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枪口、代码与远程支援

　　平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婉站在陆辰身后，手中那把小巧却致命的手枪稳如磐石，枪口离他的后背不过半米。她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眼底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混杂着怨恨、得意和某种奇异空洞的光芒。她的出现，完全出乎了陆辰的预料。

　　“很意外吗？”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枪口又往前递了递，“你以为我那个疯子父亲真的会相信我的‘投诚’？不，他从来只相信被他‘调试’过的东西。”

　　她微微偏头，示意下方混乱的战局。凯尔利用他的声波武器暂时压制了雇佣兵的攻势，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战术素养极高，很快便调整策略，利用仓库内的掩体进行反击，流弹不时击中周围的设备和集装箱，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给我植入了一个‘保险程序’。”苏婉的语调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复述别人的话，“一旦我试图背叛，或者失去利用价值，这个程序就会启动……它会放大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对你的执念，陆辰。”

　　她看着陆辰挺拔却僵硬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有爱慕，有嫉妒，更有一种被操控下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毁灭欲：“所以，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知道，我得不到你，那谁也别想得到！尤其是林夕！”

　　陆辰背对着她，身体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只有大脑在飞速运转。凯尔果然留了后手，苏婉成了他计划中一颗失控却又被精准引导的棋子。硬闯制动阀，必然会被苏婉开枪击中。而下方，凯尔与乌洛波洛斯的交战也进入了白热化，谁胜谁负难以预料，但“广域共鸣器”的能量读数正在持续攀升，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同时应对苏婉和下方的危机。

　　“苏婉，”陆辰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试图用理性瓦解她的偏执，“你被凯尔利用了。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只是在利用你拖住我，好完成他的‘洗礼’。”

　　“那又怎样？！”苏婉尖声反驳，情绪极不稳定，“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也不错！”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雇佣兵似乎使用了重火力，炸毁了凯尔藏身控制台的一部分！凯尔的身影略显狼狈地闪避，他那只金属手套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发出的声波攻击出现了瞬间的中断！

　　机会！

　　陆辰瞳孔一缩！

　　几乎在凯尔受挫的同一瞬间，陆辰动了！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去夺枪，而是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倒！这个动作并非为了躲避子弹，而是为了——

　　“砰！”

　　苏婉果然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陆辰的肩胛骨飞过，带起一溜血花，灼热的痛感瞬间传来！

　　但陆辰的目的达到了！他扑倒的方向，恰好是维修平台边缘一堆废弃的电缆和工具箱！在倒地的瞬间，他的右手极其精准地抓起一个巴掌大小、带有接口的工业用信号干扰器（这是他刚才攀爬时留意到的），左手则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个微型接口线，一头插进干扰器，另一头则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插入了平台地板上一个暴露在外的、连接着“广域共鸣器”控制线路的数据端口！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你干什么？！”苏婉见他中枪后不是反击或闪避，而是去碰那些线路，愣了一下，随即再次举枪！

　　然而，已经晚了！

　　陆辰忍着肩部的剧痛，手指在信号干扰器上快速拨动了几个开关！这不是常规的干扰，而是将他个人通讯器里早已准备好的、一段针对“广域共鸣器”能源核心频率的特制破坏性代码，通过这个物理连接，强行注入了设备的控制系统！

　　“嗡——！！！”

　　庞大的“广域共鸣器”猛地发出一阵极其刺耳、完全不和谐的尖锐嗡鸣！机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闪烁的指示灯疯狂乱闪，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危险的红区，随即又猛地跌落！

　　“核心频率紊乱！能源回路过载！设备即将崩溃！”下方一个白大褂技术人员看着控制台上跳动的警报，失声惊呼！

　　“不！！！”凯尔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在最后关头被破坏，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再也顾不上与雇佣兵周旋，试图冲向控制台进行手动干预！

　　但乌洛波洛斯的雇佣兵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火力瞬间集中向他倾泻！

　　平台之上，苏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设备的异响惊得呆住了。她看着倒在地上、肩头渗血却依旧冷静操作着干扰器的陆辰，看着他眼中那种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冰冷的专注，一种巨大的、掺杂着绝望的挫败感狠狠击中了了她。

　　她输了。一败涂地。

　　连作为一颗棋子，她都没能完成最后的任务。

　　手枪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金属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平台的栏杆上，望着下方一片混乱的仓库，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陆辰没有理会她。在确认破坏性代码已成功注入并开始瓦解设备核心后，他迅速拔掉了接口，忍着痛楚站起身。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还在可承受范围。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凯尔在雇佣兵的猛烈火力下左支右绌，虽然那金属手套还能偶尔发出干扰性的声波，但显然已无法扭转败局。而“广域共鸣器”则在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爆鸣后，冒起了滚滚浓烟，彻底停止了运行。

　　他的首要目标，达成了。

　　现在，是时候撤离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被这里的爆炸和交火引来。

　　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婉，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从平台另一侧的应急梯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异变再起！

　　下方，原本在与雇佣兵交火的凯尔，不知何时摆脱了纠缠，竟然出现在应急梯的下方！他抬起头，银发有些凌乱，风衣上也沾染了污迹，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了平台上的陆辰！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似乎受了伤，但那只戴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却缓缓抬起，对准了陆辰！

　　手套掌心，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小孔洞中，开始凝聚起一种令人心悸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不是声波攻击！是某种能量武器？！

　　“想走？”凯尔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受伤而显得嘶哑扭曲，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把我的‘神启’还给我！！！”

　　幽蓝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如同一道致命的闪电，直射平台上的陆辰！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根本无处可躲！

　　陆辰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团急速放大、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幽蓝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同样迅疾无比的红外激光瞄准点，突兀地出现在凯尔的额心！

　　紧接着，一声经过消音的、极其轻微的枪响，从仓库某个隐蔽的高处传来！

　　凯尔的身体猛地一震，即将发射的能量光束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突然晕开的一片殷红，然后又抬头，看向激光射来的方向，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那只凝聚着幽蓝光芒的金属手套，也随着他倒地，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陆辰猛地转头，看向激光射来的方向——那是仓库顶端一个用于检修的狭窄横梁，一个穿着黑色战术服、脸上涂着油彩、手持狙击步枪的身影，正对他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随即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

　　是谁？！

　　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乌洛波洛斯！

　　是……林夕通过安全屋终端呼叫的“守护者”中的狙击手？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陆辰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新的迷雾。

　　而平台下方，因为凯尔的突然死亡，剩余的雇佣兵和技术人员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警笛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这场风暴，似乎终于要暂时告一段落。

　　但陆辰知道，有些谜题，才刚刚浮出水面。那个关键时刻出手的狙击手，以及神秘的“乌洛波洛斯”……他们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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