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只要无法实时同步，从统计完成到税额敲定的那一刻起——”

　　“因各地百姓的生死变迁，实际税额已与统计数据产生偏差。”

　　“且这偏差会随时间推移愈发悬殊！”

　　“待十年后重新普查时——”

　　“当初的数据与实况早已天壤之别！”

　　“若人丁税负过重，致使百姓大规模逃亡——”

　　“届时实际人口恐远低于原册所载！”

　　“如此一来，地方官员为凑足人丁税额，便会将缺额摊派到未逃亡的百姓头上。”

　　“未逃亡的百姓不堪重负，最终也只能被迫逃亡。”

　　“如此恶性循环，逃亡者愈聚愈多，终至 ，酿成社稷动荡！！！”

　　“倘若十年间实际人丁远超统计之数……”

　　“地方官吏、豪绅、地主便可借此人丁差额，明目张胆侵吞税银！！！”

　　“待十年后重新统计时，他们十有 仍会 、少报真实人丁数目。”

　　“或仅在旧册上略添少许，敷衍了事。”

　　“继而继续 、隐匿超额人丁，以此私吞税赋。”

　　· ·······“纵使陛下再严户籍之法，或缩短造册年限……”

　　“事实上，朝廷永远无法获知实时、准确的人丁税额！！！”

　　“既无精准税额……”

　　“无论陛下定额征收，由地方逐级征足即止……”

　　“抑或放权地方，准其据实征收再上缴……”

　　.. ..... 0

　　“二者皆予官吏、豪绅、地主贪墨、截留、逃漏之机！！！”

　　“此般弊端，深居庙堂的陛下与诸殿下，平日难以察觉。”

　　此刻，朱元璋与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面色俱沉。

　　先前他们只道人丁税征收不力，是因天下人丁未清之故。

　　以为推行新户籍制，统计人丁后便可化解此弊。

　　而今方知，纵有再严密的户籍之法，亦难根治此疾。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人丁税难以征收，即便收上来也寥寥无几！

　　更棘手的是，除非能实时掌握天下百姓的人口变动，否则人丁税的征收问题对他们而言几乎无解！

　　……

　　这种税制不仅严重阻碍人口增长，还因不确定性给地方官吏、豪绅、地主留下 空间，甚至导致贫民逃亡或叛乱。我的建议是——摊丁入亩！

　　将人丁税并入田赋，彻底废除人丁税，只按土地征税。人口变动频繁且易隐匿，难以实时统计，但土地总量相对稳定，只需紧盯田亩，向土地所有者征税即可！

　　燕长倾稍作停顿，让朱元璋、太子朱标及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消化内容。

　　片刻后，楚王朱桢举手发问：燕先生，若地方官吏或地主 、少报田亩数量，朝廷如何察觉？即便普查全国田亩，后续新垦土地仍可能被隐瞒，这该如何解决？

　　“朝廷人力物力有限，无法每年统计治下百姓人口。”

　　“天下田亩众多，朝廷同样无力每年核查土地数量。”

　　“以现有资源，至多十年或五年方能统计一次全国田亩。”

　　“换言之，这十年或五年间——”

　　“朝廷征收的田赋税额，仍按十年前或五年前的数据执行。”

　　“在此期间新垦的田地——”

　　“地方官吏、豪绅、地主便可隐匿不报，偷漏赋税，中饱私囊！”

　　后排的朱元璋与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闻言，纷纷颔首。

　　燕长倾提出的摊丁入亩虽解决了人丁税逃漏问题，却是以废除人丁税为代价。

　　这无异于“无法解决问题，便消除问题本身”。

　　摊丁入亩并未真正根治官吏豪绅逃税之弊，仅是彻底抹去了人丁税这一症结。

　　然而田赋同样存在逃漏之患——

　　难道也要废除田赋？再搞个“摊亩入税”？

　　如此循环，终是扬汤止沸。

　　讲台上，燕长倾赞许地望向楚王朱桢：能迅速洞察此节，实属慧敏。

　　所幸他早有对策，即便朱桢不提，后续亦会详解。

　　他俯身取出数个半米见方的沙盘，递给前排的朱桢、齐王朱榑等人。

　　“沙盘？这上面是……万民农学院？”

　　“这沙盘做得真是精巧，难得一见啊！”

　　“简直是把整个万民农学院都微缩在这里了！”

　　“比起行军打仗用的沙盘，这个可要清晰明了太多了！”

　　“若是战场上能用这样的沙盘，敌情便尽在掌握之中了！”

　　......

　　朱元璋与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诸位皇子，望着手中分到的万民农学院沙盘，无不发出赞叹之声。

　　就连朱雄英也兴致勃勃地端详着自己那份沙盘模型。

　　讲台上的燕长倾对朱元璋及众皇子的反应并不意外。

　　沙盘在华夏历史上由来已久，最早可追溯至秦朝。秦始皇修建陵寝时，就曾在墓中建造大型地形模型，以高山、丘陵、城池为景，用水银模拟江河湖海，并设机械使水银流动循环，堪称沙盘雏形。

　　《后汉书·马援传》亦有记载：东汉建武八年，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助光武帝洞察敌情，此乃最早的沙盘推演。

　　此后沙盘常用于军事推演。朱元璋在元末争霸时，为掌控全局，也曾制作天下形势沙盘。

　　然而这个时代的沙盘大多简陋粗糙，不讲究比例，仅以土墙代城池，土丘作山峰，插旗标注而已。

　　燕长倾所展示的沙盘模型，与他前世售楼处的楼盘模型相差无几，只是不能通电发光。但外观精细程度已与前世无异。

　　制作此类沙盘对当世工匠而言并非难事，唯一障碍在于理解等比例这一概念。他们本就擅长制作建筑模型，只是未曾如此讲究。

　　待工匠领会了等比例的要义，制作起来便水到渠成了。

　　......

　　第四百三十二：与人丁税问题相似但根源迥异的土地田亩税【求订阅，求全订】

　　讲台上，燕长倾分发完沙盘，转身在黑板上书写板书，同时回应楚王朱桢的疑问：

　　首先，人丁税与田亩赋税虽都存在 、少缴、逃漏的问题，但二者的本质截然不同。

　　人丁税的基础在于人，而人有腿有口，能跑能藏，还会撒谎！

　　一旦躲藏起来，官府便难以追踪；即便当面对质，亦难辨真伪。

　　加之人口生死更迭瞬息万变——每日有人离世，亦有新生儿降生。

　　故人丁税的 、逃漏问题无解。

　　即便是我，也只能通过废除人丁税来间接解决。

　　但土地田亩税不同！

　　田亩税的根基在于土地，而土地无腿无口，既不会逃匿，也无法欺瞒！

　　纵使地方官吏、豪强地主 田亩数量，

　　只需派人实地核查， 立现。

　　此乃田亩税与人丁税的第一点差异。

　　第二点差异在于：土地总量只增不减！

　　无论田产如何流转，土地总量永不减少。

　　若总量异常缩减，必有 行为！

　　第三点差异是：土地新增速度极为缓慢。

　　不同于人 发式增长，

　　开垦新田需耗费巨量人力物力，

　　故增长速率有限。

　　综上，因土地无法真正隐匿、总量恒定只增不减、新增速度缓慢这三大特性——

　　“土地田亩税存在的 、 、逃税、漏税、少缴问题，是有办法解决的！”

　　听完燕长倾关于土地田亩与人丁差异的三点分析后，朱元璋、太子朱标及皇子朱樉、朱棡、朱棣等人皆露出深思之色。

　　燕长倾转身拿起万民农学院的沙盘模型，将其竖起面向众人，随后指向模型解释道：

　　“此沙盘是按万民农学院实际比例缩小制成，若放大三千倍，便是真实的万民农学院。”

　　“假设万民农学院代表大明，我作为院长代表地方官吏，陛下与诸位殿下则代表朝廷。”

　　“若朝廷下令清查天下田亩，我作为院长奉命统计学院土地。为防止 ，朝廷需派遣一名 御史与一名锦衣卫共同监督。”

　　“御史与锦衣卫既监察我的清查过程，又互相监督，以防勾结舞弊。”

　　“例如，现由楚王殿下与齐王殿下担任御史，监督我的田亩清查。”

　　燕长倾向朱桢、朱榑示意，二人随即上台分立两侧。

　　他指向沙盘 的黄色方块道：

　　“每块代表一亩田，共十八块，即万民农学院实有耕地一千八百亩。”

　　“此次清查中，我可曾 ？”

　　朱桢与朱榑齐声答道：“未有。”

　　燕长倾颔首：“二位殿下请回座。”

　　燕长倾目光扫过朱元璋，以及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诸位皇子，沉声道：

　　在朝廷御史与锦衣卫的联合监察下，臣已完成首次全国土地清查。

　　为防御史与锦衣卫被臣收买，在初步统计结束后，朝廷立即启动第二轮抽查——从各地上报的田亩数据中，随机抽取十分之一。

　　由皇子或六部侍郎级重臣，率领新一批御史与锦衣卫进行复验！

　　燕长倾忽然向周王朱橚招手。朱橚轻叹一声，走上讲台未等开口便抢先道：已复查完毕，一千八百亩无误。

　　待朱橚归座，燕长倾继续解释：若抽查无误，则可确认全国土地数据真实。若发现舞弊，则严惩涉事官员及首轮监察人员。

　　陛下与诸位殿下以为，在此等严查之下，地方官吏、豪绅还敢 田亩吗？

　　朱元璋与众皇子纷纷摇头。首轮有御史锦衣卫坐镇，次轮更有皇子或部堂 突袭复查——

　　纵使地方势力能买通首批监察官，又岂能收买天潢贵胄？对皇子而言，除非以储君之位相诱，世间再无值得动摇的筹码。

　　对于六部侍郎这样的朝廷重臣而言，唯有晋升尚书之位才能真正打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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