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禁忌的残片

　　三人不再多说，心里各自想着心事，沉默地向着那座人造太阳进发。

　　越是靠近，那股属于深渊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便愈发浓郁，如同蛛网，缠绕在每一块残破石柱之上，带着一种黏腻的腐朽感，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珊瑚宫心海紧紧握住了腰间法器，原本因重归故土而产生的孺慕与哀伤，此刻已尽数化为高度警惕。

　　作为海只岛最高决策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深渊的可怕。两年前，空虽然暂时驱逐了盘踞于此的深渊力量，但这也让她明白，深渊，如同无法根除的毒素。

　　只要有机会，它们便会卷土重来。

　　“一群在阴沟里翻找历史碎屑的老鼠罢了。”通天神识早已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锁定了大日御舆下方一处能量异常汇集的区域，“藏头露尾，自以为藏的很好，却不知那股气息早已将自己暴露无遗。”

　　钟离看着通往大日御舆下方那条早已断裂的石桥。石桥断口处，残留着被暴力撕裂的痕迹，仿佛是某个庞然大物在挣扎中留下的伤疤。

　　桥的另一端，有股极其贪婪、狂热的意志，在山石下翻滚。

　　“历史的尘埃之下，总会掩埋着当权者不愿让人看到的骸骨。”钟离突然说了一句，让心海有些莫名其妙。

　　心海闻抬头望向钟离，这位魔神，似乎总能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高度，俯瞰着整个世界运转。他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历史长河的源头传来，带着令人信服的厚重与沧桑。

　　钟离不准备再浪费时间，掌心凝聚出一团岩元素，随后，将岩元素抛向断口，不出一息，一座崭新的石桥便贯通两个浮岛，三人快步走到了大日御舆所在的区域。

　　他们并没有向上，而是向神殿底部进发。乘坐升降机来到底部，巨型深海龙蜥在钟离的气息下像个大型玩偶，乖巧的趴在平台上，望着钟离一行破开水面，继续向下。

　　不一会，一座巨大的图书室，便出现在眼前。只是，这里存放的并非纸质书籍，在一排排由不知名石材打造的巨大书架上，摆放着刻满了白夜国文字的石板。

　　这里，是渊下宫所有智慧与历史的归属地。

　　然而，此刻图书馆内，大部分书架被推倒在地，珍贵的石板碎裂一地，上面的记载化作了一堆无人问津的瓦砾。

　　深渊教团的文字，被胡乱地涂鸦在墙壁与石柱之上。

　　而在图书馆最深处，三人终于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标。

　　那是身着紫黑色长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漂浮在一块巨型石板前。

　　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了石板内容之中，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三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位深渊咏者，正神经质般地抚摸着石板上古老刻痕，口中发出阵阵病态、如同梦呓般的狂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图书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没错……就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渊火带回的《日月前事》果然不完整，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尖锐而又疯狂。

　　“虚假的神座……篡夺的权柄……来自天外的战争……天空的主人不止一位！”

　　心海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钟离眼神示意心海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那深渊咏者仿佛终于宣泄完了心中的狂喜，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张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脸，暴露在了三人面前。

　　那是一张布满了青紫色魔纹的脸。他双眼中，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火焰。

　　当他看到钟离三人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蔑视的看着三人。

　　“哦？又有迷途的羔羊，闯入了这被遗忘的圣堂吗？”

　　“凡人，还有……嗯？一位神明的眷属？”他的目光在心海身上短暂停留，随即又落在了通天与钟离身上，眼中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不对……你们……你们的气息……”

　　他眼中火焰，静止一下，然后疯狂跳动、闪烁。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身上，没有‘命运’的丝线！”

　　通天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老鼠的嗅觉，倒还不算彻底失灵。”

　　“原来如此！”那深渊咏者仿佛想通了什么，再次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癫狂！

　　“是‘变数’！是足以颠覆棋盘的‘变数’！哈哈哈哈！好！好极了！天理的棋盘，终于要被彻底掀翻了！”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未来。

　　“来吧！加入我们！既然你不属于这个虚假的世界，那便更应该与我们一同，将这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秩序，彻底摧毁！我们将共同迎接，属于深渊的混沌纪元！”

　　他狂热的向着三人，发出了邀请。

　　心海听得秀眉紧蹙，只觉得此人已然疯癫，不可理喻。

　　“聒噪。”

　　通天甚至懒得再与他多说一句。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并起了剑指，对着那深渊咏者，遥遥一点。

　　嗡——！

　　那深渊咏者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他正欲催动深渊之力扭曲空间，却被掐断了源头，瞬间消散于无形。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提到了半空之中，四肢被无形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他眼中火焰急剧收缩成一点，这是什么力量？！

　　没有元素波动，不属于光界力……什么都感觉不到！看不懂！

　　这不可能！

　　“你……你究竟是……”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通天教主收回了剑指，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他转身，走到了那块巨大石板前，与钟离并肩而立。

　　心海看着那被定在半空中、如同标本般无法动弹的深渊咏者，再看看云淡风轻的通天，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神明的实力吗？

　　这和她所知的任何一位神明都不同！无论是雷电将军，还是奥罗巴斯大人，他们的力量，都建立在元素之上，是凡人可以理解和仰望到的。

　　可眼前这个青衣男人，他的力量，却仿佛……根本不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

　　钟离没有理会那只“蚊子”，他的全部心神，都已被眼前这块石板所吸引。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那冰冷的石板。

　　石板之上，白夜国文字刻画着一段早已被岁月掩埋的历史。

　　“珊瑚宫小姐，”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心海耳中，“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但这知识是被天理所禁止的，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心海犹豫一下 “若我知道了，会对海祈岛有伤害吗？”

　　“只要不被天理知道，就不会。”

　　心海深呼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我出去等你们，我不认为我能骗过天理。”

　　说罢，心海便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钟离等待心海彻底走出图书馆后，重新看向石板，开始解读石板上的文字。

　　“……自天外而来，原初之「一」，以璀璨之光，划开混沌，击败旧日七王。祂于龙骨之上，筑起天之王座，以四道璀璨之影，创造飞鸟、走兽、花草与人……此为，提瓦特最初之创世纪。”

　　“……然，第二王座，亦自天外而来。战争，撕裂了天空与大地。天之王座崩毁，璀璨之影碎裂……旧的创世纪，被血与火，强行终结。”

　　“看这里。”钟离手指，划过石板上一行字。

　　“石板上说……禁忌只是是伴随第二王座而来，但原初之「一」并未陨落，祂只是……败了。”

　　“祂与追随者的国度，沉入了大地深处。而那位新胜利者，则窃取了创世权柄，抹去了历史，自封为……‘天理’。”

　　就在此时，那被定在半空中的深渊咏者，在听完钟离的解读后，竟再次爆发出一阵嘶哑而又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只看到了序章！你只看到了篡位者的荣耀！”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钟离，声音中，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但你可知……那篡位者，为了赢得那场战争，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可知，那‘禁忌知识’，究竟是从何而来？”

　　“去读吧！去读那石板的背面吧！那里，才记录着这个世界真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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