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绿林寨霸凌事件（下）

　　出生即是奴隶的你所习得的第一条人生准则就是顺从讨好。

　　顺从讨好是你的生存之道。

　　逃，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从未出现在你的意识当中。

　　而当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一旦产生，就会像病毒一样快速蔓延并侵蚀篡改你的言行举止，让你的言行举止更有自发性和自主性。

　　没有人世经验，又保护王小妮心切的你在春娘拙劣的演技下，快速落入她的圈道，闯入绿林寨禁地机关研究所。

　　在保护王小妮的自发心理驱动下，你凭借动物本能躲过重重机关，阴差阳错迫使机关研究所长老徐老出面。

　　徐老将自己锁在这机关研究所之中，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需要安静的空间搞机关研究。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研究过程当中不小心把自己搞得双腿残废，终生只能坐轮椅，从此性情大变，将这机关研究所定为绿林寨禁地。

　　除非带着老寨主的腰牌，要不然谁来谁死。

　　王小妮刚闯进来的时候。

　　他也一如既往地对她抱有敌意，还要开启机关打算置王小妮于死地。

　　只不过当他看见王小妮哇哇乱叫神情反应皆不同于常人，瞬间意识到她跟他一样是个异类，不由得惺惺相惜，趁王小妮惊吓过度晕倒之际，将其抱上膝盖，近距离观察起来，巴不得要将他一身所学都教给王小妮。

　　正暗暗盘算着。

　　你就闯了进来。

　　看见你敏捷躲闪机关，还临危快速反应一击命中他要害的种种反应。

　　他也开始对你这个异类感发了兴趣。

　　又看见你和他相中的王小妮如此要好，心里更加满意了。

　　自个儿在旁边暗暗琢磨往后你们三个异类在一起搞研究，一定会胜却人生无数，便又生发出干脆把你也留下来的决心，嬉皮笑脸地追问起你们的底细来。

　　“你们打哪儿来的呀？”

　　“父母姓甚名谁？家住在哪儿呀？”

　　却见你迟迟不回复，还对他的提问置若罔闻，如同一个没有礼数的怪胎，心中对你们两个的喜爱以及留住你们的决心更重了。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你们两个强行留下来的时候。

　　春娘掐着时间把人都喊过来揭发你和王小妮违反绿林寨规定私闯禁地的罪过，企图把你们都处死。

　　“老寨主，少主，大家快看啊！

　　她们两个擅闯我们绿林寨禁地，罪不可赦！

　　我建议把他们两个就地处死！”

　　处死的话一出口。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打铁糙汉子都有些架不住了，暗想春娘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却同时也自知寨有寨规，故而都默声看向老寨主，看看老寨主怎么处置。

　　见老寨主刚有所动。

　　少主立即开口求情。

　　“老寨主。

　　所谓不知者无罪。

　　她们两个刚上寨不到一天，对寨里的规矩还不熟悉。

　　而且她们年纪尚小，估计也不知道这机关研究所的厉害。”

　　春娘立即醋意大发，开口辩驳说。

　　“可是这寨有寨规。

　　擅闯绿林禁地者死。

　　老寨主，你不能让我们绿林寨上下893口人不服气吧？”

　　一口气就把老寨主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围观的打铁糙汉子都为之捏了把汗，纷纷目光看向老寨主，要看看老寨主怎么应对。

　　少主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在绿林寨893口人这么庞大的集体利益上乱动。

　　春娘见唯一给你和王小妮撑腰的少主都不说话了，作孽的气焰更胜了，乘胜提议说。

　　“老寨主，我建议将她们丢进我们绿林寨十六番寨规惩罚铁律万虫窟，让她们受尽百虫噬心肠穿肚烂而死。”

　　这话一出，连一脸威严的老寨主都不由得后背发凉，根本想不出这会是12岁女娃能说出来的话。

　　遂重新整理题干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春娘，奴家名叫春娘，在绿林寨后院洗衣，同时还帮后厨打下手洗菜，舂粮生火煮饭。老寨主。”

　　春娘激动得巴不得把自己全部底细都和盘托出，眼神又偷偷瞟向年少白净帅气的少主，眼底流露出羞怯。

　　围观的打铁糙汉子哪里有心思注意到这里，只是在心里暗暗想着，往后可不敢得罪了春娘，要不然哪天吃的饭里被下了毒，那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又纷纷回忆过往，想着好似也没有和春娘有过什么大过节，又暗暗给自己捏了把汗。

　　只有老寨主后背凉了一阵又一阵，脸上依然做出庄严的模样，回道。

　　“你小小年纪就为寨子担这么多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春娘为绿林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而且春娘今年已经年满12，再过3年，便可，便可婚配，也不算年小了。”

　　春娘语罢，又匆匆瞟了一眼少主，声音都细小了许多。

　　老寨主再怎么不屑于儿女情长，到了这个时候，也猜出了其中九九，故而做出一副长者的姿态说道。

　　“嗯，不错不错，再过3年，你就可以嫁为人妇开枝散叶了。”

　　春娘立即沉浸入羞涩的幻想之中。

　　老寨主紧接着便发出如同奖赏一般的话语说道。

　　“开枝散叶是大事。

　　你若是又洗衣又兼顾后厨，必定将身体养粗糙了，不好生养。

　　这样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专心洗衣，后厨的事情，你就不必帮忙了。

　　等你到了年纪，我定会出面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出去。”

　　这话一出，围观的打铁糙汉子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春娘跟没听出来似的，又羞又感恩地应答。

　　“谢老寨主成全。”

　　“嗯。”

　　老寨主点点头，趁春娘还沉浸喜悦之时，掠过她上去和徐老说两句话了解事情经过。

　　春娘见老寨主没有下令，感觉夜长梦多，遂又赶上前去求道。

　　“老寨主，为了我们绿林寨的安宁，请老寨主依照寨规处置了他们吧。”

　　老寨主就只尝到被纠缠之苦，又不能发作，只能把眉头夹紧。

　　与老寨主交情几十年的徐老一眼看出来他的窘境，立即开口骂道。

　　“你这个阴狠毒辣的小蹄子！

　　没有老寨主的腰牌，大中午的不打招呼就带人闯进我这绿林禁地开口喊打喊杀，叨扰我清净！

　　小心我同样治你擅闯禁地之死罪，把你也丢进那万虫窟，叫你万虫钻心咬死你！”

　　把春娘吓得转而求老寨主。

　　“老寨主，春娘是来告密的，春娘没有擅闯。”

　　“你没有擅闯你怎知她们闯进来了？”

　　徐老连声追问。

　　吓得春娘又求老寨主。

　　“老寨主，我是发现她们走进来了之后去告密揭发的！”

　　“我说你谎话连篇！”

　　徐老当即揭穿骂道。

　　“我这机关研究所远离寨子。

　　没有本寨机要或者送饭人员指路，根本不知道怎么走进来。

　　她们两个外来人，怎么那么顺利一前一后地这么巧地闯进来？

　　又恰好被你发现了？

　　我说八成就是你故意引她们过来的！

　　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小蹄子！

　　留你在寨子里就是个祸害！

　　我看第一个要赶出去的人就是你！”

　　吓得春娘抱住老寨主的大腿就是哭求。

　　“老寨主饶命！

　　春娘只是一时糊涂，春娘不是有意的！

　　春娘也只是想赶她们走而已。”

　　“我呸！

　　刚才是谁说要处死她们的？”

　　徐老在旁补刀。

　　春娘立即吓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爬在老寨主的大腿上。

　　“老寨主，老寨主，你听我解释……”

　　徐老见春娘哭得可怜，便也不再说话了，转而继续颇为感兴趣地盯着你和王小妮看。

　　你只一门心思安抚王小妮，并不把周围任何人和事当回事。

　　全心全意安抚着。

　　肩膀突然被春娘拉拽住，头扭过去看时。

　　看见春娘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凄凄惨惨地跟你求饶说。

　　“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引到这里来的，是我坏心思，是我的错，求你们原谅我吧，好不好？”

　　你只定定看着她，心中没有太多波澜，只因为王小妮突然不适地吱声，你才有所动地扭头回来继续埋头安抚王小妮。

　　春娘立即找到了突破口，把求宽恕的对象转向了王小妮，冷不丁就扑去抓王小妮求饶道。

　　“求你原谅我……”

　　却话还没有说成一整句，就被王小妮突然神志不清地发癫打断。

　　啊——

　　啊——

　　王小妮惊恐万分地揪抓着头发，又摸爬着逃跑了。

　　“妮！”

　　你条件反射喊出来一声，立马去追。

　　把手臂伸直往前一抓，又抓住王小妮的衣服。

　　“啊——”

　　吓得王小妮更加惊恐不安地大喊大叫，抱头鼠窜，疯癫惨样让众人尽收眼底，表情也从开始的诧异飞速向着怜悯转变。

　　老寨主也看出端倪一般，开始重新审视打量你和王小妮。

　　少主又非常适宜地凑上去耳语说明情况。

　　老寨主听了也表露出怜悯的神色。

　　春娘环视一圈。

　　看在场所有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变了，更觉得凶多吉少，惶恐不安着又抱上老寨主的大腿哀求起来。

　　“求老寨主饶恕。

　　春娘此前不知她偷盗藏人都是为了照顾她失心疯的朋友。

　　春娘一心维护寨子，衷心日月可鉴！

　　求寨主宽恕春娘失言。”

　　“开口就要别人死也不像是12岁女娃娃能说出来的话呀。”

　　“是啊，开口就要人死也太歹毒了，将来谁敢娶她做老婆？干脆放下寨子嫁出去算了。”

　　老寨主还没开口，围观的打铁糙汉子先替他做了主张。

　　习惯了总结发言的老寨主顺着台阶上去就立即做了总结。

　　“既然她偷藏都是为了朋友。

　　你举报也是为了寨子，也没给寨子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大家就相互认错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大家觉得这个处理可以吗？”

　　“嗯，我看行。”

　　“我看也行。

　　我们绿林寨不都是孤苦无依之人聚集相互照应的地方吗？

　　她小小年纪，无父无母，还那么拼命照顾别人，这样讲义气不正是我们绿林寨的精神吗？”

　　“正是。这样讲义气的女娃娃世间少有，留她下来，说不准还能提振我们绿林寨的志气！”

　　“对！把她留下来！”

　　“把她留下来！”

　　围观打铁糙汉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把话风都扭转到对你和王小妮都极为有利的方向了，颇有一种马上带你和王小妮回寨子前院一起劳作打铁的架势。

　　老寨主也趁势回应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同意了，那么就把这两小丫头带回去吧。

　　大家都散了。”

　　这下就轮到徐老不乐意了。

　　他张嘴就说着歪理夺人。

　　“怎么你们把我这机关研究所当作是你们决断的议事厅了？

　　上我这里来断案拿人来了？

　　我说老寨主。

　　当年我们创立这绿林寨的时候你就跟我承诺过。

　　绿林寨前山后院归你，这机关研究所归我。

　　只要是在这机关研究所，不论大小事务都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来都不行！”

　　老寨主疑惑上来问。

　　“徐老还有其他解决思路？”

　　“那自然是！”

　　徐老骄傲回应，脸都侧了过去。

　　春娘率先慌了，转而又去抱徐老的大腿求情。

　　“求徐老开恩。”

　　“去你个歹毒的小蹄子！”

　　徐老半点情面不给，伸手就推开春娘，嫌恶道。

　　“别拿你脏手碰我。”

　　说得斩钉截铁，让春娘瞬间收敛了做小伏低的求饶样，声音低低地抽噎起来。

　　徐老也懒得看她，跟老寨主开门见山。

　　“她们两个小丫头既然闯到我这绿林禁地，是生是死如何处置就归我管了，你们休想带走！”

　　围观的打铁糙汉子当即捏了把汗，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老寨主眼珠子一转，领会其中含义，故而大方回道。

　　“寨有寨规。

　　既然徐老开口，那么这两个小丫头就交由你处置了。”

　　徐老闻之大喜。

　　春娘第一个反应，扑上去抱住老寨主大腿，又哭求道。

　　“老寨主，春娘不想留在这里！”

　　“谁要你这个小浪蹄子！

　　你给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徐老当即开口骂道。

　　春娘怕得耸起肩膀，心里却乐开了花。

　　又听见徐老特别交代。

　　“还有，往后这机关研究所的饭菜都不许让她给我送过来了！”

　　“行，都依你。”

　　老寨主回应着，又交待春娘。

　　“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春娘连声应答着，用衣襟去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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