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割肉奉母

　　过度劳累，心忧过重，所幸脉象尚稳，只是沉睡不醒。

　　“长姐，父皇情形如何？”

　　“无碍，我开几剂良药，缓缓调养即可。今后务必减少政务劳神。”

　　话音未落，下棋的二皇子和五皇子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一同望向她。

　　“道观事务离不开我。”二皇子率先开口。

　　“凌风寨尚在建设之中，我须得几日后便返回。”五皇子紧接着说道。

　　苏晏如无奈地横了他们一眼。

　　尚未提及要他们分担国事，便急忙推脱。

　　若被外界母妃得知，恐怕会气急攻心。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小六身上：“小六，你放心，长姐会留在京城，助你一臂之力。”

　　五皇子苏承铭忍不住笑出声：“还责怪我们，你何尝不是也想逃离这个棘手的局面？”

　　苏晏如轻轻瞪他一眼：“我岂能与你同流合污？至少我愿意留在京城辅佐小六，不像你们争先恐后地逃离。”

　　二皇子和五皇子相视一笑，无奈地对小六说了句：“你受累了。”

　　看着兄长们将重任一股脑儿推至自己肩头，小六心中不禁忐忑不安，忧心忡忡地望向苏晏如：“长姐，我实在难以胜任。再说，父皇怎会将如此重大的事交付于我。”

　　苏晏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坚定：“小六，你需自信，你定能胜任。”

　　纵然心生畏惧，亦必须迎难而上。

　　小六焦虑地启唇欲言，却听床上皇上睁开了双眼。

　　“你们这伙不孝子孙，朕尚在病榻，你们便迫不及待地相互推诿责任？这皇位，难道真成了你们的催命符？”

　　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二皇子与五皇子放下棋子，站起身来，连一直打坐的大皇子也睁开了眼睛，小六更是埋头不语。

　　苏晏如趋步至床侧，小心翼翼地扶起皇上，大总管连忙在皇上背后垫上一个枕头。

　　“既然知自己身体不适，便不应动怒，还需好生休养。”苏晏如语带责备。

　　皇上目光投注于她：“可见过小宗？”

　　“已见过，他已知悉一切。他身为当事人尚且泰然，你这犯错之人反而先晕倒了，真是会选择时机。”

　　“顽劣女儿，专知调侃于我。”

　　苏晏如接过大总管递来的水杯，细心地喂皇上饮水：“万不可如此说，免得外人误会是我气恼了您。若让外面那些妃子得知，还不知她们会在背后如何议论我。”

　　“胡言乱语。”皇上饮水之后润了润唇，“朕对小宗心存愧疚，不便直接询问。你须得多加留心他，他提及欲报答赵家的养育之恩。依他的性情，千万莫要做出傻事。”

　　苏晏如心中一紧。

　　报答养育之恩？

　　此事他从未向自己提起。

　　难道他打算做出“割肉奉母”之类的荒唐事？

　　在与皇上短暂的交谈后，观其神色尚佳，苏晏如便轻身告退。

　　日头西沉，夜幕低垂，她才得以享用今日的晚餐，这是她的第二顿饭食。

　　当沈述白归来时，她正斜倚榻上，翻阅着一本闲书。

　　尽管他已更换了衣衫，但苏晏如依旧捕捉到了那淡淡的血腥气息，不由得立刻坐直了身体。

　　“你受伤了吗？”

　　沈述白在她身边落座：“无碍，那是他人的血。”

　　苏晏如心知他午后是去追捕王珍珍等人，便问道：“他们被捉住了吗？”

　　“仅王珍珍一人落网，现已被羁押于锦衣卫地牢之中。”

　　王珍珍等人藏身于一户农家，四周高手如云。

　　锦衣卫经过一番激战，方才寻得受了内伤的王珍珍，遗憾的是樊青逃脱了。

　　“那假冒宋明阳的人呢？”苏晏如追问。

　　“尚未有其踪迹，正让人审讯王珍珍。”

　　见沈述白面露疲态，苏晏如示意下人备好晚膳。

　　菜肴端上桌，她陪他略吃了一些。

　　待碗筷收拾停当，沈述白遣退了所有下人，后将苏晏如拥入怀中，紧紧不愿放开。

　　苏晏如轻柔地推了推他：“是否劳累过度？”

　　“让我抱一会儿。”

　　他将面颊贴在她的颈畔，“阿如，你会永远伴我左右，不是吗？”

　　苏晏如望着他，不禁微微挑起眉头。

　　以往沈述白虽然依恋她，却从未如此过分亲昵。

　　这样一个堂堂男子撒娇，让她感到既好笑又无奈。

　　这恐怕难以一概而论，毕竟我无法预知自己是否能够终身钟爱一人。

　　她的话语尚未落地，颈部便感到一丝刺痛——沈述白轻轻在她颈上咬了一口，虽未用劲，苏晏如仍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你这是狗脾气吗？怎么还学会了咬人。”

　　“除我之外，你不可对他人心生爱慕，否则……哼！”

　　那后续的威胁并未出口，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温和的言语。

　　他的怀抱紧紧的，苏晏如却没有将他推开，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相较之下，沈述白似乎对她有着更深沉的爱恋。

　　他那看似冷漠的面庞下，藏着一颗如此多情的灵魂。

　　她任由沈述白紧紧抱着，直至他坐着几乎就要沉入梦乡，她才轻轻地推开他：“今晚就在这里安歇吧，不必再奔波往返。”

　　尽管两人的居所相隔不远。

　　沈述白已是困意十足，眼睛都难以完全睁开，也没有推辞，牵着苏晏如的手直接进入了内室。

　　两人都已没有了嬉闹的力气，一躺下便陷入了沉睡。

　　次日清晨，沈述白先行醒来。

　　望着身边的苏晏如，他的心中充满了满足。

　　在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中，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成家欲望。

　　天色尚暗，沈述白轻轻地吻了吻苏晏如的额头，正打算悄无声息地起床，苏晏如却睁开了双眼。

　　“这么早就起床了吗？”

　　苏晏如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嗯，你再休息会儿。”沈述白低声说道。

　　苏晏如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随即凑上前抱住了他：“再陪我躺会儿吧。”

　　实际上，沈述白并无紧迫事务待处理，他仅仅希望在晨光破晓前悄然离开苏晏如的居所，以免引起下人间的闲言碎语。

　　然而，此刻的苏晏如正安睡于他怀中，他细心地将被子重新掖好，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始终未曾入眠，只是轻轻地抚弄着苏晏如的秀发，沉醉于这份心中的宁静与幸福。

　　时辰已至苏晏如平日醒来的时刻，伺候的丫鬟们都在外头守候，但苏晏如依旧未醒，沈述白也不忍心将她唤醒，遂任由她自然醒来。

　　苏晏如醒来后，在沈述白的怀中迷迷糊糊地呢喃：“怎么最近我这么嗜睡？”

　　自何时起，她的作息已变得混乱，尤其是近期。

　　“能安睡是福分。”沈述白轻声回答。

　　苏晏如轻轻踢了踢他的腿：“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从明天起，我要开始早起锻炼，否则这身武艺都要生疏了。”

　　沈述白轻轻地为她揉着肩膀：“你已经足够出色了。”

　　“你再夸我，我都要飘起来了。快起来吧，外头的丫鬟们已经等了好久。”

　　沈述白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褥和苏晏如。

　　两人一同洗漱，伺候的丫鬟们皆低头不语，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已司空见惯。

　　早饭后，沈述白前往北镇抚司，苏晏如则入宫。

　　今日清晨，皇上并未上朝，而是在寝宫中批阅着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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