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初刃血色山隘

　　太行山的黎明，被钢铁与火焰的咆哮撕裂。

　　日军东路先锋，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下属的吉田大队，在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架九五式轻型轰炸机的掩护下，向太行山纵队一旅一团三营扼守的“鹰嘴隘”发起了首次猛烈进攻。

　　鹰嘴隘，因其状如鹰喙的险峻山势而得名，是通往平山外围的重要门户，也是林峰预设的第一道阻击阵地。这里山道相对狭窄，两侧坡度陡峭，利于防守。

　　炮火准备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砸落在三营的阵地上，掀起冲天的泥土和碎石。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tNt炸药的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新构筑的土木工事在炮火中剧烈颤抖，不时有坍塌的危险。战士们蜷缩在防炮洞里，紧紧捂着耳朵，感受着大地传来的致命震动，年轻的脸上难免闪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被压抑着的战斗怒火。

　　炮火开始向阵地后方延伸。阵地上短暂的死寂被日军歪把子轻机枪“哒哒哒”的射击声打破。

　　“进入阵地！鬼子要上来了！”三营长李铁柱的声音通过简陋的传声筒和通讯员的口头传递，在战壕里回荡。

　　战士们迅速从防炮洞中钻出，进入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射击位。他们抖落身上的泥土，架起枪支，目光死死盯住山下。

　　山下，大约两个中队的日军，以典型的散兵线展开，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猫着腰，利用地形起伏，交替掩护着向山坡上涌来。他们的动作显得训练有素，步伐沉稳，黄色的军服在枯黄的山坡上格外刺眼。军官指挥刀的寒光在晨雾中不时闪烁。

　　“沉住气！听我命令再开火！把狗日的放近了打！”李铁柱趴在主机枪位旁边，压低声音吼道。他的眼睛像猎鹰一样，测算着距离。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日军的先头分队已经进入了前沿雷区。

　　“拉！”李铁柱猛地挥手。

　　“轰！轰！轰！”预设的连环踏发雷和绊发雷被引爆，瞬间将七八个日军士兵掀翻在地，惨叫声被更大的爆炸声淹没。日军的进攻队形出现了一丝混乱。

　　“打！”

　　随着李铁柱一声令下，沉默的阵地瞬间爆发出复仇的火焰。

　　“哒哒哒哒——！”营属重机枪和连属的捷克式轻机枪率先开火，形成交叉火力，像两把铁扫帚，狠狠扫向日军密集的区域。子弹钻入肉体的闷响和日军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步枪手们瞄准了各自的目标，沉稳地扣动扳机。得益于反扫荡后兵工厂的弹药补充和日常训练的加强，战士们射击的准头有了明显提升。不时有日军军官或机枪手应声倒地。

　　而最让日军感到恐惧的，是那几十支装备给突击排和精锐老兵的“启明星”冲锋枪。当日军凭借悍勇冲近到五六十米时，这些冲锋枪骤然发言，密集的弹雨泼洒出去，瞬间就能放倒一片。在这种近距离的阵地防御战中，“启明星”的速射火力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多次将日军突入前沿的小股部队死死压住。

　　“手榴弹！”面对逼近到三十米内的日军，成排的木柄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下去。爆炸的硝烟和破片笼罩了阵地前沿。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在丢下三十多具尸体后，狼狈地退了下去。

　　阵地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伤员的呻吟和弹药手搬运箱子的声音。卫生员冒着可能存在的冷枪，快速穿梭在战壕里，为伤员进行包扎。

　　“快！补充弹药！修复工事！鬼子炮击马上又来！”李铁柱嘶哑着喉咙喊道。他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日军的炮火再次覆盖上来。这次，他们明显调整了参数，炮弹更加精准地落在机枪阵地和疑似指挥所的位置。

　　一枚炮弹就在离李铁柱不远处的交通壕口爆炸，气浪将他掀了一个跟头，泥土劈头盖脸地埋了他半身。

　　“营长！”警卫员惊呼着冲过来，奋力将他从泥土里刨出来。

　　李铁柱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吐掉嘴里的泥渣，吼道：“我没事！去看看机枪位怎么样了！”

　　日军的第二次进攻接踵而至。这次，他们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并且加强了侧翼的迂回火力压制。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一处机枪巢被日军掷弹筒精准命中，正副射手当场牺牲。缺口立刻被日军察觉，十几名日军嚎叫着冲了上来。

　　“堵住缺口！”附近的一名排长带着几名战士挺着刺刀迎了上去。惨烈的白刃战在狭窄的战壕前展开。刺刀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最终，缺口被堵上，冲上来的日军被全部消灭，但我军也付出了五名战士伤亡的代价。

　　“营长！三连方向请求增援，鬼子攻得太猛了！”

　　“告诉三连长，没有增援！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守住！弹药省着点用，多用步枪和手榴弹！”李铁柱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司令员的战略是层层阻击，大量消耗，不能过早地把预备队填进去。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日军发起了四次冲锋。鹰嘴隘前沿阵地前，日军的尸体层层叠叠，估计已超过百具。但三营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弹药消耗惊人，尤其是机枪子弹和手榴弹。

　　山下，日军吉田大队的指挥部里，大队长吉田次郎举着望远镜，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八路的抵抗如此顽强，火力配备和战术运用也比情报中显示的更加刁钻。

　　“命令炮兵，集中火力，摧毁左翼那个高地！第五中队，准备再次进攻，这一次，不惜代价，一定要拿下！”吉田恶狠狠地命令道。

　　与此同时，太行山纵队司令部。

　　林峰通过电话听着董成从前线转来的战报：“司令员，鹰嘴隘三营打得很苦，伤亡接近三分之一，弹药消耗很大，尤其是手榴弹和机枪子弹。李铁柱请求补充。”

　　林峰面色沉静，脑海中快速闪过“燧人氏”系统根据战场声音（通过电话背景音分析）、敌我伤亡比和弹药消耗模型推演出的态势图。系统提示：【敌军锐气正盛，我一线部队已达疲劳阈值，继续死守伤亡将急剧增加。建议按原计划执行梯次撤退，诱敌深入至二线‘落凤坡’预设阵地。】

　　“告诉李铁柱，他们打得很好，超额完成了迟滞任务。”林峰对着话筒，声音平稳而有力，“批准他们按预定计划，在击退敌人下一次进攻后，有序撤出鹰嘴隘，向落凤坡二线阵地转移。撤退时，布置好诡雷，把场面做得像溃退一样。”

　　放下电话，林峰对赵刚说：“吉田大队的锐气已经被挫掉了一部分，但主力未损。让他们再往前拱一拱，等到了落凤坡，那里的地形更利于我们发挥。”

　　赵刚点头：“一线部队的韧性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看来平时的训练和思想工作没有白费。我这就让政治部准备宣传材料，既要宣扬鹰嘴隘的战果，也要为下一步的机动防御做好思想动员，防止部队产生‘败退’的情绪。”

　　当日下午，三营在给予日军第五次进攻又一次沉重打击后，依令撤出了鹰嘴隘。他们在撤退路径上布下了无数绊发雷、踏板雷，甚至将一些废弃的装备和带血的绷带故意遗弃，营造出仓促败退的假象。

　　日军吉田大队在付出一百五十多人的伤亡代价后，“占领”了已成一片焦土的鹰嘴隘。看着空无一人的阵地和远处“溃逃”的八路军背影，吉田次郎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但他并不知道，他的大队正一步步走向林峰为他精心准备的下一个屠宰场——落凤坡。

　　初刃见血，鹰嘴隘的阻击战，为整个反扫荡战役，定下了残酷而智慧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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