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决裂与通缉

　　神霄宗，天枢殿。

　　这座象征着宗门最高权力与威严的巨殿，今日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高达数十丈的穹顶之下，历代祖师的雕像肃穆矗立，眼神仿佛穿透时空，凝视着殿中众人。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两侧肃立的内门长老、真传弟子们沉凝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或凝重、或愤怒、或犹疑的复杂表情。

　　大殿中央，主位之上，端坐着神霄宗当代宗主玄玑真人。他面容清癯，气息渊深，此刻却眉头微锁，目光落在殿中昂然而立、气势逼人的雷擎长老身上。

　　雷擎一身紫袍，上绣雷纹，周身隐隐有电弧闪烁，将他本就威严的面容衬托得更加凌厉。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大殿中回荡：

　　“宗主，诸位长老、同门！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一件关乎我神霄宗万年基业，乃至整个苍玄大陆安危存续的大事！”

　　他话音一顿，刻意营造的沉默让殿内气氛更加压抑。

　　“想必近来，宗门内外，乃至大陆之上，都对一名叫做‘六六’的弟子有所耳闻！此女来历不明，行事诡谲，更身怀难以理解的‘异宝’，能凭空造物，甚至……勾连天外！”

　　“勾连天外”四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许多原本只是听闻，不知细节的长老和弟子，脸色都变了。

　　雷擎很满意这效果，他猛地抬手，指向殿侧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正反复播放着一段影像——正是前几日六六炼制筑基灵丹时，引动丹雷，又借助“避雷阵盘”（观众打赏兑换）轻松抵御的画面，以及更早之前，她在秘境中动用“一次性剑阵”（同样来自打赏）破开围剿的景象。

　　“诸位请看！此等手段，闻所未闻！那凭空出现的阵盘、剑阵，能量运转方式迥异于我界任何已知的阵法、符箓体系！其精妙、其迅捷，绝非寻常修士所能炼制、携带！更有甚者——”

　　雷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据可靠情报及多方验证，此女时常对着那‘异宝’自言自语，状若癫狂，且其所言所语，绝非我苍玄大陆任何一地之方言！其内容光怪陆离，提及什么‘地球’、‘网友’、‘打赏’等莫名词汇！结合其凭空得宝之能，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他再次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此女周筱雅（六六），绝非寻常修士！她定然是凭借手中那件诡异‘异宝’，沟通了天外邪魔！其所用之物，皆为邪魔所赐！其所述之言，皆为与邪魔之交流！此举，已非简单的离经叛道，而是彻头彻尾的‘勾结天外邪魔，扰乱天地秩序’！”

　　“宗主！”雷擎转向玄玑真人，深深一礼，语气沉痛而决绝，“天外邪魔，乃我苍玄古籍记载中之大敌，曾险些引致界域崩毁！此女行为，已引发多次天地异动、空间涟漪，长此以往，必招致弥天大祸！为我神霄宗计，为苍玄大陆亿万生灵计，绝不能姑息养奸！臣，雷擎，恳请宗主下令，对此女下达最高等级的‘清异令’，集结宗门之力，务必将其擒拿，夺其异宝，查明真相，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清异令”三字，如同寒风刮过殿宇。这是神霄宗用来清理门户、剿灭极度危险叛徒或外部邪魔的最高通缉令，一旦下达，不死不休。近百年来，都未曾动用过此令。

　　殿内一片哗然。

　　支持雷擎的保守派长老们纷纷出声附和。

　　“雷长老所言极是！此女确系妖邪！”

　　“勾连天外，罪不容诛！”

　　“必须立刻拿下，严加审问！”

　　而一些较为开明或持重的长老则面露迟疑。

　　“此事……是否还需详查？仅凭这些影像与推测，便定下‘勾结邪魔’之罪，是否太过武断？”

　　“那六六虽行为奇特，但也曾为宗门争光，秘境之中亦立下功劳……”

　　“其炼丹、布阵之术，虽有别传统，却也未见邪气……”

　　玄玑真人沉吟不语，目光深邃，似乎在权衡利弊。雷擎见状，心中焦急，正要再次进言。

　　“弟子，有异议！”

　　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大殿角落。那里，站着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正是秦羽。

　　他一步步从人群中走出，步伐沉稳，直面大殿中央的雷擎和主位上的宗主。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那双平日里如同古井般沉静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清晰的怒火与不容置疑的坚持。

　　“秦师侄？”玄玑真人微微挑眉，“你有何话说？”

　　雷擎更是脸色一沉：“秦羽！此地乃天枢殿，商议宗门大事，岂容你一个内门弟子随意置喙？退下！”

　　秦羽却仿佛没有听到雷擎的呵斥，他先是对着玄玑真人及诸位长老恭敬行礼，然后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雷擎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雷长老，诸位长老。弟子秦羽，与周筱雅师妹数次并肩作战，对其为人、其行事，自认比绝大多数只听传闻之人，了解更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雷长老口口声声，指认周师妹勾结‘天外邪魔’。敢问长老，何为邪魔？古籍记载，邪魔所至，生灵涂炭，万物寂灭，以毁灭与吞噬为本能。而周师妹，自入宗门以来，可曾无故伤及一人性命？可曾行那掠夺、吞噬之事？秘境之中，她救过同门；小镇之外，她助过凡人；炼丹之时，她惠及道友。此等行径，与长老所言‘邪魔’，可有半分相似？”

　　秦羽的话语条理清晰，掷地有声，让一些原本就持怀疑态度的长老微微颔首。

　　雷擎怒极反笑：“巧言令色！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掩饰其真实目的！其力量来源诡异，便是原罪！”

　　“力量来源诡异，便是邪魔？”秦羽毫不退让，“那我辈修士，探索未知秘境，获得上古传承，是否也算力量来源不明？是否也需被打为异端？宗门典籍阁中，那些来自域外、记载着迥异文明与修炼体系的残卷，又当如何处置？是否也要一并焚毁？”

　　“你……强词夺理！”雷擎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她那异宝能引动空间涟漪，此乃铁证！”

　　“空间涟漪成因众多，或许为异宝自身特性，或许为周师妹修炼特殊功法所致，甚至可能如她所言，乃区域性能量风暴引发。仅凭此一点，便断定其沟通邪魔，欲行毁灭之事，弟子认为，证据不足，难以服众！”秦羽寸步不让，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凛然之气，“更何况，长老所谓‘可靠情报’，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与断章取义！仅因言语不通，行为特异，便要定人死罪，这与凡间屈打成招的昏官何异？”

　　“放肆！”雷擎勃然大怒，周身雷光爆闪，化神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向秦羽压去，“秦羽！你如此维护那妖女，莫非你也被其蛊惑，与邪魔有了勾结？！”

　　恐怖的威压降临，秦羽身躯微微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但他脊梁挺得笔直，如同宁折不弯的长剑，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压力，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眼神却愈发锐利。

　　“弟子之心，天地可鉴！维护的，非是某一人，而是‘公道’二字！”他擦去嘴角血迹，声音因承受压力而略显沙哑，却更加坚定，“宗门教导我等，修行先修心，明辨是非，持身以正。今日，若因莫须有之罪名，因恐惧未知之力量，便对同门狠下杀手，下达‘清异令’，此举，与邪魔何异？！此举，将置宗门万年清誉于何地？！又将让天下修士，如何看我神霄宗？！”

　　他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不少人心头。

　　“秦羽！你找死！”雷擎彻底被激怒，抬手间，掌心雷光凝聚，便要不顾身份出手惩戒。

　　“够了。”

　　一直沉默的玄玑真人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抚平了殿内躁动的灵气，也压下了雷擎掌中的雷光。

　　玄玑真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秦羽一眼，又看向脸色铁青的雷擎，最终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断。

　　“雷长老所言，不无道理。天外邪魔之事，关乎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筱雅身怀异宝，行为诡谲，引动空间异象，确系不稳定之源。”

　　此言一出，雷擎面露得色，而秦羽的心则沉了下去。

　　“然，”玄玑真人话锋微转，“秦羽之言，亦有其理。确无直接证据表明周筱雅已行邪魔之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做出了裁决：

　　“故，本座决定：对弟子周筱雅（六六），下达‘清异令’！”

　　“宗主！”秦羽失声。

　　玄玑真人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然，此令之初衷，主要为‘控制’与‘调查’。责令执法堂，尽力将其‘擒拿’回宗，而非格杀。需查明其异宝来源、其力量本质，及其与天外是否存在关联。若其确系无辜，宗门自会还其清白。若其真与邪魔有关……再行定夺。”

　　这看似折中的方案，实则已完全倒向了雷擎一方。“清异令”一下，六六便成了整个宗门的公敌，所谓的“擒拿调查”，在激烈的追捕过程中，变数太多，生死难料。

　　秦羽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看着宗主，看着那些或冷漠、或无奈、或赞同的长老们，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冰寒，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明白了。在宗门高层的眼中，维持稳定、消除未知的威胁，远比一个弟子个人的清白和命运更重要。所谓的调查，不过是块遮羞布。

　　雷擎虽然对不是直接格杀略有微词，但“清异令”已下，目的基本达到，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玄玑真人看着秦羽，语气放缓：“秦羽，你天赋卓绝，乃宗门未来希望，切莫因一时意气，误入歧途。回去好好思过，今日顶撞之罪，暂且记下。”

　　这已是宗主能给的最大宽容。

　　然而，秦羽却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与悲凉。

　　他缓缓站直身体，无视嘴角未干的血迹，目光扫过殿上诸人，最后定格在玄玑真人身上。

　　“思过？”他轻轻重复，随即摇头，“弟子无过，何须思之？”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抬手，猛地扯下了胸前那枚代表神霄宗内门弟子身份的玉牌。

　　玉质温润，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冰冷。

　　他握着玉牌，手臂绷紧，然后，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视线注视下，五指用力！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中异常刺耳。

　　玉牌化作齑粉，从秦羽指缝间簌簌落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秦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这样的宗门，不留也罢。”

　　他对着玄玑真人及诸位长老，行了一个标准的告别礼，动作一丝不苟，却透着最后的尊重与彻底的割裂。

　　“弟子秦羽，今日……叛出神霄宗！”

　　“自此，与神霄宗，恩断义绝！”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任何人，毅然转身，背负着那柄从未离身的长剑，挺直脊梁，在死寂的大殿中，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阳光从殿门外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绝，而坚定。

　　【卧槽！卧槽！卧槽！】

　　【秦羽小哥哥太帅了！！！叛宗！为了六六叛宗！】

　　【啊啊啊我哭了！这是什么神仙友情（爱情）！】

　　“这什么垃圾宗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通缉六六！”

　　“秦羽好样的！有担当！”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闹大了！六六被通缉，秦羽也叛宗了……”

　　“@风一样的男子，风哥快想想办法啊！”

　　【地球观众‘羽六是真的’打赏了星空战舰x10，并留言：秦羽加油！保护好六六！】

　　地球直播间，早已炸开了锅。弹幕如同海啸般翻滚，打赏特效连绵不绝。林风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一边禁言那些带节奏的喷子，一边心中沉重。他知道，六六在异世界的安稳日子，彻底结束了。真正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天枢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秦羽那决绝的背影，和地上那摊玉牌的粉末，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雷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玄玑真人望着空荡荡的殿门，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清异令……即刻生效。执法堂，行动吧。”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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