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终局与开局

　　省纪委会议室里，周敏将高志明海外账户的流水投影在屏幕上。齐昊注意到她的手在激光笔的光点下微微颤抖——这位以铁面着称的女书记，此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根据最新证据，高志明通过离岸公司转移的资金超过两亿，其中部分流向...她的汇报被突然的撞门声打断。

　　赵副厅长带着三名警察冲进会议室，警徽在他胸口闪着冷光：周敏同志，你涉嫌违规办案，请立即停止会议接受调查！

　　会议室一片哗然。齐昊刚要起身，却看见周敏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的微笑——那是一个猎手看见猎物踏入陷阱时的表情。

　　赵厅长来得正好。她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赵副厅长正在销毁郑小雨的持枪审批记录，技术科恢复了被删除的监控，要解释一下吗？

　　赵副厅长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的手缓缓移向配枪，却在碰到枪套的瞬间僵住了——会议室四个角落同时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埋伏已久的特警从暗门现身。

　　你以为...赵副厅长突然掏枪对准周敏，我会一个人来？

　　枪声响起时，齐昊本能地扑向身旁的李雯。但倒下的却是赵副厅长——周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我女儿死后，就一直带着它。周敏轻声说，仿佛在解释一个微不足道的习惯。

　　青州殡仪馆的告别厅里，齐昊独自站在父亲骨灰盒前。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汉白玉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爸，案子结了。他抚摸着骨灰盒上父亲微笑的照片，高志明在缅甸被抓，赵副厅长认罪，郑卫国转为污点证人...

　　骨灰盒后放着那封父亲的信。齐昊第三次读它时，突然注意到信纸边缘有一行几乎褪色的铅笔字：证据在《现代汉语词典》封套里。

　　他浑身一震——那本跟父亲笔记一起随身携带的词典！

　　回到临时宿舍，齐昊颤抖着拆开词典封套。一张微型存储卡掉了出来，插入电脑后显示的是高志明与多位省领导的密会视频，日期一直延续到上个月。

　　视频最后十秒，画面突然变成父亲面对镜头的自拍：昊儿，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担心没错。记住，真正的战斗不在台前，而在人心。

　　齐昊抱紧词典，第一次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父亲从未离开这场战斗，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

　　省委组织部谈话室，陈国栋将一份文件推到齐昊面前：中央决定在青州设立教育综合改革试验区，由你担任管委会主任，副厅级。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道金线。齐昊看着自己的任命书，突然笑了：陈叔，您不觉得讽刺吗？我调查的问题，现在要由我来解决。

　　所以才选你。陈国栋望向窗外，知道为什么叫试验区吗？就是允许试错。你父亲当年缺的，就是这个空间。

　　谈话结束前，陈国栋突然问：李雯那丫头，决定回学校了？

　　齐昊点点头：下周一就去青州一中报到。

　　可惜了，是个好苗子。陈国栋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讲台确实需要她这样的人。

　　走出省委大楼，齐昊看见李雯正在喷泉边等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微风吹动她的裙摆，阳光在她发梢跳跃，恍如初见时的模样。

　　周一早晨，青州一中高二(3)班教室出奇安静。学生们好奇地望着讲台上蒙着的红布，窃窃私语。

　　听说新来的语文老师特别厉害...

　　我听说她以前是教育局的...

　　嘘，来了！

　　李雯走进教室，心跳如鼓。三年了，她终于回到了这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她掀开红布——下面是一块精心准备的班牌：青云班。

　　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不仅是师生...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更是一起追逐青云之梦的同路人。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李雯抬头，看见齐昊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门口，胸前戴着实习教师的证件。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抱歉迟到了，李老师。他举起手中的教案，听说您缺个助教？

　　三个月后，青州教育试验区挂牌仪式上，陈国栋将一块崭新的牌子交到齐昊手中。记者们的闪光灯下，他突然压低声音：

　　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当年你父亲那场，是我建议的。

　　齐昊的手僵在半空。

　　他知道太多，又不肯同流合污。陈国栋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只好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也保护那些证据。

　　仪式结束后，齐昊在休息室找到正在整理教案的李雯。她抬头看见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

　　所以，我们追查的真相...李雯轻声道。

　　从一开始就在守护者手中。齐昊苦笑，想起父亲信中的话官场如镜，真相反转。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一群鸽子从教育局大楼前腾空而起，飞向湛蓝的天空。而在它们翅膀的阴影下，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手中各自握着一份崭新的聘书——一份是青州一中正式教师的，另一份是教育试验区政策研究员的。

　　原来人生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当你终于看清棋局的全貌时，却发现自己早已成为棋盘上的一枚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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