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次丰收

　　灵能发电机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曙光基地又迎来了一个里程碑式的时刻——净化温室的第一批作物，成熟了。

　　这天清晨，当初升的阳光驱散薄雾，温室的负责人，一位原本只是普通农妇、现在被大家称为“李婶”的中年女人，连滚带爬地冲出温室，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路狂奔向林凡的住处。

　　“大人！林凡大人！熟了！都熟了！”她脸上混杂着泪水与汗水，声音因极致的喜悦而尖锐。

　　整个基地都被惊动了。当林凡和林珑赶到温室时，门口已经围满了闻讯而来的幸存者。人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努力向里面张望。

　　温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与植物清香的、久违的、属于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习惯了废土辐射尘和腐朽气味的人，都情不自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动人的翠绿。不再是废土上常见的、带着诡异斑驳色彩的变异植物，而是纯粹、干净、充满生机的绿色。饱满结实的麦穗低垂着，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叶片肥厚的蔬菜水灵灵地挤在田垄里；甚至还有几株藤蔓上，挂着红彤彤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番茄，像一盏盏喜庆的小灯笼。

　　“是真的……没有辐射……没有变异……”一个老者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摸那近在咫尺的麦穗，却又怕这只是一个易碎的梦，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的眼眶迅速湿润，这景象，勾起了埋藏在大脑深处、关于旧日繁华时代的记忆碎片。

　　“我们……我们成功了！”王建国喃喃道，他身边的老工程师赵老，更是激动得胡须都在发抖，看着这片绿色的眼神，如同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低低的啜泣声在人群中响起，随即蔓延开来。这不是悲伤，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绝望与痛苦，终于在希望降临的那一刻，决堤而出。人们相拥而泣，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情感。

　　林凡看着这片充满生机的绿色，心中也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波澜。他穿越至此，历经生死，建立秩序，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幕吗？为了让人族，能重新扎根于这片土地，繁衍生息。

　　林珑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温柔而满足的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维持这片净土，尤其是滋养中心那棵生命之树，她每日需要付出多少本源力量。但看到眼前人们的笑容，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庆典！”林凡转过身，面对所有激动的人群，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今天，我们举行丰收庆典！让所有人都尝尝，没有辐射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万岁！林凡大人万岁！林珑小姐万岁！”欢呼声震耳欲聋，冲散了往日的阴霾。

　　庆典在中心广场举行。大锅架起，清澈的水煮沸，新收获的麦粒被磨成粗糙的面粉，做成了一块块虽然简陋却香气扑鼻的烤饼；鲜嫩的蔬菜被简单烹调，保留了最原始的清甜；那几颗红番茄，被小心翼翼地切成薄片，分给队伍中最需要的孩子和老人。

　　这是废土之上，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人们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吃得格外珍惜，许多人是流着眼泪吃完的。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文明的味道，是未来的味道。

　　就在庆典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一个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林凡面前。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朵小花，那是一朵在生命之树旁、由林珑力量催生出的淡蓝色小花，花瓣娇嫩，形态完美，不染一丝尘埃。

　　小女孩仰起头，将小花高高举起，奶声奶气地说：“林凡哥哥，送给你。谢谢你……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那一刻，喧嚣的广场仿佛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身影和那朵象征着纯净与希望的花朵上。

　　林凡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脸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无比柔和。他郑重地接过那朵小花，仿佛接过一枚无比沉重的勋章。“谢谢你，小妹妹。”他轻声说，“哥哥向你保证，以后，大家不仅能吃饱饭，还能活得更好。”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蹦蹦跳跳地跑回了母亲身边。

　　林凡站起身，将那朵蓝色的小花仔细地别在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讲都更能打动人心。希望，在这一刻完成了最朴素也最深刻的传承。

　　庆典一直持续到深夜。星光与灵能探灯的光芒交相辉映，广场上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当人群渐渐散去，林凡在处理完最后的庶务，回到他们临时的居所时，却发现林珑不在。

　　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心头一紧，他立刻转向净化温室的方向。

　　温室在夜色中静谧无声，只有中心的生命之树散发着微弱的、安抚人心的绿色光晕。林凡轻轻推开门，就看到林珑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的田埂上，背对着他，单薄的身影在微光中显得有些脆弱。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了一阵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

　　“咳咳……咳……”

　　林凡脚步一顿，悄无声息地靠近。

　　借着生命之树微弱的光芒，他清晰地看到，林珑用手捂着嘴，肩膀因咳嗽而轻轻颤抖。当她摊开手心时，那白皙的掌心中，一抹刺眼的鲜红赫然在目！

　　更让林凡瞳孔骤缩的是，在那殷红的血迹中，竟夹杂着几粒比沙尘还要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金色光点，如同融化的金箔，兀自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

　　林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攥紧手心，迅速用衣袖擦去嘴角的痕迹，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当她看到站在身后的林凡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用惯有的温柔笑容掩盖。

　　“哥哥，你怎么来了？庆典结束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脸色在光晕下显得异常苍白。

　　林凡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他想起赵老之前的担忧，想起林珑每次动用力量后的疲惫，想起她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他走到林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粘住的几缕发丝。他的动作很轻柔，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夜空，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心痛，有担忧，更有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想要弄清一切保护她的决心。

　　林珑在他深邃的注视下，微微垂下了眼睑，长睫轻颤，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珑儿，”林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第一次用了如此亲昵的称呼，“告诉我，这‘旧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风吹过温室，生命之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也在无声地叹息。

　　丰收的喜悦尚未散去，一份沉甸甸的忧虑，已悄然攀上了林凡的心头。他胸前的蓝色小花，在微光中轻轻摇曳，与林珑掌心那抹带着金色的血红，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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