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食堂里的“秘密行动”

　　上午的课程终于在林夕的惴惴不安中结束了。随着王教授一声“下课”，教室里瞬间充满了挪动椅子和收拾书本的嘈杂声。林夕几乎是立刻低下头，装作整理画具，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自己座位旁边的过道。

　　干净整洁，没有那张惹眼的彩色纸片。

　　她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大概那张便当贴早就被值日的同学当成垃圾扫走了，或者根本就没掉出来，只是自己吓自己。果然，冲动是魔鬼，以后这种手欠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妙。

　　“走啦走啦，饿死了！今天食堂有糖醋里脊，去晚了可就没了！”周晓薇可不知道她内心这百转千回的心思，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兴冲冲地就往教室外拽。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林夕心头最后一丝阴霾。她甩了甩头，把关于陆辰和便当贴的烦恼统统抛到脑后，决定化愧疚为食欲，用美食慰藉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c大的第一食堂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正值饭点，人声鼎沸，各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龙。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香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学生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林夕和周晓薇好不容易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两个空位，把书包放下占座，然后默契地分头行动——周晓薇去排人气最高的糖醋里脊队伍，林夕则去隔壁窗口买两份米饭和饮料。

　　就在林夕端着两碗米饭和两杯奶茶，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穿行，快要回到座位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一扫，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就在离她们座位不远处的另一张餐桌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安静地吃着饭。

　　陆辰。

　　他坐在那里，仿佛自带结界，将周围的喧嚣隔绝开来。他吃饭的姿态和他的人一样，规整、安静，目不斜视，仿佛不是在熙熙攘攘的大学食堂，而是在某个需要保持绝对礼仪的高级餐厅。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恰好落在他挺拔的脊背和低垂的眼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让他那过于冷硬的线条也显得稍微温暖了一些。

　　“看什么呢？魂都飞了？”周晓薇端着满满两盘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里脊回来了，顺着林夕呆滞的目光望去，顿时也“嚯”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这么巧？”

　　她用手肘撞了撞林夕，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哎，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什么天意？”林夕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能是什么？”周晓薇挤眉弄眼，用气声说，“你画的那个‘杰作’啊！就这么让它默默无闻地消失，多可惜！你看，机会这不是送上门来了？”

　　林夕瞬间明白了闺蜜的意图，头皮一阵发麻，压低声音反驳：“你疯了？！早上是意外，现在再去主动招惹他？我嫌命长吗？”

　　“这怎么叫招惹呢？”周晓薇循循善诱，“这叫……艺术的分享与交流！你想啊，他整天板着个脸多累啊，看看这个q版的自己，说不定心情一好，还能延年益寿呢！”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林夕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想起早上陆辰那清冷的一瞥，现在还心有余悸。她端着米饭就想往座位上溜，却被周晓薇一把拉住。

　　“怂什么呀！想想他早上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当是替天行道了！”周晓薇极力鼓动着，眼睛亮晶晶的，“而且，你不好奇他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吗？说不定……他其实是个闷骚呢？”

　　这个提议，像一颗带着毒性的糖果，散发着危险的诱惑。

　　林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偷偷抬眼，再次望向那个方向。陆辰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饭，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不像话。他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信息，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愈发专注和疏离。

　　确实，很好奇。

　　这样一个仿佛没有喜怒哀乐的人，看到自己被画成那副萌贱的模样，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会皱眉？会无语？还是会……有一丝丝的错愕？

　　恶作剧的冲动，夹杂着一丝探究欲，如同小小的火苗，在她心里重新燃起，并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周晓薇的话就像催化剂，将她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心和叛逆彻底勾了出来。

　　“可是……怎么贴啊？”林夕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犹豫和动摇，这几乎是默认了周晓薇的计划。

　　周晓薇见她松口，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开始谋划：“看我的！你先把‘作案工具’准备好！”

　　林夕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借着餐桌的掩护，悄悄从画筒里翻出了那张“陆辰q版包子脸”便当贴，紧紧攥在手心，手心里因为紧张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周晓薇观察了一下陆辰那边的动向，他还在看手机，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机会来了！”周晓薇低声道，“等他一起身去放餐盘，背对着我们的时候，你就快速冲过去，把便当贴贴在他背包不显眼的位置！这样他不会立刻发现，等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完美！”

　　这个计划听起来既刺激又带着点安全边际。林夕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她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执行特殊任务的间谍，既害怕又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食堂里的人潮略微稀疏了一些。陆辰终于收起了手机，端起餐盘，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

　　林夕和周晓薇交换了一个“行动”的眼神。

　　林夕捏紧了那张已经被手心的汗水微微浸湿的便当贴，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借着人群和餐桌的遮挡，快速而悄无声息地朝着陆辰放回餐盘的必经路线移动过去。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陆辰的背影，计算着距离和时机。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挺拔清冷的背影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五米、三米、一米……

　　她看准了陆辰背上那个黑色电脑包侧面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就是那里！

　　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尖捏着那张色彩鲜艳的便当贴，朝着目标精准地按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仿佛命运刻意捉弄，陆辰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过了身！

　　林夕的手，带着那张意图“昭然若揭”的便当贴，来不及有任何收势，就这样，在他转身的瞬间，不偏不倚地，径直按向了他衬衫的胸前口袋下方！

　　她的指尖，甚至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触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林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和那张紧紧贴在陆辰胸前、无比醒目的q版丑照。

　　陆辰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显而易见的错愕，先是落在自己胸前那只属于女生的、微微颤抖的手上，然后，缓缓上移，定格在林夕那张因极度惊恐而煞白的脸上。

　　四目相对。

　　空气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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