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宗门小比的序曲

　　晨曦刺破云层，将金辉洒在万仞仙宗的演武广场上。高达百丈的试剑石巍然矗立，其上剑痕交错，诉说着千年来的风雨与争锋。今日，三年一度的宗门小比正式拉开序幕，巨大的横幅在灵力的加持下悬浮半空，猎猎作响。

　　广场上人头攒动，各峰弟子身着代表不同山头的服饰，如同汇入海洋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以及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交谈声、法器碰撞声、灵气运转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的洪流。

　　墨渊独自一人，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他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普通弟子服，与周围那些衣着光鲜、三五成群的内门甚至真传弟子格格不入。他微垂着眼，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与身后的石柱融为一体。

　　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站姿如松，脊背挺直，周身隐隐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气场，与往日的卑微麻木截然不同。肩胛处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而比伤口愈合更快的，是他内心某些东西的蜕变。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喧闹的人群，掠过那些意气风发的面孔，最终落在高悬的、标注着炼气期弟子比试区域的巨大光幕上。光幕上规则清晰：混战初选，积分淘汰，最终百强进入擂台决胜。

　　生存，还是毁灭？第一个关键的转折点，就在眼前。

　　他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会在混战中“意外”遭遇重创，几乎废掉修行根基，而这一切，都会被归咎于“意外”或是他自身“魔种”的反噬。但如今，有了那枚未曾服用的“回春蕴脉丹”，有了那页兽皮纸上关于灵力冲突的推演，更有了昨夜那场刺杀和那句“无人可伤你”所带来的、冰冷而坚硬的底气，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棋子。

　　他微微攥紧了袖中的拳，感受着体内那丝蛰伏的、已被他尝试着以某种更精妙方式引导的魔气。他不再仅仅视其为灾厄之源，而是开始尝试理解、掌控这份与生俱来的力量。苏瑶那些看似随意的“指点”和“遗落”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正在他脑海中缓缓拼凑出一条……迥异于寻常正道、却可能更适合他的路径。

　　“快看！是林师妹！”

　　“林师妹也参加这次小比？她才入门多久？”

　　“听说她已被丹霞峰一位长老看中，此次不过是走个过场，历练一番罢了。”

　　一阵轻微的骚动自身侧传来。墨渊抬眼望去，只见林嫣然在一群弟子的簇拥下走来。她依旧是一身鹅黄衣裙，笑容甜美纯净，所过之处，不少弟子都主动向她打招呼，眼神中带着羡慕与讨好。她似乎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连周围的灵气都仿佛更青睐于她，在她身周形成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墨渊的目光与她有一瞬间的交错。林嫣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朝他微微颔首，眼神清澈无辜，仿佛完全不记得之前两次资源的“巧合”争夺。

　　墨渊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心底却是一片冰寒。这完美的表象之下，究竟藏着什么？他与师尊遭遇的种种，是否都与这诡异的“天命之女”有关？

　　他不再多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即将开始的比试。他需要做的，是在这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小比中，活下去，并且……赢。

　　高台之上，各峰长老已然落座。苏瑶坐在凌霜峰的位置，一身素白道袍，面容清冷，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只有坐在她身侧的另一位长老，才能隐约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比平日更低的寒意，以及她看似随意搭在扶手上、指节却微微泛白的手指。

　　她的目光，穿透人群，准确地落在了那个边缘的、孤寂的身影上。

　　识海中，玉简微光流转：

　　【关键节点‘宗门小比’已触发。目标‘墨渊’生存概率实时演算中……当前概率：18.7%。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规则扭曲’力场笼罩比试区域，干扰源锁定：林嫣然。】

　　苏瑶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18.7%……比预想的还要低。而那所谓的“规则扭曲”力场，证实了她的猜测。天道，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插手了。

　　她看着墨渊沉静的侧脸，看着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孤绝，脑海中闪过他昨夜遇刺时那双骤然抬起的、充满戒备与不屈的眼眸。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所谓的“剧情”得逞。

　　宗门小比的序曲已然奏响，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一场看似公平的比试，注定将成为暗流汹涌的战场。而置身于漩涡中心的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都以各自的方式，准备迎接这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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