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安全屋与雷工

　　废弃的车间内，烟尘弥漫，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臭氧味和金属熔化的焦糊气。满地狼藉，焦黑的残骸和融化的装备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恐怖威力。

　　林默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一击秒杀所有“清道夫”的神秘人。

　　破旧的工人制服，锈迹斑斑的呼吸面罩，手中那把造型夸张、缠绕着紫色电弧的巨大扳手……还有那双锐利如鹰、闪烁着非人雷光的眼睛……

　　这人是谁？！好恐怖的实力！那紫色的雷霆，绝非龙虎山正统的青色或金色神雷，充满了狂暴、毁灭和一种……工业般的粗糙力量感！

　　“小子，发什么呆？”那神秘人似乎对林默的震惊很不耐烦，声音透过面罩更加沉闷沙哑，“密匣呢？拿来！”

　　他伸出带着厚重绝缘手套的手。

　　林默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密匣和桃木剑，警惕地盯着对方。虽然对方出手救了他，但这人气息狂暴而陌生，敌友难辨。

　　“你是谁？”林默声音嘶哑，强作镇定。

　　“啧，麻烦。”神秘人啧了一声，似乎懒得解释，另一只空着的手突然抬起，打了个响指。

　　啪！

　　一道细小的、却凝练无比的紫色电火花在他指尖跳跃，发出噼啪的爆鸣。

　　林默手背上的鸟喙标记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灼痛和……恐惧的颤抖？！同时，脑海中那冰冷的“观测者”系统竟然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某种……确认和权限通过的提示音！

　　【“检测到……高等权限能量签名……匹配：……‘维护者’序列……代号：‘雷工’……”】

　　【“协议验证通过……安全等级：……临时盟友……”】

　　【“指令：……移交‘密匣’……接受引导……”】

　　维护者序列？雷工？临时盟友？

　　林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又一个陌生的序列！而且似乎与“观测者”、“铸造间”都不同？是敌是友？

　　但“观测者”系统的确认暂时打消了他最大的疑虑。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那个冰冷的金属密匣递了过去。

　　自称“雷工”的神秘人一把抓过密匣，看也不看，随手塞进腰间一个脏兮兮的工具包里。然后，他巨大的扳手指向地上那个被炸开的窟窿。

　　“跟上。废话少说。”他言简意赅，转身就走，步伐沉重而迅速。

　　林默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跟上。这人脾气显然不好，实力又深不可测，暂时服从是唯一选择。

　　他们穿过窟窿，外面是厂区更深处的一片荒地。雷工对这里极其熟悉，三拐两绕，来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半埋在地下的巨大储油罐前。罐体锈蚀严重，看似早已废弃。

　　雷工走到罐体底部，用那把巨大的扳手对着某处锈蚀的阀门猛地一敲！

　　咔嚓！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起，罐体侧面竟然滑开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露出后面向下的、灯火通明的金属阶梯！

　　“进去。”雷工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入。

　　林默紧随其后。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阶梯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后工业赛博朋克风格的地下空间！这里完全不像一个安全屋，更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和维修车间！

　　巨大的空间内，布满了各种粗犷的、裸露着管道和线缆的机械设备，许多设备还在轰鸣运转，闪烁着各色指示灯。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工具、设计图纸和写满复杂公式的白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金属熔炼和某种奇异能量液体的混合气味。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透明强化玻璃围起来的区域，里面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高能实验，刺眼的电光不时闪烁。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车间一角，赫然停放着一辆经过重度改装、覆盖着厚重装甲、炮塔上安装着某种巨大能量发生器的……六轮越野车！车身上喷涂着一个狰狞的闪电骷髅标志。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军事基地和实验室的混合体！

　　“坐。”雷工随手一指旁边一张沾满油污的工作凳，自己则走到一个工作台前，开始粗暴地拆解那个密匣，仿佛那不是一件至关重要的神秘物品，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快递包裹。

　　林默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净眼术下，他能看到这个空间被一层极其强大、却与道门阵法截然不同的能量场笼罩着，这能量场混合了科技和某种狂暴的自然之力，形成了有效的屏蔽和防护。

　　“顾老师他……”林默试探着开口。

　　“老顾没事，死不了。”雷工头也不抬，用各种奇特的工具暴力撬着密匣，“那老狐狸精得很，‘铸造间’那帮孙子暂时摸不到他。”

　　他说话直接而粗鲁，带着一种工匠式的不耐烦。

　　“您是……‘维护者’？”林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雷工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雷光闪烁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审视：“哦？‘观测者’的小玩意儿告诉你的？哼，知道就行，别多问。我们跟那帮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信使’和‘清道夫’不是一路货色。”

　　他继续埋头撬盒子：“我们只负责‘修’和‘维护’，偶尔‘清理’一下过界的垃圾。要不是老顾欠我三顿酒，老子才懒得管这破事。”

　　维护……清理……林默似乎捕捉到一些信息。这个“维护者序列”似乎扮演着某种中立的、维护某种“规则”或“平衡”的角色？

　　咔嚓！

　　一声脆响，密匣终于被暴力拆开。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法器或地图，而是两件东西：一截不到半尺长、通体漆黑、布满细微裂纹、仿佛某种鸟类趾骨的奇异骨骼；以及一块薄如蝉翼、半透明、不断自动折叠变幻着复杂立体结构的银色金属片。

　　那截骨骼散发出一种与鸟喙面具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而那块金属片，则散发着冰冷的、高度精密的科技感。

　　“嘁，果然是‘指骨密钥’和‘动态星图’。”雷工似乎早就料到，随手将两样东西扔给林默，“拿好。‘钥匙’的另一部分，‘巢穴’的路线图。丢了或者坏了，老子就把你拆了当零件。”

　　林默手忙脚乱地接住两样东西，触手冰凉。指骨密钥一入手，他怀中的鸟喙面具立刻传来轻微的共鸣震颤。而那块所谓的“动态星图”，则在他手中不断变化，投影出一些根本无法理解的、不断流动的坐标和星象图案。

　　“安全屋就是这里？”林默收起两样东西，问道。

　　“这里？”雷工嗤笑一声，指了指脚下，“这只是老子的工作室兼车库。临时安全点而已。真正的‘安全屋’在‘巢穴’里。你得自己找过去。”

　　他走到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唰唰唰地画了一幅极其简陋的、却标注着几个关键坐标的地图。

　　“看好了，小子。”他敲着白板，“你现在的位置。‘巢穴’的大概方向在这片山区深处。具体入口，你的‘星图’到了地方自然会指引。”

　　他又画了几个危险的标记：“这几条路最近有‘清道夫’的巡逻队和官方的封锁线，绕开走。山里不太平，最近‘冥气’泄露，多了不少脏东西，自己小心。”

　　他的指示粗暴直接，却清晰明了。

　　“我该怎么去？”林默看着那遥远的距离，眉头紧锁。

　　雷工走到那辆改装越野车前，拍了拍厚重的装甲：“开这个去。”

　　林默一愣。

　　“看什么看？”雷工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想坐公交去？怕不是刚出城就被逮住了。这车是‘维护者’的制式装备，伪装过，有基础屏蔽和自卫功能，够你开到山脚了。油加满了，后备箱有基本物资和一把老式的脉冲步枪，省着点用。”

　　他扔过来一把造型粗犷的车钥匙。

　　“到了山脚，车藏好，徒步进去。‘巢穴’入口科技设备无效，只能靠你的‘钥匙’和‘星图’。”

　　林默接过沉甸甸的车钥匙，感觉如同做梦。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超现实。

　　“为什么帮我？”他忍不住问道。

　　雷工转过身，那双雷光眼直视着他，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不是帮你。是‘维护协议’的一部分。‘观测者’的信使序列重启，‘铸造间’动作频频，‘冥河’躁动……平衡正在被打破。我们需要一个‘变量’去把水搅浑，或者……填上某些窟窿。”

　　他指了指林默：“而你，小子，恰好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还被贴上了‘信使’的标签。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变量’。”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没有丝毫温情。

　　林默默然。果然，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巢穴’里有什么？”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雷工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一些：“谁知道呢？一个古老的‘信使’中转站？一个废弃的‘观测者’前哨？或者……某个被遗忘的‘监狱’入口？年代太久远了，资料都丢光了。你自己进去看吧。”

　　他挥挥手，开始赶人：“行了，别磨蹭了。趁‘清道夫’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滚蛋。记住，进了‘巢穴’，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老子只负责送到门口。”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多问无益。他收起地图和钥匙，对着雷工郑重一礼：“多谢前辈相助。”

　　“少来这套。”雷工不耐烦地摆摆手，“活着回来，记得让老顾把酒补上。”

　　林默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辆装甲越野车。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舱。内部充满了硬核的机械感和各种他看不懂的仪表操控杆。他深吸一口气，插入钥匙，发动引擎。

　　低沉的、充满力量的轰鸣声响起。

　　雷工在一旁打开了车库的隐蔽出口，一道向上的斜坡出现，通往地面。

　　“一路顺风，小子。”雷工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记住，山里……不止你一个‘变量’在活动。眼睛放亮点。”

　　林默心中一凛，握紧了方向盘。

　　他一踩油门，沉重的越野车发出咆哮，冲出车库，驶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新的征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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