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可恨之人

　　收服了水跃鱼之后，李明轩心中仍有个疑惑挥之不去。

　　要知道水跃鱼不是生活在学校的人工湖旁吗？怎么会落入那两个盗猎者的手中，难道他们还闯入学校了？

　　水跃鱼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通过和精神力和它一番交流，他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它本来只是和族群在外面的溪流中玩耍。

　　可一时贪玩，顺着水流钻进了一条迷宫般的地下河道。那条河道七拐八弯，水势忽快忽慢，它就这样一路被带到了七中的人工湖。

　　它起初还想找路回去，可那地下水网纵横交错，哪能轻易摸清方向？湖里又没有什么强大的宝可梦，还经常有学生来喂食，它就干脆“落草为寇”，就在这先住下了。

　　那天，它遇到了风速狗。听完它讲述的经历后，心里莫名有些触动。之后风速狗一去不复返，它有些担忧。于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人工湖，打算溜出去找找风速狗。

　　谁料，过程中遇上了那两个盗猎者。落单的御三家，他们可没理由会放过。

　　之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风速狗在了解事情经过后，神情有些黯淡。

　　它趴在地上，垂着耳朵，尾巴也不再摇动。似乎是因为自己，才让水跃鱼陷入了危险。

　　李明轩看出了它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别这样，”他语气温和，“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那两个盗猎者才该负责。况且要不是你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发现水跃鱼和其他宝可梦被囚禁在地下，不是吗？”

　　李明轩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那一抹正被晚霞染红的天色。

　　“也不知道，那两个败类……会被判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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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月市公安局。

　　关于克雷色利亚的出现，白一凡并没有选择隐瞒。

　　他如实地向案件负责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甚至让图图犬将梦中那场燃烧的“海月”场景复原在画布上，以此说明事件背后，可能的另一种走向。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让警方明白，这并非一桩普通的盗猎案。

　　作为登记在册的高级训练家，白一凡确实拥有一定的执法权，但追踪溯源、审讯定罪这些环节，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他只是将真相的轮廓揭开，后续的调查，自然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就是个“武将”，有什么要出力的事再找他吧。

　　在了解具体情况后，海月市局立即上报至省厅。

　　省厅在研判案情后，很快察觉到这起案件的特殊性与复杂性。涉案的不仅是普通的盗猎行为，其中还牵涉到地下黑产以及涉外的灰色产业链。

　　出于谨慎，省厅将案情上报中央。

　　经过多方会商后，中央决定将此案与数起性质相似的黑市走私案以及先前发生的化石失窃案并案审理，并正式成立专案组。

　　公安部门的专家在比对案卷时，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看似分散的案件背后，隐约都有同样的线索。

　　无论是资金流向、涉案技术，还是目标对象，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源头。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组织，似乎正逐步浮出水面。

　　而当专家们将调查线索与此前PTBC国际训练家会议上提及的黑市交易警示报告进行交叉比对时，一个大胆的推测悄然成形。或许，这一连串案件，都是同一个势力在暗中推动。

　　他们希望，能从这几次案件抓捕的嫌疑人口中，一窥这个背后组织的真面目。尤其是海月市的这两个嫌疑人，初步接触来看，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于是，在中央下令后，专案组火速抵达海月。

　　他们连夜进驻市局，展开调查工作。

　　审讯室的灯光亮得刺眼。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

　　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押着两名盗猎者走进来。

　　他们脚步沉重，脚链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手铐反射着冷光。

　　两人被分开审讯。

　　录像、录音设备开启，海月市刑侦支队负责初次讯问，两人一组。

　　专案组的成员们则隔着单向镜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的目光冷静、克制，像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除了他们，监控室内还站着两只宝可梦——一只沙奈朵与一只雄性爱管侍。

　　沙奈朵的双眸泛着柔光，精神力轻轻荡漾；而那只爱管侍则冷眼旁观，记录着审讯室内每一丝情绪的波动。

　　它们的任务很简单：判定两位嫌犯供述的真伪。

　　审讯室内，R低垂着头，沉默不语。铁链晃动的声音，伴随着他微微颤抖的呼吸。

　　而另一间地方，此刻的V，即便被按进那张俗称“后悔椅”的审讯椅中，依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目光冷冽，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笑什么呢！姓名！”

　　主审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在密闭的房间里炸开。

　　那张金属桌面震出一声闷响，连桌上的纸笔都微微一晃。

　　“姓名！”

　　“V。”

　　“我问你——真正的名字！”

　　警官再度提高音量，身体前倾，双拳撑在桌上。

　　“那种东西，早就忘记了，现在这就是我的名字。”

　　男人抬起头。

　　警官的眉头紧皱，目光如钉，死死盯着那人，他脸上的百变怪面具早已经被卸下，面具下是一副很典型的欧美样貌，只是半边脸上布满灼痕。

　　“你什么意思？”

　　“还用我多说，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我的资料才对，不然我就要怀疑一下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国的实力了。”男人嘴角带着些许嘲弄。

　　“过去的我早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复仇的亡魂。”

　　监控室内，专案组的总指挥严英毅，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他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不怒自威，他像一头收敛了爪牙的雄狮。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短发根根直立，夹杂着些许银丝。

　　华国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晚上的时间，便搜集到了这两名境外人士的信息。

　　严英毅将那份资料轻轻拍在桌上，指尖敲了敲那一行名字。

　　——伊凡·史密斯。

　　美籍德裔。五岁那年随家人移民美国。被卷入了那场震惊世界的“超梦逆袭”事件。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之后的履历一片空白。再出现时，已是东南亚混乱地区的一名雇佣兵。

　　“从资料上来看，”严英毅合上档案，语气低沉，“这是一名典型的反国家、反社会、反宝可梦甚至于反人类的四反分子，想要撬开这样人的嘴怕是不容易啊。”

　　“严总，那要不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监控室内，专案组的副组长喻英杰开口建议道。

　　严英毅明白他在说什么，用超能系宝可梦进行催眠，或者更干脆点，直接读取嫌疑人的意识和记忆，这样可以最快速的挖出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只是这种手段，在程序上是不允许的。

　　“现在还没有紧急到需要突破程序正义的时候。”

　　他抬眼望向监控屏，沉吟片刻，又补了一句：

　　“先看看，能不能从另一边找到突破口吧。”

　　画面切换。

　　另一间审讯室内，气氛明显要缓和许多。

　　与V那股桀骜不驯不同，这位代号R的嫌疑人——真名黎洪，柬埔寨籍，也是一名雇佣兵。

　　不过他可没有V那种根深蒂固的敌意。对于他来说，什么理想、信念，全都是扯淡。

　　他加入那个组织的理由很简单——钱。

　　眼下，既然落了网，生死一线，哪还顾得上什么忠诚。只要能保命、减刑，他什么都愿意说。

　　黎洪低着头，语速很快，几乎没有停顿，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能早点出来。

　　毕竟，他在外头还有一大笔钱没花呢。

　　“我们所效力的组织，名叫猎团。是一个大型的盗猎者组织，核心成员26名，以英文字母命名。我在其中的代号就是R。”

　　主审警官皱了皱眉。

　　“盗猎者？区区一个盗猎组织，会妄图在华国境内搞恐怖袭击？”

　　他猛地一拍桌子，拉开一份照片资料，啪地摊在黎洪面前。

　　那是一排被收缴的精灵球，里面封印着十几只顽皮雷弹与霹雳电球。

　　“这些，是在新月塔地下发现的。”

　　刑警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毕竟他就是海月人，他都不敢想象爆炸后会发生的事。

　　“当时全都处于临爆状态。你应该清楚，要是它们全数引爆，这座塔、这片城区，会变成什么？”

　　黎洪慌忙撇清关系。

　　“这……这都是V那个疯子布置的！说是后手，我是阻止过的。我们这次只是跑线路、接应货，根本没打算搞这种事，可他不听啊！”

　　监控室内爱管侍感应着他的情绪波动，点了点头，示意他没说谎。严英毅示意主审人员接着问下去。

　　“从你的代号排序来看，你的编号在他之前。你压不住他？”

　　黎洪苦笑，声音低了几度。

　　“我加入组织就是为了钱，排名高，也只是因为加入时间早，实力比较强一些罢了。V虽然刚成为核心成员不久，但是我们老大就欣赏这种疯子，要不了多久，估计就能晋升了，我可拿他没办法。”

　　主审警官顺势追问：“你们组织里……像V这样的人多吗？”

　　黎洪叹了口气，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多。”

　　“我们‘猎团’大部分核心成员，对这个世界，都有点……”

　　“都有点什么？”

　　“仇恨。”

　　他抬起头，语气沙哑。

　　“他们大多数都经历过美国那边的那个事件，你们华国叫‘超梦逆袭’。那场灾难之后，很多人失去了家人、财产、地位。有人怪政府的非法实验、有人怪世界的不公、更多的人……憎恨那个罪魁祸首，进而上升到所有宝可梦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于是，他们聚到了一起。猎团，就是这么来的。一个以复仇为信仰的组织。”

　　主审警官的眉头紧锁：“复仇的对象是谁？”

　　黎洪垂下目光，语气低沉。

　　“很多。首先当然是——超梦，还有祂建立的那个所谓的‘宝可梦国家’。”

　　“其次是美国政府，他们认为那场灾难是政府的实验失控造成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往后……就没什么明确目标了。”

　　“有人想屠戮干净这世界上的宝可梦，只留下人类。有人干脆觉得，这世界上都已经没有在意的人和事物了，毁灭算了。”

　　那句话一出，空气像是被冻住。

　　主审警官沉默良久，缓缓合上手中的笔记。

　　“所以，”他低声道，“他们的理想，就是毁灭世界？”

　　黎洪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抿了一口桌上的那杯凉水。

　　“理想？他们哪有这种东西，只是希望拉着这个世界一起去死罢了。”

　　“每天和这些疯子打交道，我可是很累的，要不是他们给的钱确实多……”

　　主审警官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好了，你接下去说说，你们组织的主要聚集地，还有主要产业。”

　　……

　　监控室内。

　　严英毅隔着单向镜，静静注视着黎洪。

　　与V那边的僵持不同，这边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根据黎洪的供述，这个所谓的“猎团”，已经算是个由极端分子聚集而成的恐怖组织了。

　　而且有核心、有外围、有资金，还有规划。

　　可奇怪的是，如此庞大的体系，为何在国际刑警与各国联盟的情报网中，从未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这一次，在华国的行动失败，他们才第一次暴露。

　　严英毅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而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一个仅有二十六名核心成员的小组织，

　　能操纵全球范围内的地下黑市与非法宝可梦交易？

　　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

　　他敲了敲耳麦，说了什么。

　　审讯室内，主审警官收到指令，调整了语气。

　　“二十六个人，就想毁灭世界？”

　　“说说吧，你们的底气从哪儿来？”

　　黎洪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犹豫良久，在两位警官的再三逼问下，终于缓缓开口。

　　“你们……听说过光辉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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