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岔路尽头【十】

　　一股带着尘埃和陈腐气息的、更为空旷的气流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猛一抬头，视线向上延伸—— 果然！ 我们不再是困在岩石的咽喉里，而是置身于一个明显更为庞大、深邃的黑暗空间！头顶上方是望不到边际的浓稠黑暗，脚下虽然依旧坚硬，但空间感豁然开朗！

　　“操……”我喉咙里忍不住挤出一个惊叹的音节。

　　我正准备起身，五哥照着地面的光束，突然毫无征兆地向旁边猛地一偏！

　　我眼前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漆黑！长期适应光线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扩张，生理性地、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束移动的光源望去——一副完整的、灰白人骨骨骷髅架子！！ 就那么毫无缓冲、赤裸裸地、极其突兀地闯入了我的视野！

　　它与我的脸，直线距离不到半米！ 那黑洞洞的眼窝深陷，仿佛两口通往幽冥的枯井，直勾勾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我！

　　“我靠！！！”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虽然早在踏入这鬼地方时就预想过可能遇见尸体，但如此近距离、毫无心理防备地与死亡本身面对面，那种源于本能的、毛骨悚然的惊骇还是如同电流般击穿了我的理智！

　　我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猛缩躲避！这一撞，正撞在前面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老杨身上！

　　老杨的反应更为激烈！他几乎在看清骷髅的同一瞬间，爆发出一声惊恐至极、撕裂寂静的尖叫：“啊——！！！” 随后他像被烫到一样，“蹬蹬蹬”一连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在灯光下惨白如纸。

　　这叫声……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刚才九爷在洞里发出的、让我们心惊胆战的那声惊叫吗？！原来竟是这般“原景重现”！九爷估计刚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尊“门神”，才被吓得“啊”了出来！

　　我连退好几步，后背并未撞到预想中的石壁——这里的空间果然够大。脱离了灯光范围，我再次陷入黑暗。出于对未知黑暗的恐惧，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再次拧亮了腰间的灯！

　　“啪——！”

　　这次我有了心理缓冲，惨白的光柱下，拉开距离后，那具骷髅显得更加清晰、完整。

　　细看之下，这是一具完全白骨化的人体骨架。没有皮肉残留，没有腐烂异味，整个骨架的姿势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状态，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弧度弯折着，双腿也纠缠在一起。那空洞的眼窝和张大的下颌骨，无论怎么看，都让人不寒而栗。

　　看清了状况，也确认这只是一具没有威胁的枯骨（至少表面上是），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股被戏弄的恼怒冲上我的头顶！我“唰”地一下将手中强烈的光柱，狠狠地打在了五哥的脸上！

　　“哎哟，我操！”

　　五哥显然没料到这手，强烈的光线让他猝不及防，双眼瞬间被刺痛得眯成一条缝，他慌忙抬起手臂死死挡住刺眼的灯光，嘴里连连讨饶：

　　“老菜！老菜！快关了！关了！省电！省电啊！别浪费！再说了……”他一边遮挡，一边试图辩解，声音里带着憋不住的笑意，“……老菜你也别怨我！我刚爬过来，第一眼瞅见这玩意儿，也他妈吓得够呛！魂儿都差点飞了！这不……好事儿不能光我和九爷担着，有福同享，有吓也得同当嘛！咱兄弟讲究的就是这个！”

　　我心里瞬间奔涌过一万句对五哥及其列祖列宗“亲切友好”的问候词，强压下骂娘的冲动，慢慢把灯从他脸上移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老五，你大爷的……不声不响在这儿装神弄鬼吓唬你爷爷呢！九爷人呢？他跑哪儿去了？也被你这‘好东西’吓得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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