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耀文一听就炸了：“这位置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子健这个 ** ！他算什么东西？文超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们现在还要把文超的位置交给他？”

　　敏叔不敢擅自决定，于是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有理，那就投票决定吧。”

　　“支持子健的请举手！”

　　鼎爷立刻举起了手。

　　火山紧随其后也举了手。他清楚自己根本没机会竞争那个位置，不如趁机恶心一下耀文——谁让耀文刚才说话那么难听。

　　就算他们两人举手，耀文也丝毫不慌。在他心里，Irene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最多不过是二比二平局。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耀文一记耳光。

　　最后，Irene也举起了手。

　　耀文难以置信地看向Irene，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但Irene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目光。

　　敏叔最终拍板：“既然大家都同意子健接替文超的位置，那葵青的地盘以后就交给子健了。”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耀文一边鼓掌一边站起身：

　　“厉害，真是厉害。我耀文还是头一次发现我们社团这么团结。”

　　“哈哈哈……敏叔高明、鼎爷高明！既然大家都在，我耀文也有一件事要宣布。”

　　众人纷纷看向耀文，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耀文今天感觉自己老了，打不动了。”

　　“我打算把油麻地的地盘交给阿霆和阿栋两个人打理。”

　　阿霆和阿栋一听，立刻站起来喊道：

　　“文哥……！”

　　耀文朝他们吼道：“坐下！平时我怎么教你们规矩的？”

　　阿栋拉了拉阿霆的衣角，两人默默坐了回去。

　　耀文继续说道：“我来说说我推荐的理由。”

　　“第一，阿霆和阿栋一直跟着我，对油麻地的生意很熟悉，对吧鼎爷？”

　　“第二，我认为他们比某些废物能干得多。”

　　“现在，我们投票吧。”

　　耀文说完便靠上椅背，目光讥诮地扫过在场众人。

　　敏叔心知这是在逼宫。

　　鼎爷同样看透了局面。

　　两人虽各有盘算，却都清楚恒字如今只剩两块招牌。

　　一块是文超，一块是耀文。

　　如今一块招牌已碎，若另一块也隐退，

　　恒字门下弟兄难免人心浮动，觉得前途黯淡。

　　届时转投他处的转投，改换门庭的改换，

　　其他社团更会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扑来撕咬。

　　敏叔与鼎爷虽精于算计，却不愿葬送恒字基业。

　　若社团不复存在，再多谋略也是徒然。

　　耀文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还发什么呆？该投票了！”

　　敏叔只得堆起笑脸劝道：“阿文，别带着情绪说话。”

　　“我哪有什么情绪？”耀文掸了掸烟灰，“别耽搁时间，表决吧。”

　　Irene适时起身圆场：“如今恒字已是悬崖边上，

　　诸位更该同心协力。既然耀文心有不服，

　　不如将文超在葵青的地盘均分为二，

　　子健与阿霆各执一半。以一月为限，

　　谁能为公司创造更多收益，便由谁上位。

　　这个方案各位意下如何？”

　　耀文默不作声，兀自点燃香烟吞吐云雾。

　　Irene知晓先前支持子健的投票伤了他的心，

　　此刻只得将目光投向敏叔。

　　最终敏叔不得不自我妥协：

　　“就按Irene说的办。阿霆与子健各掌半区，一月后见真章。”

　　耀文仍似未闻，

　　让敏叔当场下不来台。

　　待文超地盘划分落定，耀文转向阿霆与阿栋开口。

　　“你俩跟我出去一趟。”

　　阿霆和阿栋跟着耀文出了门。

　　Irene也起身说：“敏叔，那我先告辞了。”

　　上车后，阿霆问耀文：

　　“文哥，我们去哪儿？”

　　“九龙，锦瑟酒吧。”

　　阿霆有些顾虑：“文哥，那是李天的地盘，我们刚和他们起过冲突，现在去……”

　　见耀文冷冷盯着自己，阿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做事需要向你交代？不想去就下车。”

　　阿霆只好不再多言。

　　正要发动车子时，Irene追出来喊：“耀文！”

　　耀文头也不回：“开车。”

　　阿霆不敢耽搁，一脚油门驶离。

　　到了锦瑟酒吧门口，阿风带人迎上来：

　　“你们还敢回来？”

　　耀文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跟你老大说，我耀文有事找他。”

　　阿风嗤笑：“你算什么？想见就见？”

　　“你是第一天混吗？我耀文，恒字头，油麻地堂主，要见东星九龙的麒麟李天，听懂了没？不懂就去问，别在这儿丢你老大的脸。”

　　耀文衣衫未换，却不见半分狼狈。

　　这时鹰羽走了出来：“吵什么？”

　　阿风回道：“他说要见老大。”

　　鹰羽点头：“等着，我去通报。”

　　耀文瞥向阿风：“看到了吗？这才叫明白人，你还差得远。”

　　鹰羽走进酒吧，向李天报告：“天哥，恒字的耀文来了。”

　　李天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叫手下带他过来吧，你去请你大哥跑一趟，把文超的东西拿到后巷放好。”

　　鹰羽点头会意，带人退下。

　　手下也将耀文带了进来。

　　耀文见到李天，先让阿霆和阿栋在门口等着，别跟来。

　　他强忍疼痛，将黏在伤口上的衬衫扯了下来。血迹早已和布料结在一起，这一扯，伤口又渗出血来。

　　接着他把裤脚卷了两圈，才朝李天走去。

　　李天没小气，给他倒了杯酒。

　　耀文举杯一饮而尽，说：“这样喝没意思，给我整瓶的。”

　　李天示意手下拿酒给他。

　　耀文接过，只说了句“谢了”，就自顾自喝起来。

　　李天也没打扰。半瓶下去，耀文开口：

　　“天哥，能求你件事吗？”

　　李天这才抬眼看他：“你耀文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恒字？”

　　耀文一愣：“有区别吗？”

　　“呵呵，区别可大了。要是你耀文个人开口，只要不为难，我可以帮。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鹰泽他们已经把你要的东西放在后巷了。”

　　“但如果你是代表恒字的大哥文来的……”李天语气转冷，“门在那边。”

　　耀文不解：“你和我们恒字有仇？”

　　李天笑着摇头。

　　“没仇？那为什么这么看不上恒字？就算你跟火山有过节，也不至于扯到整个社团吧？”

　　李天没答，只抿了一口酒。

　　“耀文，你们恒字辈里出了多少能打又讲义气的人，可他们最后都落得什么结局？”

　　李天这一问，把耀文给问住了。恒字确实出过不少猛人。

　　虽然不敢说每个都在港岛称霸一方，但在各自地盘上，也绝对是没人敢惹的角色。可那又怎样？对社团来说，这又算什么？

　　见耀文沉默，李天继续开口：“你知道九纹龙为什么会出事吗？出事后，三鹰、长发他们宁可跳槽到我这儿，也不肯回恒字，你想过原因没有？”

　　耀文脱口而出：“九纹龙不是惹了太子吗？长发他们是犯了社团大忌。”

　　李天笑了，带着不屑：“大忌？什么大忌？火山的小弟捅死了九纹龙，长发作为九纹龙的人，还不能 ** ？火山护着自己人，跟长发他们动手，这就算大忌？九纹龙好歹是你们同门吧？杀他的人不算犯忌，替他 ** 的人反而犯了恒字的大忌？这算什么道理？”

　　耀文盯着李天：“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别人说？你去打听一下，上次我跟火山冲突之前他做了什么。红兴的陈耀、合联胜的鱼头标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就你们恒字的人还被蒙在鼓里。”李天毫不遮掩。

　　他接着又说：“九纹龙替社团去咖喱国办事，结果在慢古蹲了六年苦窑。整他的人，是他以前的小弟。要不是九龙冰室的阿康，他可能就死在那儿了。而且一出事，九纹龙第一个找的就是恒字，结果不到五分钟，慢古的警察就抓到了他。耀文，你说是警察效率太高，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耀文死死盯着李天，却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李天知道他不愿相信，只是轻笑：“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知道这些，你们自己人却还在装糊涂。”

　　更何况是你呢，有些事只要多琢磨推敲，就能看到另一番景象。

　　今天你兄弟文超本来也不该死，可子健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天的话重重敲在耀文心上——子健今天的举动确实处处反常。

　　本来全员都能平安撤离，全因子健擅自行动，才引发双方冲突。

　　经李天一语点醒，耀文猛然想起往事。当初他与明哥攻打油麻地时，原本胜券在握，后来撤退路线却莫名泄露，导致明哥战死。随后九纹龙又离奇出事，加上今日反常的子健……

　　还有大会上众人的异常表现，Irene的突然背叛。

　　耀文感觉自己正一步步逼近 ** 。

　　李天笑着提醒：“对了，你们恒字三年大选快到了吧？整个恒字里能跟你争位置的，恐怕没别人了，我先恭喜你。”

　　这句话如同打开最后一道迷雾。

　　耀文心头一震：“没错，就是大选，龙头之位！明哥出事正值鼎爷竞选龙头，九纹龙遇害时是敏叔竞选，这次文超出事，又轮到谁？鼎爷？敏叔？Irene？”

　　耀文蓦然抬头望向李天。

　　李天含笑问道：“现在你能回答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的吗？”

　　耀文毫不犹豫：“我只代表我自己——耀文！”

　　李天拍拍他的肩：“你要的东西在后巷，自己去取吧。节哀，别怨我。”

　　“既然走了这条路，没什么可怨的。原本就不怪你各为其主，现在更不会怪你。”

　　耀文话中别有深意。

　　当他带着阿霆与阿栋走向酒吧后巷时，却突然驻足回首：

　　“天哥，为什么帮我？”

　　李天手指胸口说道：“我看重你这个人，随时欢迎你来我手下！”

　　耀文只简单回了句：“谢了。”

　　走出门后，鹰泽指了指旁边的大包裹，拍了拍耀文肩膀：“脸都替他整理干净了。这兄弟够意思，是条好汉！”

　　耀文勉强笑了笑，叫上阿霆和阿栋抬起包裹离开。

　　几人驱车来到黄大仙区墓园，耀文直接买下一块墓地。没有繁复仪式，只从殡葬店买了棺材和墓碑，便将文超安葬。

　　耀文蹲在墓碑前低语：“兄弟，何必这么傻？在你眼里我耀文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哪需要你替我断后？”

　　阿霆与阿栋默默在一旁烧纸钱。

　　这时阿霆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对耀文说：“文哥，是鼎爷。”

　　耀文点头示意接听，阿霆按下免提键。

　　“阿霆，现在忙吗？”

　　耀文在旁摇头。

　　“不忙鼎爷，刚送文哥回家，正要去油麻地看看。您有事？”

　　电话那头鼎爷信以为真：“你回总堂口03一趟，文超场子有些账目要核对。过几天一月期限到了，对你和子健都该公平些。我们长辈不好偏袒，还是你来把账目理清楚。”

　　耀文先对阿霆点头同意，随即皱起眉头——他比谁都清楚文超的账目从来笔笔分明。每次到公司交账都是二人同去，对账更是由敏叔亲自审核，怎么可能出问题？

　　阿霆接到耀文的吩咐，立刻应道：“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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