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废物？这寒潭水里，有毒！

　　练气五层的瓶颈，应声而破。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仿佛淤塞已久的河道被奔涌的洪流瞬间贯穿。

　　萦绕心头数月的阴霾，被这股力量一扫而空。

　　陆沉紧绷的心弦，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丹田内，灵力总量暴涨近倍，不再是驳杂的溪流，而是凝练如汞浆，运转周天时圆融无碍，随心而动。

　　他对《五行混元功》的认知，也跃升到了新的层次。

　　这不只是一部功法。

　　更是一条路，一条调和五行、窥探天地运转玄机的通天之路。

　　这份认知上的蜕变，让他原本急切的修炼心态，沉淀下来，多了几分从容与静气。

　　神识随之暴涨，感知范围扩张，对灵力微操的掌控力更是今非昔比。

　　这种变化，最直观地体现在了炼器之上。

　　过去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炼制的黄阶中品流光剑，如今已是信手拈来，成功率稳稳站在七成以上，且每一柄都灵光内蕴，品质上乘。

　　他甚至开始挑战更高难度的黄阶中品法器——【龟甲盾】。

　　此盾炼制极为繁琐，需要将土系的防御符文与金系的坚固符文，以一种近乎苛刻的精度，完美融于一体。

　　过去，他屡试屡败，耗费了大量材料。

　　如今，虽仍有失误，却已能勉强炼制出完整的雏形。

　　进步堪称神速。

　　器殿每月的学徒小比中，陆沉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材料提纯、符文刻画、法器锻胚……

　　他几乎项项稳居前五，偶尔甚至能冲进前三，与韩枫、林炎、水月仙子这些炼气七八层的顶尖学徒，站在了同一方擂台上。

　　他那扎实到变态的基本功，对能量平衡的独到见解，以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心性，为他赢得了不少执事和资深弟子的侧目。

　　再无人敢因他练气五层的修为而轻视。

　　一声“陆师弟”，在器殿的低阶弟子口中，终于带上了真正的敬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沉的崛起，在收获认可的同时，也引来了更深的忌惮。

　　内门选拔的三个名额，是所有器殿天才觊觎的肥肉。

　　原本，这块肉早已被韩枫、林炎、水月仙子这三位炼气后期的佼佼者瓜分。

　　陆沉这匹黑马的杀出，让这锅滚烫的肉汤，变得浑浊起来。

　　这日，陆沉刚从藏书阁二层走出，准备前往地火室，却在回廊拐角处，被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面色阴柔，眼神锐利如锥。

　　正是丙字坊的顶尖学徒，炼气八层后期的林炎。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炼气七层的跟班，神色倨傲。

　　“陆师弟，近来风头正盛啊。”林炎的嘴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话音里透着一股凉气。

　　陆沉脚步一顿，拱手行礼：“林师兄过誉，师弟愧不敢当。”

　　他与此人并无交集，却早有耳闻，知其性情乖戾，手段阴狠，远非雷豹那种头脑简单的莽夫可比。

　　“谦虚？”林炎踱步上前，视线在陆沉身上缓缓刮过，像是在审视一件器物。

　　“听说师弟在百草鼎和千锻钢上，都展露了非凡天赋，连赤阳长老都对你另眼相看。”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压低。

　　“这内门选拔的名额，师弟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

　　陆沉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师兄说笑了，内门选拔，能者居之。师弟修为浅薄，只想尽力而为，不敢有非分之想。”

　　“尽力而为？”林炎发出一声轻笑，眼神骤然锋利起来。

　　“陆师弟，有些鼎炉，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火候不够，强行去炼，轻则炸炉伤身，重则……炉毁人亡。”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炼器师特有的阴冷。

　　陆沉心中冷意弥漫，面上依旧恭敬：“师兄教诲，师弟铭记在心。只是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长老厚爱，弟子唯有奋勇精进，方能不负期望。至于名额归属，自有长老宗门定夺，非我等弟子所能妄议。”

　　他这番话不卑不亢，将皮球稳稳地踢了回去。

　　林炎眼中的寒芒几乎凝为实质。

　　他死死盯着陆沉片刻，脸上的假笑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

　　“好！好一个奋勇精进！”

　　“希望一年之后，你还能有这般底气！”

　　他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陆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缓缓蹙起。

　　林炎的威胁，在他的预料之中。

　　真正的麻烦是，这种毫不掩饰的敌意，并非孤例。

　　他能感觉到，从藏书阁到地火室，这一路上，暗中至少有好几道不善的视线在窥伺着自己。

　　器殿内部派系林立，他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骤然得到长老青睐，已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退缩？

　　这两个字，从未出现在陆沉的字典里。

　　然而，麻烦的到来，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阴险。

　　数日后，陆沉接到了一个器殿的常规任务——协助一位筑基初期的“古师叔”，炼制一批制式飞剑的剑胚。

　　任务本身不难，主要是熔炼材料和锻打成型。

　　这位古师叔在器殿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要求严苛，但一手炼器术出神入化，若能得其片刻指点，胜过学徒自己苦修数月。

　　陆沉按时抵达古师叔专属的炼器室。

　　刚一踏入，一股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室内，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一尊暗红色鼎炉。

　　他就是古师叔。

　　古师叔只用眼角余光瞥了陆沉一眼，下巴朝着角落一堆“精铁”和“流银沙”矿石点了点，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陆沉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引来地火，开始熔炼矿石。

　　控火，提纯，除杂，锻打。

　　他的动作娴熟流畅，没有一丝多余，扎实的基本功展露无遗。

　　很快，第一块剑胚在他的千锤百炼下逐渐成型。

　　最后一步，淬火！

　　就在剑胚即将浸入那桶“寒潭水”的瞬间，异变陡生！

　　“啵！啵啵！”

　　原本平静无波的寒潭水中，竟突兀地冒起一连串诡异的气泡！

　　水温骤然失控，一股混乱的能量波动荡漾开来，时而冰寒刺骨，时而温热如汤！

　　陆沉的手刚触及水面，一股狂乱的能量便沿着手臂逆冲而上！

　　“咔嚓！”

　　一声无比刺耳的脆响！

　　他手中的剑胚，表面瞬间蛛网般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刚刚凝聚的灵性，在顷刻间逸散得一干二净！

　　“废物！”

　　古师叔的厉喝，震得陆沉耳膜嗡鸣！

　　“连最基本的淬火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陆沉背脊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不是我的问题！

　　这寒潭水……有问题！

　　有人动了手脚！

　　他的神识闪电般扫过那桶水，瞳孔骤然收缩。

　　一丝极其隐晦、属于“烈阳草”粉末的燥烈气息，无所遁形！

　　烈阳草，性至刚至阳，投入极阴的寒潭水中，会瞬间破坏其阴阳平衡，导致水温剧变，是炼器淬火中人尽皆知的大忌！

　　是谁？

　　林炎？还是暗中的其他人？

　　思绪电转，古师叔那筑基期的恐怖威压已经当头压下，让陆沉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没有辩解。

　　在盛怒的筑基修士面前，任何解释都只会是火上浇油。

　　“弟子失职，请师叔责罚！”

　　陆沉立刻躬身，将头深深低下。

　　古师叔的视线钉在他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又扫过那块报废的剑胚，最后，在那桶寒潭水上多停留了半瞬。

　　他眉梢极快地跳动了一下。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异常，但并未点破。

　　“哼！扣除本月贡献点一百！”

　　“剩下的材料，若再出半分纰漏，你就给我滚出器殿！”

　　古师叔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山岳般的威压，却悄然收敛了几分。

　　“谢师叔宽宏！”陆沉心中稍定。

　　这位古师叔，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他立刻取来一桶新的寒潭水，在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谨慎，精神高度集中。

　　剩余的剑胚，再无一丝差错。

　　任务结束，陆沉默默离开炼器室，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这不只是一次警告。

　　这是一次阴险至极的陷害！

　　对方的手段极其刁钻，选择在淬火环节动手，隐蔽而致命。若非他神识敏锐，对能量变化感知远超常人，今日必然身败名裂！

　　毁掉他的任务，让他受罚，只是其一。

　　更恶毒的目的，是想借此毁掉他在古师叔，乃至整个器殿高层心中的印象！

　　“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陆沉的眼中，寒光闪烁。

　　他本想安稳修炼，凭实力说话，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对方已经亮出了爪牙，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没有声张，而是将这件事死死压在心底，暗中开始了调查。

　　接触过淬火用水的人，范围很小，但线索却在关键处断了。

　　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认，只会引火烧身。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碾碎一切阴谋诡计！”

　　陆沉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这股压力化为了他修炼的燃料。

　　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和炼器之中。

　　与此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结交一些人。

　　比如性格方正、更倾向于堂堂正正竞争的韩枫。

　　比如一位名叫“石坚”、憨厚耿直、专修炼体的师兄。

　　一张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网，正在黑暗中，悄然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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