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接我一刀不死，此事一笔勾销

　　燕云十八骑，人如其名，如同漠北最凛冽的寒风，沉默而致命。他们没有丝毫废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呼喝，就在罗艺挥手示意的那一刹那，十八人如同一个整体，动了！

　　十八道黑色的身影，配合得妙到毫巅，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机器。他们并非一拥而上，而是分进合击，前后左右，封死了赵信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手中那特制的弯刀、马槊、铁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各种刁钻狠辣的角度，同时攻向赵信与黑风的要害！

　　这十八人，单拎出来，每一个都有一流战将的水准，更可怕的是他们那心意相通般的默契与悍不畏死的战法。十八人合力，其威胁甚至超越了寻常的顶尖战将，足以在乱军之中绞杀大将，屠灭小邦！

　　面对这如同天罗地网般的合击，赵信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无趣。他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压过了兵刃的破空之声：

　　“念在尔等戍守边关，斩杀异族，于国于民有功，今日，我不取尔等性命！”

　　话音未落，他动了！

　　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意志的体现！刀光乍起，如青虹贯日！

　　“铿！咔嚓！”

　　“铛！噗嗤！”

　　“啊！”

　　一连串急促而刺耳的声响爆开！

　　只见青光过处，那些精铁打造的弯刀、马槊、铁矛，如同朽木枯草般，被青龙偃月刀轻易斩断、磕飞！刀锋所向，精准地在那些黑衣骑士的手臂、肩甲、或大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却又避开了要害的伤口！

　　“嘭！嘭！嘭！”

　　闷响声接连响起，十八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惨叫着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尘埃之中，挣扎难起！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之术，默契配合，在绝对的力量与速度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

　　静！死一般的寂静！

　　高台之上，罗艺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这……这么快就败了？！”

　　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燕云十八骑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即便是他亲自出手，要想击败这十八人，也需费上一番手脚，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对方明显是手下留情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此刻，罗艺才真正切身感受到，那“武圣”二字所代表的，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那是一种超越了技巧、超越了配合，达到了以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的至高境界！

　　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绝非此人之敌！

　　然而，身为北平王，北疆统帅，顶尖战将的骄傲，不允许他不战而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的惊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稳步走下高台，早有亲兵递上一杆他惯用的镔铁长枪。罗艺握紧枪杆，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他走到距离赵信十步之外站定，双手抱拳，用上了对强者应有的敬语：

　　“幽州罗艺，请武圣——赐教！”

　　赵信端坐黑风之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威震北疆数十年的老将，淡然开口：“罗艺，你屡番试探，先是万兵拦路，再是燕云十八骑围杀，若不给个教训，世人岂不以为我赵信可随意轻辱？”

　　他顿了顿，青龙偃月刀微微抬起，刀锋遥指罗艺：“接我一刀。若你不死，此前种种，便一笔勾销。”

　　这话语，狂妄到了极点！仿佛他这一刀下去，罗艺便注定非死即伤！

　　然而，此刻再无一人觉得赵信狂妄。罗艺更是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将全身精气神提升至巅峰，双手紧握长枪，枪尖微颤，死死锁定赵信，沉声道：“请！”

　　一旁观战的罗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深知父亲年事已高，气血不复巅峰，面对赵信这鬼神莫测的一刀，后果难料！

　　“勇气可嘉。”

　　赵信赞了一句，但那语气，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前奏，没有蓄力的过程，只是简简单单地，手臂一挥！

　　“嗡——！”

　　青龙偃月刀划破空气，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一道青色刀芒，如同九天雷霆。朝着罗艺当头劈下！刀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刀风已然压得罗艺呼吸停滞，脚下的尘土呈环形向外激荡！

　　罗艺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绷紧，爆发出此生最强的力量与技巧，将长枪横架在头顶，试图硬撼这惊天一刀！

　　“铿——！！！”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军营！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罗艺那杆精钢打造的镔铁长枪，在与青龙刀接触的瞬间，竟如同脆弱的竹竿般，从中应声而断！

　　而那股沛然莫御、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恐怖力量，毫无保留地透过断枪，狠狠轰击在罗艺的双臂和胸膛之上！

　　“噗——！”

　　罗艺如遭重锤击胸，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足足飞出了七八丈远，才重重摔落在地，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座下的战马更是发出一声悲鸣，被那逸散的巨力直接震得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父王！！”

　　罗成目眦欲裂，发疯般冲了过去。

　　秦琼亦是脸色大变，急忙跟上。

　　罗艺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只觉得双臂骨骼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气血翻腾不止，又是一口淤血咳出。他抬头，望着依旧端坐马背、气息平稳如初的赵信，脸上露出了苦涩与敬畏交织的复杂神色，声音沙哑道：

　　“武圣……武艺通神……老夫……败得心服口服……”

　　赵信看着狼狈不堪的罗艺，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无趣。”

　　他本以为能与这位成名数十年的北平王酣畅淋漓地战上一场，或许能再次触发战魂真悟。没想到，罗艺终究是老了，气血衰败，武艺虽精，但力量与反应远不及巅峰时期，甚至在他看来，其威胁性还不如年轻气盛、锐意进取的罗成。

　　“看来，所谓的顶尖战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想必那靠山王杨林，情况也大抵如此。”

　　赵信心中暗叹，对中原群雄的期待又降低了几分。他追求的是武道巅峰，是势均力敌的酣畅之战，而非欺负老弱。

　　心情郁闷之下，他不再理会挣扎起身的罗艺，径直策马走上高台，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原本属于罗艺的帅位之上。这举动，无疑是对罗艺和整个北平军威严的又一次践踏，但此刻，无人敢出声斥责。

　　他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被罗成搀扶起来的罗艺身上，沉声问道：“罗艺，我问你，塞外异族之中，可有真正堪称顶尖的战将？或是勇武超群之辈？”

　　罗艺闻言，虽不明赵信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强忍着伤势，恭敬回答道：“回武圣，异族之中，确实有强悍之辈。东突厥如今的可汗，名为阿史那·咄吉，此人雄才大略，统一突厥诸部，控弦之士数十万，纵横万里草原，乃一代雄主。其麾下有一猛将，名为阿史那·思摩，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被誉为草原第一猛将。”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高句丽军中，亦有一大将，名为乙支文德。此人文武双全，用兵如神，刀法更是精妙绝伦，诡诈狠辣。便是他，屡次设计，挫败了先帝……杨广的三次东征大军，被高句丽人尊为‘军神’。”

　　赵信听完，眼中终于重新燃起一丝感兴趣的光芒。他点了点头：“阿史那·思摩？乙支文德？名字倒是陌生。不过，既然能被你称为顶尖，想必有些能耐。”

　　他不再多言，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目标。中原既然难寻对手，那便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的草原与半岛！

　　赵信离去之后，北军大营依旧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

　　罗艺命人将自己败给赵信的消息迅速通传天下，罗成看着面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忍不住问道：“父王，您……您为何要下令，将您败于赵信之手的消息，主动散播出去？这……这岂非有损我北平王府声威？”

　　罗艺靠在椅背上，望着赵信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与洞察世事的沧桑。

　　“成儿，你不懂。”

　　罗艺缓缓道。

　　“赵信，非池中之物！观其行事，霸道果决，却又并非一味嗜杀，心中有他自己的准则。其武力，更是深不可测，已非‘万人敌’可以形容。为父有种预感，这天下，恐怕要因他而掀起更大的风浪！其势……已不可阻挡！”

　　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罗成：“与其等他日后威临天下，我等被动应对，不如趁现在，主动示好，结个善缘。今日之败，固然折损颜面，但也算是一种姿态。将来若真有风云变幻之日，或许……能为我罗家，留一条的后路。”

　　罗成闻言，怔在原地，细细品味着父亲话语中的深意，再看那远方早已消失的烟尘，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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