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镜中鬼影

　　第一百九十三章 镜中鬼影

　　处理完柳枝巷的老宅阴物，扎纸店又恢复了那种带着香烛纸张气息和饭菜香气的独特日常。张清玄似乎彻底从地府之行的消耗中恢复过来，甚至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深沉了几分。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坐在柜台后，研究那块黑色陨石和域核碎片，偶尔会拿起崔珏给的阴魂木盒摩挲把玩，感受其中温养魂体的清凉之意。

　　胖子则沉浸在“奖金”（那多出来的二两虾额度）的喜悦中，变着法子改善伙食。这天中午，他端出了一道极其考验刀工的“文思豆腐羹”。豆腐被切成细如发丝的豆腐丝，与同样切得极细的香菇丝、笋丝、鸡丝一同在清澈见底的高汤中沉浮，羹汤勾芡得恰到好处，口感滑嫩，味道鲜醇淡雅。

　　张清玄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点了点头：“刀工尚可，火候精准。”

　　胖子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感觉自己离特级厨师又近了一步。陈子轩也吃得赞不绝口，对胖子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午后阳光慵懒，店里没什么客人。胖子收拾完碗筷，瘫在椅子上打盹，陈子轩则在柜台一角专心致志地练习画一道新的“辟邪符”。凌薇在后院晾晒清洗好的被褥，明远抱臂站在廊下，目光偶尔扫过店内，大部分时间都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店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高跟鞋叩击声，伴随着一丝熟悉的香风。风铃轻响，林瑶走了进来。她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藏蓝色小西装套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齐耳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办案时的专注，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清玄。”林瑶走到柜台前，很自然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熟稔，“有件事，可能又需要你帮忙看看。”

　　张清玄抬起眼皮，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藏蓝色很衬她的肤色，套裙勾勒出纤细腰肢和挺翘的臀部曲线，双腿在肉色丝袜包裹下更显笔直修长。‘八点三分。职业套装，干练精致，身材优势突出，气质沉稳。’他心中客观记录，面上不动声色：“说。”

　　“城南‘古韵斋’，一家老字号的古董店，昨天凌晨报警，说店里闹贼。”林瑶放下水杯，语气带着一丝古怪，“但奇怪的是，店里什么都没丢，只是有一面据说是明代传下来的铜镜，从架子上掉了下来，镜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镜子掉了而已，算什么怪事？”胖子被吵醒，揉着眼睛插嘴道。

　　林瑶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算。但店老板坚持说，他头天晚上关门时，那镜子还好端端地放在架子最高处，周围没有其他物品。而且，监控显示，当晚确实没有任何人进入店内。更诡异的是，店老板说，自从镜子摔裂后，他晚上睡觉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还听到细微的、像是女人哭泣的声音。他店里的几个伙计，也或多或少出现了精神不振、疑神疑鬼的情况。”

　　“镜子……裂了……”陈子轩放下符笔，若有所思，“民间传说，古镜通灵，尤其是年代久远的老镜子，容易附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镜子破裂，有时会被认为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或者……镜子封印的东西被打破了。”

　　张清玄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陈子轩的说法。“镜子本身，有时就是一道‘门’，或者一个‘容器’。”

　　就在这时，店外又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陈静薇款步走入，她今天是一身浅杏色的真丝衬衫和白色阔腿裤，显得知性而优雅，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甜品盒。

　　“张先生，林警官。”她微笑着打招呼，将甜品盒放在柜台，“听说子轩身体恢复了，带了点他喜欢的马卡龙过来。”她的目光掠过正在谈论案情的林瑶，又落在张清玄身上，声音温婉，“看来你们在忙？我没打扰吧？”

　　林瑶抬起头，看着陈静薇，语气平静：“陈小姐来得正好，我们在讨论一个可能涉及灵异的案子。”

　　陈静薇闻言，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关切：“灵异案子？如果需要陈家提供什么帮助，请尽管开口。”她走到张清玄身边，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张先生又要辛苦了。”

　　张清玄仿佛没察觉到两位女士之间那无形的暗流，对林瑶道：“去看看。”

　　“我也去！”陈子轩立刻道，他感觉这次事件可能没那么危险，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胖子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肯定逃不掉，认命地站起来：“得，看来下午觉是睡不成了……老板，这次出差补贴能不能提前预支点？我想买点新调料……”

　　张清玄瞥了他一眼：“从你零食经费里扣。”

　　胖子：“……” 他决定闭嘴。

　　最终，张清玄带着胖子和陈子轩，坐上林瑶的车，前往城南古韵斋。陈静薇则优雅地表示不打扰他们办案，先行离开，但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清玄一眼，柔声道：“万事小心。”

　　古韵斋位于城南一条文化街上，门面古色古香。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些文人气质的中年男子，姓赵。他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林瑶带着张清玄三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袋很深。

　　“林警官，您可来了！这几位是……”赵老板看着戴着墨镜、气质独特的张清玄，以及他身后跟着的胖子和年轻小伙，有些迟疑。

　　“这几位是局里特聘的顾问，专门处理这类特殊事件。”林瑶简单介绍了一下。

　　赵老板虽然将信将疑，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连忙将几人请进店里。

　　店里光线偏暗，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木雕等古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物的气味。一进门，张清玄就微微蹙了下眉头。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开始轻微颤动。

　　“阴气残留，而且……带着一股怨恨和悲伤的情绪。”陈子轩低声道。

　　赵老板引着他们来到店内一个靠墙的多宝阁前，指着一个空位，心有余悸地说：“那面铜镜之前就一直放在这里。”他又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正是那面裂开的铜镜。

　　镜子是典型的明代风格，黄铜材质，边缘刻着繁复的花鸟纹饰，镜钮是一个小巧的瑞兽。但此刻，光滑的镜面上，一道清晰的裂纹从右上角斜贯左下角，将镜中影像割裂，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

　　张清玄没有立刻去碰镜子，而是灵觉散开，仔细感知着整个店铺，尤其是镜子所在区域的气息。除了那股淡淡的、普遍的陈旧阴气外，在镜子周围，以及赵老板和几个远远站着的、面色同样不太好的伙计身上，他都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冰冷怨念，与镜子本身的气息同源。

　　“镜子是什么来历？”张清玄问道。

　　赵老板推了推眼镜，回忆道：“这镜子是前两年我从一个乡下老户手里收来的，据说是他们家祖传的，好像是明代一个什么官员小姐的嫁妆。收来的时候品相很好，我也请人看过，说是正经的老物件，没什么问题。谁知道……”

　　“官员小姐的嫁妆……”张清玄若有所思，他走到那空着的多宝阁前，手指虚按在曾经放置镜子的位置，灵觉深入感知。恍惚间，他仿佛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个穿着明代襦裙、面容模糊的年轻女子，对镜梳妆，眼神哀怨……然后是争吵、哭泣……最后是绝望的沉寂……

　　“镜中之灵，因镜裂而醒。”张清玄收回手，语气肯定，“这镜子常年伴随其主，沾染了原主强烈的哀怨执念，年深日久，已然通灵。镜面完好时，这灵体被禁锢在镜中世界。如今镜面破裂，等于打破了禁锢它的牢笼，它的部分灵体和怨念得以逸散出来，影响了你们。”

　　赵老板和几个伙计听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那、那怎么办？大师，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赵老板声音发颤。

　　“需要找到它逸散的灵体，化解其怨念，然后修复或妥善处理这面镜子。”张清玄说道，目光扫过店内那些面色惶惶的伙计，“它现在力量还不强，只是制造幻觉和吸取少量精气，但若放任不管，等它吸收足够多的负面情绪和生气，可能会变成更麻烦的东西。”

　　他示意胖子和陈子轩帮忙，在店内布置一个简单的聚灵阵法，暂时限制那镜灵的活动范围，并安抚受影响的几人。

　　就在张清玄准备进一步探查那镜灵逸散部分的具体位置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店门外街角的一个阴影处。

　　那里，似乎有一道模糊的、穿着明代衣裙的女子身影，正静静地“看”着店内，眼神空洞而哀怨。

　　它……已经能影响到现实视觉了？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微微一凝。

　　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要稍微棘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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