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老宅阴影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宅阴影

　　老太太的哭诉在扎纸店略显沉闷的空气里漾开，带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混合着草药和岁月尘埃的气息。她自称姓吴，住在城南那片尚未完全拆迁的老城区，一个叫“柳枝巷”的地方。

　　“我孙子小斌，今年刚上初中，平时挺乖的一个孩子……”吴奶奶用袖子擦着眼泪，声音哽咽，“可从上个月开始，就不对劲了。晚上睡觉总说梦话，大喊‘别追我’、‘滚开’……白天没精神，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近几天，更是……更是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屋里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一直看着他，还……还对他笑……”

　　她越说越怕，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攥着那个褪色的布包，指节发白。“我们带他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学习压力大，有点神经衰弱，开了药吃了也不管用。而且……而且我发现，小斌他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淡淡的、青黑色的印子，像是……像是被人用力抓过！”

　　穿黑衣服的叔叔？抓痕？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具体位置？柳枝巷多少号？房子是祖宅还是后来买的？”

　　吴奶奶连忙答道：“是祖宅，柳枝巷十七号，我嫁过来就住那里，几十年了。院子不大，以前还有棵老槐树，后来死了。”

　　“初步勘察费三百。”张清玄开口，“如果需要处理，视情况再加。现在方便去你家看看吗？”

　　“方便！方便！”吴奶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颤巍巍地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里面是一些零散的钞票，最大的面额是二十。她数出三百块，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

　　张清玄看了一眼那沓零钱，对胖子道：“收拾东西，一起去。”又对陈子轩说，“你也来，带上罗盘。”

　　“好嘞！”胖子应了一声，虽然对又要面对未知的“脏东西”有点发怵，但老板刚出关就带他行动，说明他王大总管地位稳固！他麻利地跑去准备他的“百宝囊”。

　　陈子轩也立刻收起符纸，拿起那个古旧的罗盘，眼神中带着跃跃欲试。经过几次实战和休养期的沉淀，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纯粹的累赘。

　　张清玄站起身，对后院的凌薇和明远方向随意说了一句：“看店。”便带着胖子和陈子轩，跟着吴奶奶出了门。

　　凌薇从后院走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柜台。明远抱着臂靠在门框上，冷哼道：“区区小儿惊厥，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我看他是闲得慌。”

　　凌薇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师兄他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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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枝巷比扎纸店所在的胡同还要老旧狭窄，两侧是低矮的青砖瓦房，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土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霉味和淡淡植物腐烂的气息。巷子很安静，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老人咳嗽的声音传来。

　　吴奶奶家就在巷子中段，一个木门歪斜、门楣上还残留着模糊“光荣之家”字样的院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是一个不大的天井，角落里堆着些杂物，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长着青苔。正如吴奶奶所说，院子一角有个老树桩，应该是那棵死去的老槐树留下的。

　　一踏入这个院子，张清玄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开始微微颤动，指向正屋的方向。

　　“阴气有点重，而且……带着一股陈腐的怨念。”陈子轩低声道，他现在对能量的感知敏锐了不少。

　　胖子缩了缩脖子，感觉院子里的温度好像比外面低了几度，他下意识地往张清玄身边靠了靠。

　　吴奶奶引着他们走进正屋。屋子采光不好，有些昏暗，家具都是老式的，散发着旧木头的气味。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面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的男孩正蜷缩在靠墙的旧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看到生人进来，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小斌，别怕，奶奶请了大师来帮你。”吴奶奶连忙上前安抚。

　　张清玄的目光落在男孩小斌身上。在他的灵觉中，能清晰地“看”到一股灰黑色的、带着冰冷和恶意的气息缠绕在男孩的魂魄上，尤其是手腕处，那圈青黑色的印迹更是这股气息的锚点。这股怨念气息相当古老而纯粹，并非近期横死之人所化，更像是……某种长期滞留、逐渐滋生恶念的地缚灵。

　　“老板，这……这就是被鬼跟了？”胖子小声问，看着小斌那副可怜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嗯。”张清玄应了一声，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东面那间紧闭的房门上。那里的阴气和怨念最为浓郁。“问题在那间房里。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吴奶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和惧色：“那……那间是以前的杂物房，后来……后来我老伴走了之后，就很少打开了，里面放的都是一些老物件。”

　　“能打开看看吗？”张清玄问。

　　吴奶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一串旧钥匙，颤巍巍地打开了那间房的锁。

　　房门一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尘土、霉味和陈旧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很暗，堆满了各种破旧的家具、箱笼和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蜘蛛网遍布。

　　张清玄迈步走了进去，胖子和陈子轩紧随其后，吴奶奶则紧张地站在门口。

　　房间内的阴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房间角落一个被黑布覆盖的、一人多高的立柜。

　　张清玄走到立柜前，灵觉深入其中。他“看”到了！在立柜的深处，藏着一件东西——一个穿着破旧黑色寿衣、面容干瘪扭曲的男性木偶！木偶的双手姿势怪异，仿佛正向前抓握着什么，其中一只手的指尖，隐约残留着一丝与男孩手腕印迹同源的能量波动！

　　而一股充满嫉妒、孤独和对外界生机的渴望的浓郁怨念，正源源不断地从这木偶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房间，并通过某种无形的联系，缠绕着外面的男孩！

　　“找到了。”张清玄淡淡道，“不是普通的鬼跟人，是‘阴物寄念’。”

　　“阴物寄念？”胖子像个合格的捧哏，立刻代表读者发问。

　　“有些蕴含强烈执念或长期受阴气滋养的旧物，会逐渐产生自身的‘灵’，或者吸引游魂野鬼寄居其中。”张清玄解释道，目光扫过那被黑布覆盖的立柜，“这个木偶，恐怕是你们家某位早已过世、心有不甘或者极度孤独的长辈的陪葬品之类，被无意中保留了下来。天长日久，其上的执念未消，反而吸收这老宅阴气，滋生出恶念。它嫉妒活人的生机和温暖，所以才会纠缠小斌，试图吸取他的阳气，那抓痕就是它‘标记’和汲取生气的体现。”

　　吴奶奶在门口听得脸色惨白，差点晕过去：“是……是我那早死的太爷爷……听说他年轻时脾气就不好，是孤老……没想到，没想到他的东西会……”

　　“现在怎么办？老板，把这木偶拿出来烧了？”胖子摩拳擦掌，觉得这活儿听起来比对付尸傀简单。

　　“不行。”张清玄摇头，“这阴物与小斌的魂魄已有连接，强行摧毁，可能会伤及小斌。需要先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化解其怨念，再处理阴物本身。”

　　他示意吴奶奶和陈子轩先将受到惊吓的小斌带到院子外面去，然后对胖子道：“准备三炷安魂香，一方净水。”

　　胖子连忙从百宝囊里掏出东西。

　　张清玄则走到立柜前，并未掀开黑布，而是并指如剑，隔空对着立柜虚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纯白的星火之力勾勒出的符文印在虚空，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净化气息，暂时压制了柜中阴物躁动的怨念。

　　然后，他让胖子点燃安魂香，插在立柜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弥漫开来。又将净水洒在立柜周围，形成一个简单的净化场。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逝，何必留恋生者温暖，徒增罪孽……”张清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暖流，缓缓渗入立柜之中，与那古老的怨念进行沟通，“放下吧，你的时代早已过去。若心有挂碍，可循香火指引，前往该去之地……”

　　随着他的话语和安魂香、净水的作用，立柜中散发出的怨念开始逐渐变得平和，那冰冷的恶意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悠远的、带着释然意味的叹息。

　　缠绕在小斌手腕上的那圈青黑色印迹，也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院子外，传来吴奶奶惊喜的声音：“小斌！你手腕上的印子没了！感觉怎么样？”

　　男孩小斌有些茫然的声音响起：“奶奶……我……我好像没那么冷了……那个黑衣服的叔叔……好像不见了……”

　　张清玄感知到联系已被切断，怨念也被引导化解，这才示意胖子可以了。他掀开黑布，将那具穿着黑色寿衣的木偶取了出来。此时的木偶，不再散发任何异常气息，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年头的旧物。

　　“此物需妥善处理，最好找一处寺庙或道观，请人诵经化解残余执念后，再行焚化。”张清玄将木偶交给一脸后怕的吴奶奶。

　　吴奶奶千恩万谢，又支付了额外的酬劳。

　　回去的路上，胖子看着张清玄，忍不住感慨：“老板，还是这种活儿轻松，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比跟那些怪物打架舒服多了！”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语气平淡：“看似轻松，若处理不当，同样会酿成大祸。灵异之事，无论大小，皆需谨慎。”

　　胖子咂咂嘴，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觉得，能动口绝不动手才是王道！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扎纸店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如同一个等待着归人的、温暖的巢穴。

　　而在他们身后，柳枝巷老宅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缓缓睁开，又悄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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