次正式会面，一直在自家大门口进行。

　　于是，一行人这才移步，走进了院内。而院子里面，陈吉等人早已通过内部联络收到了消息，此刻正井然有序地垂首侍立在门内两侧等候。

　　陈珏走在最前面，他还担心威猛的大黑会吓到初次来访的康煕，正想解释，却见陈吉早已机警地将大黑暂时关在了后院。

　　陈珏四下张望，没看到那熟悉的黑影，不禁问道：“吉叔，大黑呢？”

　　陈吉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少爷，怕惊扰了贵客，暂时关在后院了。”

　　待康煕迈步走进庭院，以陈吉为首，池冰、池兰、陈琪、陈刃几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行礼道：“参见皇上。”

　　他们行的是这个时代平民见君的标准跪拜礼。

　　尽管他们是来自高等文明的机器人，但既然身处此界，便要遵守此地的规则，这是陈娇一早便设定好的程序。

　　康煕目光如炬，迅速扫过眼前这几人。三男两女，看他们彼此间站立的位置和隐隐流露的默契，倒像是两对夫妻外加一个单身汉的组合。

　　这几人目光清正，举止得体，虽行了跪礼，身上却并无寻常奴仆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之气，反而透着一种不卑不亢的镇定。

　　“平身吧。”康煕淡淡说道，随即侧头低声问陈娇，“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陈娇早已准备好说辞，流畅地回答：“都是我早年买下的下人。他们是堂兄弟三人，站在他们身边的自然是各自的妻子。

　　一开始三人还有个妹妹，后来我觉得她年纪到了，备了份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康煕听着倒也合理。其实这院子里，除了他的儿子陈珏，就没有一个是“真人”。

　　“他们平日都做些什么营生？”康煕又问，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看起来颇为能干的“下人”。

　　陈娇答道：“老大陈吉和老二陈琪夫妇，主要负责在外经营‘陈记布庄’，赚取的银钱用以维持家中开销，供养小宝读书生活。

　　老三陈刃和池兰，则主要留在家里，负责照料小宝的日常起居，接送他上下学之类。

　　哦，对了，家里还养了一条看家护院的大狗，就是刚才提到的大黑。”

　　“狗？”康煕想起儿子刚才的提及。

　　陈珏见提到大黑，连忙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大黑可威风了！又聪明又听话！怕它突然冲出来吓到您，所以先关起来了。”

　　陈娇看着儿子，适时地轻声提醒道：“小宝，叫人。你应该叫‘爸爸’。”

　　陈珏闻言，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位气度威严、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生父，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地、轻轻地唤了一声：“……爸爸。”

　　康煕听到这个称呼，颇为新奇地挑了挑眉：“爸爸？这是何地的称谓？”

　　陈娇坦然解释：“就是父亲的意思。我以前那边都这么叫，觉得亲切。我从小就这么教他的。反正，叫你‘皇阿玛’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我们小宝这一个独特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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