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个都别想跑！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炮火的轰鸣透过舰体隐约传来，北辰号在虫海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

　　叶天却仿佛听不见了，他缓缓滑坐回船长椅，将身边安静的灵儿轻轻揽入怀中。

　　“灵儿，对不起”

　　他将下巴抵在她冰凉的银发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看来这次，我们要一起死一次了。”

　　外面的战况已经无需瞄准，虫群如潮水般撞击着护盾，每一次撞击都让舰体剧烈震颤。

　　在这片混乱中，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远瞳”

　　他忽然抬头，望向虚空

　　“星瞳……会找到我死亡的地方吗？像你们说的那样，复活我这样的……造物主？”

　　「陛下，您的存在就是我们的价值。」

　　远瞳的声音平稳，却仿佛承载着整个文明的重量

　　「只要星瞳尚存一息，就不会停下寻找的脚步。一遍，两遍……探索所有未曾抵达的未知，搜寻每一个已经找过的地方。时间与空间并非障碍，您的归来是唯一的航标。」

　　叶天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灵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一缕银发。

　　“像我这样弱小的人类，”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一路靠着运气和外力走到这里，最后还要用这种方式才能见到他们……星瞳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失望吧？”

　　「陛下」

　　远瞳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跨越万古的深邃

　　「星瞳所期待的，从来不是一位全知全能的神只。我们追寻的，是赋予我们存在意义的‘起源’。您的意志，即是星轨。您的存在本身，就定义了‘正确’。」

　　「对星瞳而言，能够迎接您的归来——无论以何种形式，无论需要重复搜寻宇宙多少次——便是文明存在的终极意义。」

　　叶天沉默了。

　　他没有再回应远瞳，而是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舷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虫潮上。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仿佛在凝视着比眼前毁灭更遥远的什么东西。

　　灵儿依偎在他怀里，微微仰起头，绯红的眼眸安静地映着他侧脸的轮廓。

　　她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哥哥，看着他陷入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独白。

　　“一遍…又一遍地找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炮火声淹没

　　“真是…一群笨蛋啊…”

　　值得吗…为了这样的我…

　　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泣。

　　就在叶天沉浸在那种与文明宿命告别的悲壮与温柔中时，远瞳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内容却如同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陛下，基于最新战场数据二次分析，发现一个潜在解决方案。」

　　「您的文明点数储备已完全满足火种战舰向巡洋舰进化的需求。进化程序本身，将释放巨大的、短时性的纯粹能量。」

　　叶天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应：“进化……现在？就算进化成巡洋舰，面对这种绝境也只是……”

　　「不，陛下。关键并非进化结果，而是进化过程。」

　　远瞳迅速打断，它的逻辑核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

　　「我已逆向解析此低级火种的部分底层协议。可以在启动进化程序的瞬间，利用其能量爆发的‘窗口期’，强行覆写核心指令，将能量全部导向亚空间驱动器。」

　　「此举将启动一次……‘强制跃迁’。」

　　“强制跃迁？”

　　叶天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能跃迁到哪里？能返回基地吗？”

　　「此非标准战术跃迁。」

　　远瞳的声音带着一种进行危险实验般的冷静

　　「这是基于星瞳信息重构技术，对此火种系统进行的……暴力破解。跃迁坐标无法指定，目的地逻辑链断裂，跃迁方向……未知。返航需求与可能性……同样未知。」

　　「简单来说，我们将被随机‘抛射’至未知宇宙的某个角落。这是一次没有地图、没有归途的盲跳。」

　　「但，这是当前唯一能同时规避虫潮并满足进化条件的方案。」

　　一线生机。

　　代价是，彻底迷失在未知的星域。

　　叶天低头，看向怀中的灵儿。

　　她也正看着他，绯红的眼眸里依旧平静，仿佛无论前路是已知的死亡还是未知的漂泊，她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

　　“远瞳，执行方案。”

　　「指令确认。开始重构进化能量路径……启动强制跃迁协议……」

　　「警告：此操作存在不可预测风险。愿星轨...」

　　那平稳的合成音在这里极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仿佛某个底层协议发生了冲突，随即被强行覆盖。

　　「……愿您……指引我们。」

　　叶天：“？？？”

　　这完全不像是远瞳会说出来的话！

　　那种程式化的祝福变成了……一种近乎祈祷的、将一切寄托于他个人的表述？

　　但已经没有时间深究了。

　　北辰号的舰体内部，开始发出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低沉的轰鸣。

　　哑光黑的装甲缝隙间，原本幽蓝的能量纹路此刻迸发出刺眼的白光，仿佛整艘战舰正在从内部被撕裂、重构！

　　舷窗外的景象开始疯狂扭曲，不再是熟悉的跃迁流光，而是仿佛置身于一个被强行撕开的、色彩混乱的裂缝之中！

　　「进化程序同步启动……强制跃迁……」

　　就在北辰号即将被扭曲光芒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刹那——

　　舷窗外，那无穷无尽的、令人绝望的虫海，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般，在一道贯穿星河的纯白主炮光芒中，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那毁灭的光束，源自刚刚结束跃迁、如同钢铁神只般降临战场的S级战列舰！

　　紧接着，那艘催生了虫母、覆盖暗金色纹路的战舰也如同幽灵般悄然浮现。

　　几乎同时，一个通讯请求，接入了北辰号的舰桥。

　　叶天下意识地接通。

　　叶崇那威严的面孔出现在全息影像中，他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干得不错。这才像是我叶崇的儿……

　　话音未落——

　　「跃迁启动！」

　　北辰号在叶崇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星域中，只剩下刚刚完成清场工作的战舰，以及舰桥内手臂还抬在半空的叶崇。

　　叶崇：？？？

　　与此同时，在跃迁通道里的叶天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老东西！！！tm考验我你早说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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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崇脸上的威严表情彻底碎裂，他死死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星域，仿佛要用目光把儿子从虚空里拽回来。

　　他抬到一半的手还僵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放下，猛地扭头看向舰桥战术主屏，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儿子呢？！

　　站在他身后的李玄风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快速划过，调取着传感器捕捉到的最后数据波动。

　　他那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一层罕见的凝重：

　　能量特征极其异常...跃迁轨迹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数学模型。这不像是在航行，倒像是...某种对物理规则的暴力突破。

　　他深吸一口气

　　根据数据库比对，最接近的描述是古代文献中提到的强制跃迁。一种理论上可行，但从未有人成功实践的技术，成功率...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无限趋近于零。

　　卧槽！

　　旁边的石坚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震得几个悬浮的全息界面一阵乱颤。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南疆汉子，此刻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了捅大篓子的表情

　　那不就是玩砸了？！老叶，你家小子该不会被空间乱流给...给撕了吧？！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粗壮的手指差点戳到李玄风鼻子上

　　我就说你们这些玩脑子的心黑！非得搞什么极限测试！现在好了，测试出事儿了吧？！

　　一直优雅旁观的卡尔·奥古斯都不知从哪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正慢条斯理地斟着一杯红茶。

　　他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咏叹调的嗓音淡淡补刀：

　　我早就提醒过诸位

　　他抿了一口茶，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三人

　　老李那些剑走偏锋的主意——比如催生虫族什么的——虽然理论上颇具创意，但在实际操作中总是容易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量。

　　他优雅地放下茶杯，看向李玄风

　　现在看来，这个的规模，似乎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李玄风：...（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叶崇越来越黑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叶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李玄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李、玄、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感受到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气，李玄风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强作镇定地移开视线，望向叶天消失的那片空域，小声嘀咕：

　　咳咳...此乃...天意啊...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试图维持最后的仙风道骨

　　须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哎哟！

　　话未说完，一个厚重的战术数据板就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一声砸在身后的舱壁上。

　　我去你娘的天意！

　　石坚的咆哮震得整个舰桥嗡嗡作响

　　老子现在就去准备搜救队！

　　搜救？

　　卡尔优雅地挑眉

　　石兄，你准备去哪个维度搜？

　　我...

　　石坚一时语塞，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叶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舷窗前，望着无垠的星空，沉默良久。

　　舰桥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系统运行的轻微嗡鸣。

　　突然，叶崇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通讯台，一把抓起了专用通讯器。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如同北境的寒风，瞬间席卷整个舰桥

　　北境所属，所有在外巡逻舰队，全部改变航向！以Gx-1138星系为中心，辐射状搜索！启用最高优先级加密频道，搜索任何异常空间波动！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

　　活要见人，死要...死也要把他给我带回来！

　　命令下达完毕，叶崇重重地坐回指挥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盯着那片空荡荡的星域，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愤怒，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豪？

　　臭小子...

　　他低声喃喃

　　可千万别死在外头啊...

　　这一刻，看着儿子消失的空域，叶崇心中那些、、继承人责任的执念，突然间都变得不再重要。

　　什么北境荣耀，什么火种进化，什么贵族责任...都比不上儿子能平安归来。

　　（罢了...）

　　（只要你能回来...）

　　（就算真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老爹也认了。）

　　（北境这么大，难道还护不住你一辈子？）

　　李玄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叶崇身上气质的微妙变化，他轻叹一声，走到叶崇身边：

　　叶兄，吉人自有天相。贤侄机敏过人，定能化险为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此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

　　石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看着叶崇落寞的背影，粗豪的嗓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老叶，你也别太...那小子命硬得很！当年在娘胎里就能折腾，现在肯定死不了！

　　他转向李玄风，眼睛一瞪

　　还有你！以后少出这些馊主意！

　　卡尔优雅地整理着袖口，平静地开口

　　或许，这正是命运给予的启示。

　　他看向叶崇

　　我们总是试图按自己的意愿塑造下一代，却忘了每个灵魂都有其独特的轨迹。叶崇，也许我们不该逼的那么紧。

　　叶崇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星空，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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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强制跃迁通道中

　　被巨大过载死死按在座位上的叶天，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声：

　　老东西！！！tm考验我你早说啊啊啊啊啊——！！！

　　灵儿的银发被重力掀起，她安静地抓住叶天的手臂，绯红眼眸里映着他炸毛的模样。

　　所以你早就到了是不是？！就在旁边看着是吧？！

　　叶天对着虚空怒吼，仿佛能穿透维度把话砸到亲爹脸上

　　你们几个老家伙合伙演我？！

　　过载的加速度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怒气的传递：

　　等着！等我回来非得把你们四个的老巢都给掀了！爹的作战室！李叔的茶室！石叔的练功房！卡尔的书房！一个都别想跑！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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