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岔路尽头【八】

　　我们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又往前凑近了些，四道目光（加上灯光）紧紧锁定在这个神秘的入口上。

　　这个洞口离地面约有半米多高，形状偏向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目测超过一米。洞口边缘犬牙交错，透着一股野蛮开凿的粗犷感。内部的空间并非直通到底，而是像一个逐渐收紧的长颈漏斗，越往里越显得狭窄逼仄。在灯光勉强能及的、大约深入洞口两米多的地方，这条强行开凿出的通道猛地向左拐了一个急弯！

　　九爷动作利索地将自己的背包卸下，随手递给旁边的老杨。

　　他朝五哥示意：“老五，灯给我照着点。”

　　五哥忙将手中的灯光对准洞口内部。只见九爷深吸一口气，双手在洞口边缘的石棱上一撑，身体矫健地一跃，便稳稳落在洞口边缘。他蹲下身，上半身几乎探入洞内，借助五哥的灯光，眯着眼仔细审视着拐弯后的黑暗深处。

　　观察片刻，九爷接过五哥递来的强光手电，然后以一种极其谨慎的姿态，弯下腰，手脚并用地开始向洞内挪动。

　　坚硬的岩石摩擦着他的衣物，发出沙沙的轻响。洞口内部的狭窄程度远超外面所见，到达那个左拐弯处时，空间更是急剧收缩！九爷高大的身形在那里明显受阻，他不得不完全放低身体，几乎是跪伏下来，才能勉强挤进去一点点。

　　他艰难地侧过身，将手电光束努力探向拐弯后的通道深处。光线在狭窄的缝隙里艰难地延伸、跳跃。凝神看了几秒，九爷的声音从洞壁的阻隔中闷闷地传来：“这里面是通的，有路！”紧接着，不等我们有任何反应，他飞快地补充道：“我进去看看情况！”

　　我刚张开嘴想喊“等等”的瞬间——九爷的身影猛地向前一缩！他像是融入了黑暗的流水，异常敏捷地顺着那条狭窄的缝隙，一个闪身彻底消失在了拐弯处！

　　五哥大手一伸，“啪嗒”一声拧亮了自己腰间悬挂的那盏灯。刺眼的白光瞬间炸开，驱散了我们身前的黑暗，却也把周遭嶙峋的岩石映照得更加狰狞。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了下眼，嘴角无奈地向下撇了撇，朝他递过去一个“你这是干啥”的眼神。

　　五哥扭头，迎上我的目光，嘴角咧开一个带着点混不吝的“嘿嘿”干笑，像是在掩饰什么。短暂的尴尬沉默后，他侧耳倾听着洞口深处——那里依然死寂一片。五哥转头说道：

　　“老菜，你也别怨九爷冲动。我说句真心话，你别不爱听，很多事情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盘算来盘算去！主意定了，就得像九爷这样，雷厉风行地干！哪怕干错了呢？错了也比杵在原地磨洋工强一百倍！错了还能边干边找补，边干边改！像你这样光琢磨不动弹，黄花菜都凉了，能闯出个啥名堂？”那张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有些粗粝的脸上，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你这性子，有时候，有点……不够爷们儿！”

　　五哥这话直白得有点扎心，但细品之下，却也不无道理。我心头那点对九爷贸然行动的担忧，被他说得有些松动，正想挑起大拇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恭维他一句“五哥高见”。

　　“啊——！”

　　一声短促，充满了未知惊骇的嘶喊，从洞口深处那岩壁的拐弯后面炸响！如同平地惊雷！

　　是九爷的声音！

　　洞口外，我们三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忘记了。

　　还是五哥最先反应过来！他甚至没等那回声完全消散，身体已经像弹簧般扑到了洞口边缘，双手死死扒住冰凉尖锐的石棱，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朝着那吞噬了九爷的黑暗深渊用尽全力嘶吼：

　　“九爷——！九爷——！你怎么了？！出啥事儿了？！回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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