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宵夜行动

　　见明若泠示意她收下食盒，云霜虽心中疑惑，却仍顺从地将食盒收入芥子镯。

　　明璐瑶见状，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那青鸾禁步带来的郁气顿时消散。今日既已得手，也不必急于一时......

　　明若泠指尖轻轻拨弄着茶盏，语气轻缓，仿佛真的只是闲聊：

　　“我过来的时候，听下头的人聊起一桩事，妹妹可曾听说？”

　　明璐瑶心情正好，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应道：“哦？是什么趣事？也好叫妹妹开开眼。”

　　雪球：「她竟真不知道？倭瓜啊」

　　明若泠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要么是消息滞后，要么……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人说，今早出去采买时，瞧见兵部尚书江府抬出两具血尸……”

　　她微微蹙眉，指尖轻抚胸口，作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那场面，姐姐差点吓坏了！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这般狠辣。”

　　明璐瑶轻笑一声，指尖捻起一块糕点，语气轻飘飘的：

　　“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这等小事，姐姐何必放在心上？”

　　雪球：「这卤蛋果然没往自己身上想。」

　　明若泠：（这明璐瑶要是真的她有个外号卤蛋……）

　　明若泠眸色微深，又补了一句：“听说……是去刺杀江大小姐的！只不过当晚她刚好在修炼，侥幸躲过一劫。”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那尸体上的冰魄针还没化呢。”

　　明璐瑶捏着糕点的手微微一顿。

　　冰魄针？江挽月确实是冰系灵根。

　　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道：“那倒是江家运气好。”

　　明若泠差点想敲她的头。

　　这蠢货，竟还没反应过来？让她自己想吧。

　　她指尖轻敲茶盏，似笑非笑：“是啊，运气真好……否则，若真叫那刺客得手了，江家怕是要闹翻天呢。”

　　稍坐片刻，明若泠扶着檀木案几缓缓起身，广袖垂落时露出一截纤细手腕：“四妹妹，家中还备着药膳，我这身子......”她轻咳一声，“连最温和的辟谷丹都受不住。”

　　云霜与雨酥立即上前搀扶。明若泠顺势将重量倚在侍女肩上，素白裙裾随风轻曳，当真如风中残烛般脆弱。

　　明璐瑶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把团扇，在那摇来摇去，开口语调甜腻：

　　“姐姐放心，虽然你灵脉尚且淤塞......”扇面后眸光一冷，“但我们二房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会你的。”

　　雪球在识海炸开猩红警告：「摇什么摇，小心把她自己摇感冒了！」

　　待走出花厅，锁秋一瘸一拐在前引路。那扭曲的步态与周身隐约的血腥气，惹得云霜忍不住偷瞥了好几眼。

　　明若泠指尖在雨酥掌心轻轻一划——这是止讯的暗号。

　　她右腿明显使不上力，每走一步都微不可察地颤抖。裙摆晃动间，隐约露出脚踝处新旧交叠的淤青——有些已经泛黄，最新的一道还渗着血丝。

　　云霜倒吸一口凉气，却被雨酥暗中拽住衣袖。明若泠垂眸，指尖在袖中掐出一道红痕。

　　直到转过回廊，雨酥才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低语：“锁秋腿上...... ”

　　明若泠眼底寒芒乍现。堂堂修士，竟用如此手段责打婢女？但此刻她只能装作未见。毕竟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又怎会注意到这些。

　　明若泠声音如风拂柳絮般飘入四人耳中：“莫要多看，莫要多问。”

　　她眼尾扫过锁秋踉跄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这伤......说不定正是特意要我们瞧见的。”

　　云霜闻言立即低头，却仍忍不住用余光瞥向锁秋扭曲的腿脚。

　　雨酥会意，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挡住后方视线。

　　雪球在识海中展开光幕，将锁秋步态数据与伤痕扫描图归档标记。

　　明若泠眸光幽深。不管让她们看见的原因是什么，她是不会贸然去管的。

　　许是想借大房的手……

　　雪球：「已加密存档。不过这明璐瑶可真狠，给自家婢女禁锢符咒。」

　　明若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权威罢了。施暴者终被反噬。”

　　也是，待他日......有可能锁秋这些伤痕都会化作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剜开明璐瑶伪善的皮囊。

　　……

　　未时三刻，梧桐阁的水榭映着粼粼波光。明若泠倚在缠枝雕栏边，指尖轻叩桌面：“都过来。”

　　云霜捧着描金食盒轻放在石桌上，四个丫鬟围拢过来，见小姐神色凝重，连最活泼的雨酥都屏住了呼吸。

　　“仔细瞧瞧，”明若泠掀开盒盖，甜腻香气扑面而来，“看出什么便说什么。”

　　她凝视着四个姑娘的侧脸。若她们连这食盒里的玄机都参不透，他日还是莫带上累赘了......

　　“小姐！”雪霁突然倾身上前，指尖悬在食盒上方三寸处不敢触碰。

　　“这鎏金缠枝纹的间隙里......有灵纹流动的痕迹。”她蹙眉细辨，“瞧着像是灵厨常用的锁鲜符，但纹路走向似乎......”

　　“接着说。”她指尖轻抚过食盒边缘，冰凉的触感中渗着细微灵力波动。

　　雪霁咬唇：“寻常锁鲜符的云雷纹该是顺时针盘旋，可这道符箓的尾梢......”她突然噤声，惊恐地望向自家小姐。

　　这盒里的东西……

　　如此说来，四小姐竟是将已过保质期的糕点，当作新鲜之物送与小姐食用！

　　明若泠指尖轻点食盒边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错。”她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冰，“寻常锁鲜符以顺时针流转灵力，可保食材七日不腐。若强行逆转符文走向...”

　　鎏金纹路间，那道逆行的灵光正幽幽闪烁。

　　“便能将陈年旧食，伪装成新鲜出炉的模样。”她忽地抬眸，唇畔浮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四妹妹当真是...别出心裁。”

　　雪球：「她一天天的真闲，净研究这些。」

　　云霜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害人吗？若是食用逆转后的食物，轻则腹痛难忍，重则可能体内灵力紊乱……”

　　雨酥指尖轻颤，从糕点碎屑中捻起一丝那白色的粉末：“小姐，这药粉...”

　　“有点像是幻灵散。”

　　风阑见雨酥没想起来，声音沉冷，“或是更高阶的软筋散——掺了锁灵草的那种。”

　　雪霁：“若久而不解...”她下意识看向明若泠的腿，“会让人连路都走不稳。”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毒理剖析得透彻。

　　明若泠垂眸听着，指尖在青鸾禁步上轻轻摩挲——很好，这几个丫头倒是眼明心亮。

　　“说得不错。”她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敢猜敢验证便是最好的，最怕那种挠挠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日后若是不方便带上，修炼出成绩后倒是可以替她去做别的事情……

　　明若泠指尖轻点食盒夹层，将其中暗藏的「蚀灵软筋散」逐一道破。每说一句，四人脸色便白一分——雪霁甚至掐红了掌心。

　　“竟用这等阴毒手段......”向来温柔的云霜突然攥碎了一块糕点，嗓音发颤，“什么世家和睦，这么多年原来都是演给外人看的戏！”

　　明若泠指尖轻点案几，眉梢微扬：“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人之初性本善？”？她忽地轻笑一声，“那也得看投胎时，阎王爷有没有往骨相里掺点脏东西。

　　活脱脱是当年大学讲台上，那个用ppt解剖人性的模样。

　　雪球的识海日记适时浮现金光大字：

　　「今日见闻：主人开启教导主任模式，输出强度：五颗星」

　　“好了。”

　　明若泠指尖一勾，食盒与残余的糕点便没入空间让雪球保管，这往后还是有它的戏份的。

　　她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都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待四人依言退下彻底消失，明若泠回到内间，待房门无声合拢的刹那，闪身进了空间。

　　她要回实验室准备一点宵夜。

　　当然，今晚的“宵夜”，可不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

　　亥时三刻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惊起几只栖息的夜鸦。

　　明若泠立于梧桐阁飞檐之上，黑色劲装将她纤细的身形完美隐入夜色。

　　月光如水，在她马尾辫梢凝成几颗细碎的银珠，随动作轻轻晃动。她指尖缠绕着一缕透明灵气，如丝如雾，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雪球，”她又闪回空间。“枕霞小筑的阵法盲点确认了么？”

　　雪球立即唤出一道淡蓝光幕，很快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

　　它的声音有些轻快：「锁定目标：西南角丫鬟居所——距明璐瑶主屋三十七丈，途经两处太湖石假山、一道九曲活水廊。特别注意：活水廊新增三处暗哨，戌时换防。」

　　明若泠：这明璐瑶这么怕死吗？做了什么亏心事？

　　随即眉梢一挑：“丫鬟居所竟无阵法庇护？”指尖摩挲着雪球的头顶，“这明璐瑶......”

　　连贴身伺候的人都防着，且要是出事，这住处没有任何防护，不过倒像是她会干的事。

　　雪球突然浮空转了个圈，绒毛间迸出几星蓝光：“新开发的【幽影闪】功能已加载完毕！”它用蓬松的尾巴尖戳了戳虚拟屏，“先传送到西院墙根——”

　　“等等——”明若泠突然揪住它一撮毛，“你确定不会惊动......”

　　「等到西院墙根，可以准确的扫描屋内情况哦主人，我可是很强的！」说着还骄傲地昂了昂头。

　　「咱们溜达完她们都发现不了！」

　　一旁安静的铃知听着主人的计划，自己好像参与不进去，有些落寞。

　　明若泠自然也发现了，她又摸了摸铃知的头：“我想，待我能自通混沌第一页，那时你也能跟雪球一样跟我用神识交流了~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

　　铃知听着明若泠竟然这样郑重的对着她承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她怎么忘了，主人只是激活了她，并没有契约呀。随后朝着明若泠重重点了头。

　　“雪球这家伙会跟你实时播报的，不会落下你的哦~”

　　说完挥了挥手，再出现时已经立于梧桐阁飞檐之上。

　　“行，出发咯！”

　　墙下阴影里，几株夜息花正散发着掩盖灵力波动的香气。

　　......

　　西院某处墙根角。

　　“明雪球，这对吗？”

　　夜色如墨，唯有高阁檐角的琉璃风灯还在挣扎着吐出昏黄的光晕。

　　明若泠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围墙翘起的檐角上，落脚瞬间，差点没站稳。

　　她足尖灵力迸发，一个利落的旋身稳稳落地，扬起的衣摆惊醒了草丛中瞌睡的流萤。

　　「额...误差值2.7点...根据《幽影闪暂行条例》第三章第五条...」

　　雪球在空间飘了飘，在空中划出心虚的轨迹。铃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又给主人添小乱了，捂着嘴偷偷笑。

　　“下次要是把我传送到水池里可咋办！你学学人家π，计算到后面那么多小数点。”明若泠心里幽幽开口。

　　“要不然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拆了，再给你装个校准模块...”

　　「不要哇主人，人家现在是灵猫了，你好像拆不了...」

　　雪球日记偷偷更新——天气：黑，又是偷偷努力反驳主人的一天......

　　“好啦，快扫描那两个丫鬟在不在。”

　　明若泠话音未落，脑海中便响起一串急促的电子气流声。

　　雪球：「扫描完毕！目标区域无生命体征，防御系统：零。」

　　几乎是瞬间，明若泠的身影已落在枕霞小筑西南角。这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防护阵法的灵力波动都没有，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太反常了...这个时辰这里竟连个值夜的暗卫都没有？

　　她眸光一凛，指间已夹着一张泛着紫芒的高阶隐身符。另一只手出现一枚敛息丹，丹药入喉的刹那，周身气息顿时与夜色融为一体。

　　微风吹过，明若泠足尖轻点，灵气在青石板上漾开细微涟漪，转瞬已至枕霞小筑花厅外。

　　奇怪......

　　花厅竟未留一盏夜灯，黑黢黢的窗棂像张饥饿的嘴。

　　「主人，要启动望远探测吗？」

　　雪球的声音似乎被这安静的环境所影响，声音也极低。

　　“开！”

　　下一瞬，蓝光自她眸中闪过，视野骤然穿透三重雕花门墙——

　　明璐瑶正半倚在缠枝牡丹榻上，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茶盏。而跪在她跟前的......

　　这女子身上的衣服好似她今日所穿之月蓝色裙裳。这大晚上的明璐瑶不睡觉拉着一个人跪在这想干什么。

　　只听得明璐瑶嘴巴在动却听不清内容，“雪球！”

　　“启动声纹溯踪系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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