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最后的“归零”与希望的微光

　　“它们……来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颤，如同丧钟，敲响在“摇篮”每一个角落，也敲在陆辰和赵强的心上。舷窗外亚空间那抹缓慢扩散的、冰冷死寂的“黑暗”，如同悬停在咽喉的利刃，宣告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收割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是因为林夕覆盖全球的“安魂曲”，还是因为之前遗迹中的遭遇，抑或是……“蛇”派那未完成的仪式终究还是留下了某种引信？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们来了。

　　陆辰紧紧抱着昏迷的林夕，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又看向舷窗外那令人绝望的黑暗，大脑因信息过载和剧痛而一片混乱，但一股不甘与愤怒却在心底疯狂燃烧。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地球的危机，寻回了至亲，难道最终还是要迎来毁灭的结局吗？

　　“母亲”！赵强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出奇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启动‘归零’协议吧。现在，立刻。”

　　“归零”协议！强行切断地球与所有异常高维能量的连接，代价是全球能量倒退五十年！

　　“但那样做……”“母亲”似乎仍在犹豫，这个决定意味着她无数岁月的守护、意味着“摇篮”存在的根基，都将受到重创，甚至可能就此沉寂。

　　“没有但是了！”赵强的声音斩钉截铁，“‘归零’是唯一能切断‘收割者’锁定，为地球，为‘摇篮’，为林夕和陆辰……争取最后时间的方法！否则，一切就都完了！这是‘观察员’最后的职责！”

　　通讯那头，传来了急促的指令输入声和能量汇聚的嗡鸣。赵强显然已经在远程启动了协议的核心部分。

　　“摇篮”内部，能量开始剧烈波动，乳白色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痛苦地痉挛。

　　陆辰看着怀中林夕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那枚布满裂纹、却依旧顽强闪烁着一丝无色星辉的“月光螺”。他想起了苏青博士意识深处封存的秘密，想起了“观测者”日志中提到的“起源代码”……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希望了吗？

　　“等等！”陆辰猛地抬头，对着“母亲”和通讯器嘶吼道，“‘起源代码’！苏青博士他们带回来的信息里提到过！那可能是对抗‘收割者’的关键！给我一点时间！我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地的冰冷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穿透了“摇篮”的壁垒，席卷而过！

　　在这意念掠过的瞬间，陆辰感觉自己的思维几乎冻结，怀中的林夕也发出了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摇篮”那乳白色的光芒剧烈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舷窗外，那片“黑暗”扩散的速度陡然加快，中心处，一点令人灵魂战栗的、纯粹的“无”正在形成！

　　“来不及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与悲哀，“它们的‘清除’程序……已经启动……”

　　“归零协议，最终确认启动！”赵强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决绝，“以我之名，赵强，最后一代‘观察员’，执行‘归零’！为了……未来！”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悲壮牺牲意味的、纯粹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并非来自“摇篮”，而是从遥远的地球方向，猛然爆发！

　　这股能量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把无形的、覆盖整个行星系的巨大剪刀，狠狠地“剪断”了所有连接地球与高维层面的能量丝线！包括“摇篮”与主宇宙的连接，包括“蛇”派残留的共鸣痕迹，也包括……那道刚刚被“收割者”锁定的坐标信号！

　　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陆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地球、与赵强那边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同时，舷窗外那正在扩散的“黑暗”，以及其中那点令人绝望的“无”，仿佛失去了目标般，猛地停滞了一下，随即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

　　“归零”……生效了！它强行将地球和“摇篮”从“收割者”的“视野”中暂时“擦除”了！

　　代价是巨大的。

　　陆辰能感觉到，“摇篮”内部的能量等级正在飞速下降，原本充沛的生命气息变得稀薄，乳白色的光芒也变得黯淡。许多依赖能量运行的设施陷入了沉寂。他与林夕之间那因强行共鸣而产生的意识连接，也因能量的骤降而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开。

　　而地球那边……五十年的能量倒退，意味着无数依靠“海龙”遗产的科技将失效，社会可能陷入混乱……而赵强，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亦敌亦友，最终却选择牺牲自己执行“归零”的观察员……他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

　　“摇篮”内一片死寂。只有林夕微弱的呼吸声，和那枚“月光螺”上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的无色星辉，证明着生命与希望尚未完全离去。

　　“母亲”的轮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淡薄，她缓缓飘到陆辰和林夕面前。

　　“我们……暂时安全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归零’切断了连接，但也让‘摇篮’受到了重创，陷入了最低功耗的休眠状态。我……也需要沉睡，来修复损伤，并维持林夕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她看着陆辰：“而你……陆辰，你的意识海需要梳理，否则会被‘钥匙’的信息同化。在‘摇篮’沉睡期间，你需要依靠自己……和她。”

　　她的目光落在林夕胸前的“月光螺”上：“这最后一点星辉……是‘钥匙’与守护者意志共鸣产生的奇迹，也是……唯一的希望。保护好它，等待……复苏之日。”

　　说完，“母亲”的轮廓彻底消散，化作点点微光，融入了“摇篮”黯淡的背景中。整个空间的光线进一步暗淡，最终，只剩下陆辰、昏迷的林夕，以及那一点在绝对黑暗中顽强闪烁的、微弱的无色星辉。

　　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又像是漫长寒夜里最后的篝火。

　　陆辰紧紧抱着林夕，坐在冰冷的、失去能量的地板上，凝视着那点微光。

　　他失去了与地球的联系，失去了赵强，“摇篮”沉睡，“母亲”沉寂，林夕昏迷不醒，而他自己也意识混乱，濒临崩溃。

　　前路一片黑暗，敌人仍在暗处窥伺。

　　但……

　　他低头，看着林夕恬静的睡颜，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又抬头看向那点不屈的星辉。

　　他还有她。

　　还有这最后的，希望之光。

　　在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枚布满裂纹的“月光螺”上，那点无色的星辉，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频率，与林夕的心跳，悄然同步。

　　同时，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沉睡中的梦呓，传递到了陆辰混乱的意识中：

　　“陆……辰……不要……放弃……‘起源’……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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