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暗涌逐浪高

　　省数字经济发展局的筹备办公室设在省委大院三号楼，齐昊的临时办公室在二层拐角，窗外是机关食堂的屋顶。四十三岁的他如今是筹备组副组长，分管政策研究，这个位置虽不及当年的副省长，却终于回到了经济工作的主战场。

　　“齐组长，这是各地市报来的数字经济试点方案。”新配的秘书小陈放下厚厚一摞文件，“局长要求本周内拿出初审意见。”

　　齐昊翻开最上面一份方案，是边西市申报的“智慧城市”项目，承建方赫然是“速支付”旗下的科技公司。方案中提出要整合全市政务数据，建立统一的城市大脑。

　　“这个方案有问题。”齐昊在初审意见中写道，“承建方同时运营着商业支付平台，存在数据混用的风险。”

　　他的意见在筹备组内部引起了争论。组长、从工信部空降来的副局长找他谈话：“齐昊同志，你的担心有道理，但也要考虑项目可行性。‘速支付’在技术上有优势，而且是省里重点支持的企业。”

　　“技术优势不能以牺牲安全为代价。”齐昊坚持。

　　最终，方案被退回修改，要求增加数据安全隔离条款。这件事让齐昊意识到，尽管回到了重要岗位，但阻力依然存在。

　　三天后的深夜，齐昊在办公室加班审阅文件时，接到了一个加密视频请求。接通后，郑毅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有两个消息。”郑毅开门见山，“好消息是，中央已经掌握了‘老师’团伙的大量证据。坏消息是，他们可能狗急跳墙。”

　　“具体指什么？”

　　“我们监听到，‘速支付’正在加速向境外转移数据和资金。”郑毅神色凝重，“他们可能准备收网了。”

　　视频通话结束后，齐昊站在窗前沉思。突然，他发现楼下停车场有辆车一直亮着双闪，这个信号是他们约定的紧急见面暗号。

　　他立即下楼，走近那辆车。车窗降下，露出杨雪紧张的脸：“齐局长，快上车！”

　　车子驶出省委大院，杨雪才开口：“吴老去世前交给我的资料，我破译出来了。里面提到‘老师’的真名叫李国华，是八十年代留学归国的计算机专家。”

　　“李国华……”齐昊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更重要的是，”杨雪递过一个U盘，“这里面有他们准备在境外建立‘数字王国’的计划书。他们打算利用‘速支付’收集的数据，在海外小岛建立数据中心，实施远程操控。”

　　回到办公室，齐昊立即查看U盘内容。计划书详细说明了如何利用边缘计算、区块链等技术，在境外建立不受监管的数字基础设施。计划的实施时间，就在三个月后。

　　第二天，齐昊以筹备组名义，向省委提交了《关于加强数字经济安全监管的紧急建议》。这份建议书直接点出了数据出境的风险，但没有具体提及“速支付”。

　　建议书引起了省委书记的重视，批示要求“认真研究，妥善处理”。但这个批示在传达到筹备组时，被组长压了下来。

　　“齐组长，这类敏感问题要谨慎。”组长委婉地提醒，“省里正在大力招商引资，不宜过度强调监管。”

　　齐昊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阻挠。他决定改变策略，借助正在制定的《边西省数字经济促进条例》，将安全监管要求写入地方法规。

　　在条例起草过程中，他特意加入了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等条款。这些条款在征求意见时，遭到了“速支付”等企业的强烈反对。

　　一天下午，齐昊接到省政府办公厅通知，某位省领导要听取条例起草情况汇报。当他走进会议室时，惊讶地发现“速支付”的副总裁也在场。

　　“齐局长，听说你在条例中加了很多监管条款？”省领导开门见山，“这样会不会影响企业发展？”

　　“领导，安全和发展要统筹兼顾。”齐昊不卑不亢，“这些条款符合国家法律法规，也是行业通行的做法。”

　　“速支付”副总裁立即反驳：“齐局长可能不了解实际情况。过度的监管会扼杀创新，我们建议删除这些条款。”

　　会议不欢而散。第二天，齐昊就接到组长的通知：条例起草工作交由另一位副组长负责，齐昊改去调研各地市数字经济发展情况。

　　这明显是要把他调离核心工作。但齐昊没有争辩，第二天就带着调研组出发了。

　　在基层调研中，他发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现象：“速支付”通过各地市的智慧城市项目，已经接入了公安、交通、医疗等核心系统，实时获取着海量敏感数据。

　　在一个边境城市，市长还自豪地展示：“我们和‘速支付’合作建立了跨境数字口岸，他们的系统直接与我们海关的数据中心对接。”

　　齐昊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即将这一情况通过保密渠道上报，同时以调研组名义建议暂停此类合作。

　　调研进行到第二周时，齐昊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

　　他立即赶回省城。在医院，主治医生告诉他：“患者是受到强烈刺激导致的突发性血压升高。送医前，有人到家里威胁老人，说要让你‘懂事点’。”

　　齐昊握紧拳头，强压怒火。在父亲脱离危险后，他做了一个决定：将手中掌握的所有证据，通过多个渠道同时公开。

　　当晚，他约见了几个可信赖的媒体记者，提供了“速支付”违规收集数据的部分证据。同时，他将更核心的材料通过外交邮袋送往北京。

　　第二天，《边西商报》头版刊出《数字经济背后的隐忧》，揭露了某些企业违规收集用户数据的问题。虽然没点名“速支付”，但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

　　文章刊出后，省委宣传部立即下令撤稿，但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更严重的是，北京某权威媒体转载了这篇文章，并配发了评论员文章。

　　舆论迅速发酵。“速支付”股价应声下跌，省里压力巨大。

　　就在这时，中央网信办派出工作组，对“速支付”进行网络安全审查。审查组组长正是郑毅。

　　郑毅到达边西省的当天，就约齐昊在安全屋见面。

　　“你的材料很及时。”郑毅说，“但现在形势很复杂。‘老师’团伙可能要做最后一搏。”

　　“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施压，但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郑毅沉吟道，“特别是要保护好关键证据。”

　　这次见面后，齐昊被正式任命为省数字经济发展局副局长，分管网络安全。这个任命出乎很多人意料，也让他重新回到了斗争的第一线。

　　上任第一天，他就组织了对全省政务系统的安全排查。排查结果显示，“速支付”通过各种合作项目，已经在全省三分之二的政务系统中部署了数据采集节点。

　　更严重的是，这些节点都留有后门，可以随时向外传输数据。

　　齐昊立即下令切断这些节点与外部网络的连接。但这个命令遭到了强烈抵制。

　　某位省领导直接打电话给他：“齐昊同志，这些系统关系到民生服务，不能简单一切了之。”

　　“领导，这些后门正在实时泄露敏感数据。”

　　“那就想办法既保证安全，又不影响使用嘛。”

　　齐昊明白，这是要他妥协。但他没有退让，而是组织技术团队，连夜开发安全隔离方案，在保证系统正常运行的前提下，切断了数据外传通道。

　　这件事让他在省直机关中赢得了“铁面局长”的称号，也让他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一个月后，在陪同省长考察数字经济园区时，齐昊乘坐的车辆在高速上突然刹车失灵。幸好司机经验丰富，利用避险车道勉强停下。

　　事后检查发现，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警方调查后认定是“蓄意谋杀”，但嫌疑人始终没有抓到。

　　这件事惊动了省委主要领导。省长亲自批示：“要彻底查清案件，保护干部安全。”

　　借着这个契机，齐昊加大了对“速支付”的调查力度。在审计部门的配合下，他们发现“速支付”通过虚构交易、关联交易等方式，向境外转移了巨额资金。

　　关键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已经外逃的李明，从境外寄来了一份忏悔书和关键证据。

　　在忏悔书中，李明详细交代了“老师”团伙如何通过“速支付”收集数据、转移资金，以及准备在境外建立“数字王国”的计划。更重要的是，他提供了“老师”李国华在境外的藏身地点。

　　这些证据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中央批准立即收网。

　　但在边西省的收网行动中，出现了意外：“速支付”的总部大楼突然发生火灾，核心服务器全部被毁。显然，有人想要毁灭证据。

　　齐昊立即带队赶往现场。在消防员的配合下，他们冒着危险抢出了部分硬盘。技术人员连夜修复，终于恢复了部分数据。

　　这些数据证实了齐昊的所有判断：“速支付”不仅违规收集数据，还在进行大规模的网络攻击演练，目标直指国内关键基础设施。

　　收网行动取得了重大胜利，主要犯罪嫌疑人相继落网。但“老师”李国华却在境外失踪，留下了重重谜团。

　　庆功会后，郑毅与齐昊漫步在省委大院的林荫道上。

　　“这次我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老师’在境外，斗争还没有结束。”郑毅说。

　　齐昊望着远处的办公大楼：“只要他们一天不放弃野心，我们的斗争就一天不会停止。”

　　第二天，齐昊被任命为省数字经济发展局局长。这个位置让他有了更大的平台，也面临着更多的挑战。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刚收到的机密文件：《关于境外数字空间安全形势的分析报告》。报告显示，某个境外组织正在加紧构建替代性的数字基础设施，企图绕开现有国际互联网体系。

　　齐昊知道，这很可能就是“老师”的新计划。而他与这个神秘对手的较量，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在数字经济发展局局长的位置上，他将面对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的敌人。但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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