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困啊

　　燕京大学，一号阶梯教室。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全世界最奢侈的私人课堂。

　　地面铺着手工织就的波斯地毯，柔软得能吸走一切微小的杂音。

　　空气里弥漫着特供的安神香，一丝一缕，价值千金。

　　讲台上，站着的是物理学界的活化石，爱德华教授。

　　他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笔挺的燕尾服，精神矍铄。

　　台下，只坐着两个人。

　　陆景辞，和温柒柒。

　　更远处的后排，以及教室门口，则挤满了全燕京大学最顶尖的教授、博士生，甚至还有几位闻讯赶来的中科院院士。

　　他们正襟危坐，手握笔记本，神情虔诚，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能旁听爱德华教授的课，是他们此生都难以企及的机缘。

　　“……所以，当一个粒子处于未被观测的状态时，它将以概率云的形式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的位置。这就是量子叠加态。”

　　爱德华教授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他在黑板上写下一长串复杂的公式，每一个符号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后排的听众们如痴如醉，笔尖在纸上飞速摩擦，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温柒柒坐在最前排，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手里捧着一杯陆景辞刚买的草莓奶昔，吸管在嘴里搅来搅去，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量子？

　　粒子？

　　叠加态？

　　这些词汇，对她而言，比天书还要晦涩。

　　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景辞。

　　陆景辞坐得笔直，侧脸的线条冷硬而完美。

　　他根本没在听课，黑沉的眸子只安静地注视着她，手里还捏着一包剥好的开心果，随时准备投喂。

　　温柒柒的心里，瞬间被某种甜甜的东西填满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讲台上唾沫横飞的白胡子老爷爷，再看看黑板上那些鬼画符。

　　一股浓浓的困意，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

　　眼皮越来越沉。

　　世界开始模糊。

　　教授的声音也变得飘忽，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温柒柒努力想睁大眼睛，可眼皮却像被粘住了一样。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一下，软软地靠在了陆景辞的肩膀上。

　　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好困啊……”

　　声音很轻，很软糯。

　　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空气。

　　然后。

　　整个世界，死寂。

　　讲台上，爱德华教授慷慨激昂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阐述“薛定谔的猫”的那个瞬间，身体却猛地一僵，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砰！

　　他整个人重重趴在讲台上，发出一声闷响，眼镜都飞了出去。

　　紧接着，均匀的鼾声从他嘴里传出。

　　他睡着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后排所有旁听者都僵住了。

　　怎么了？

　　教授突发恶疾？

　　离得最近的一位校领导脸色剧变，刚想站起来冲过去。

　　他的身体却猛地一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眼皮一翻，脑袋一歪，也睡了过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

　　一个。

　　两个。

　　十个。

　　整个阶梯教室，所有的人，无论是奋笔疾书的博士生，还是德高望重的院士，全都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沉睡。

　　有人趴在桌上，口水流了一滩。

　　有人靠着椅背，张嘴打呼。

　　有人甚至从椅子上滑落，躺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

　　前一秒，这里还是世界最顶级的学术殿堂。

　　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集体宿舍。

　　此起彼伏的鼾声汇成了一首荒诞的交响乐，在死寂的教室里回荡。

　　整个空间，唯有两人清醒。

　　陆景辞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眼底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已经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温柒柒。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还挂着甜笑，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陆景辞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你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家伙，究竟还藏着多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

　　与此同时。

　　龙国，京都郊外，地下五百米。

　　“异常现象管理局”总部。

　　这里是整个国家最核心的机密，负责监控和处理一切超自然事件。

　　巨大的中央控制室内，上百块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突然。

　　“滴！滴！滴！滴——！”

　　撕心裂肺的红色警报，响彻整个基地！

　　中央主屏幕上，代表燕京区域的能量指数瞬间爆表，指针疯狂冲向最顶端的红色禁区，然后在一阵火花中，直接崩碎！

　　“警报！最高级别警报！”

　　“检测到无法识别的超高能级法则波动！”

　　“源头锁定……燕京大学！”

　　“波动类型：概念改写！精神系！范围覆盖整个校区！”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工作人员都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数据分析组长，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串天文数字般的读数，手里的咖啡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嘴唇哆嗦着，牙齿都在打颤，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快……快上报……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级别……”

　　“这是……神迹。”

　　……

　　燕京，王家祖宅。

　　古朴的祠堂内，一座青铜铸就的巨大罗盘悬浮半空，其上铭刻周天星斗，玄奥无比。

　　此乃王家传承千年的镇族法宝，“窥天盘”，能监测方圆千里内的一切灵气异动。

　　此刻，这座沉寂了数百年的法宝，正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带起阵阵狂风，最终“咔嚓”一声，指针上裂开一道肉眼可见的缝隙，死死地定格在一个方向。

　　燕京大学。

　　祠堂外，王家家主王麟和一众长老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窥天盘的异状时，所有人都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这……这是何等存在的气息？”一位长老的声音都在发抖。

　　“指针……指针裂了！”

　　王麟紧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他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王啸天，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罗盘，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惊骇。

　　家族代代相传的祖训，在他脑海中炸响。

　　“天盘异动，指针欲碎，此乃天倾之兆，不可窥，不可探！”

　　过去数百年，窥天盘最剧烈的反应，也不过是轻微晃动。

　　而现在，这几乎崩毁的景象，已经彻底碾碎了他们的认知。

　　那不是什么隐世老怪。

　　那是一种他们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禁忌。

　　王啸天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地嘶吼道。

　　“传我命令！”

　　“所有王家族人，即刻起，收缩所有在外势力！”

　　“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靠近燕京大学方圆十里！”

　　“违令者，废除修为，逐出家族！”

　　“我们王家……惹不起！”

　　……

　　阶梯教室内。

　　陆景辞丝毫没有理会，外界因他怀里这个小家伙一个哈欠而掀起的滔天巨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温柒柒的睡颜。

　　真可爱。

　　他伸出手，轻轻一挥。

　　一股无形的、温和的力量如春风般扩散开来。

　　那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沉睡”法则，瞬间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讲台上，趴着的爱德华教授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

　　奇怪。

　　刚刚好像……断片了？

　　后排的听众们也陆续醒来，一个个揉着眼睛，满脸困惑。

　　“我怎么睡着了？”

　　“我也是，就一瞬间的事。”

　　“可能是教授讲得太深奥，大脑宕机了吧……”

　　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在他们看来，那只是集体走神了一瞬间。

　　陆景辞抱起睡得正香的温柒柒，动作轻柔得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无视了那些醒来后，向他投来敬畏与好奇的目光。

　　径直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怀里的女孩动了动，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老公……”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梦话。

　　“蛋糕……”

　　陆景辞唇角那抹万年不化的冰封，勾起了一道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

　　“带你去吃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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