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呈上来！

　　李世民命侍从取来赢零诗作。

　　他暗自思忖，这赢零究竟有何才华，胆敢挑战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四位大唐俊彦？是年少气盛，还是真才实学？

　　当诗卷展开，他目光掠过字句，骤然凝神。

　　细细品读之下，只觉心神俱震，如饮甘露，余韵绵长。

　　诗中意境更令他神游万里，宛如跨越千年，俯瞰大唐锦绣河山。

　　何谓大唐气象？

　　是盛世繁华？是豪杰意气？是边塞雄风？

　　这些皆是，却未尽然。

　　真正能象征大唐者，唯有九天明月。

　　陛下？陛下？

　　李世民神情恍惚，文武百官无不惊诧，究竟是怎样一首诗，能让九五之尊这般动容？

　　陛下，此诗可还入眼？

　　李世民这才回神，由衷赞叹：堪称当世第一，空前绝后！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众臣难以置信，赢零的诗文竟能得此盛评。

　　须知李世民不仅精于治国，更是饱读诗书，所作诗文亦属上乘。

　　如今却对赢零之作推崇备至？

　　王勃、骆宾王、卢照邻、杨炯四人面色骤变，如遭雷击。

　　李丽质亦觉不可思议，若非碍于公主身份，早已上前一睹为快。

　　赢零，是朕看走了眼。”

　　李世民凝视着赢零，目光中满是欣赏。

　　此刻他心中对婚事的抵触渐渐消散，甚至开始质疑金榜的真实性如此才华横溢之人，怎会在王侯榜上名列末位？

　　诸卿想必都好奇赢零所作何诗。”

　　便请尚秀芳姑娘为诸位诵读。”

　　尚秀芳接过诗卷，阅罢神情与李世民如出一辙。

　　良久，她才从诗中回神，眸光潋滟望向赢零。

　　能诵此诗，秀芳三生有幸。”

　　她轻移莲步，立于宫墙边，清音婉转，将诗句娓娓道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春江浩荡，与海相连，一轮明月自浪间升起。

　　粼粼波光绵延千里，哪处春江不映月色？

　　开篇四句，便将壮阔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立于宫墙之上，俯瞰跃马桥下的江水，潮水似与大海相接，明月自波涛中涌出，清辉遍洒万里江波。

　　春夜江畔，月光温柔倾泻，随波流转，映亮每一处水域。

　　江天澄澈，皓月孤悬。

　　何人初见江畔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世代更迭无穷尽，江月年年依旧明。

　　月色朦胧，天地清朗，万籁俱寂。

　　这轮明月最初为谁而亮？江月又始于何时照耀人间？

　　岁月如流，朝代兴衰，行人往来不绝，唯有江月亘古如初。

　　当诗句被徐徐吟诵时，王勃、骆宾王、卢照邻、杨炯神情震动。

　　前文意境，他们尚可领会，但后续诗句已超乎想象。

　　这已非寻常咏景，而是跨越时空的叩问立于岁月长河之外，凝望皓月，思索人生真谛、历史沧桑，乃至宇宙浩瀚。

　　恰似屈原《天问》，对天地本源、万物奥秘发出诘问。

　　此般境界，远非旁人所能企及。

　　谁家游子夜泊舟？何处高楼寄相思？

　　月光徘徊照妆台，帘卷不去，砧上难拂。

　　隔江相望不相闻，唯愿随月寄深情。

　　夜色中漂泊的孤舟，可是思乡的游子？独倚高楼的女子，是否在牵挂远方征人？

　　尚秀芳的吟诵不似往日婉转，却含淡淡愁绪，令群臣透过长安灯火，看见城中游子的归思，望见闺中妇人的离愁。

　　这才是真实的大唐繁华背后，是无数平凡人的悲欢：远行的游子，忧思的女子，戍边的将士，亦是他人日夜期盼的夫君。

　　诗毕，尚秀芳眼含泪光。

　　非因伤悲，而是被诗中深远的哲思与人间百态所触动。

　　相较之下，她过往所唱闺怨词曲，竟显粗浅。

　　此后，她再不愿吟诵那些旧词。

　　大唐群臣默然，雍和宫一片沉寂。

　　戏谑之色尽褪，敌视目光消散。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首无可挑剔的绝唱。

　　即便“冠绝大唐”之誉略显过誉，此诗亦是当世翘楚，远超王杨卢骆之笔，更将盛唐气象刻画入骨。

　　“诗句空灵，不沾俗气，赢零公子才情盖世！”

　　王勃、骆宾王等人心悦诚服。

　　文人自古相轻，虽不认同“冠绝”之评，却不得不承认此诗确实胜出己作。

　　大唐群臣虽自视甚高，却也识得真才。

　　“这竟出自他的手笔？”

　　李丽质暗自震撼，她从未想过赢零能写出如此绝世诗篇，将大唐风骨展现得入木三分。

　　这般才华足以撼动四海，恐怕明日长安街头，连稚童都会传唱赢零的诗句。

　　赢零的文名必将响零诸国，震动天下！

　　这真是王侯榜末席之人？

　　望着气度非凡的赢零，满朝唐臣满腹狐疑。

　　大唐诸多王侯虽名列前茅，却无人能写出这般惊艳之作。

　　可赢零偏偏位列榜尾。

　　莫非榜单有失公允？

　　雍和宫内。

　　大唐群臣望向赢零的目光已然改变。

　　《春江花月夜》精妙绝伦，不仅完美勾勒大唐气象，更似超脱时空，令人领略盛唐风华。

　　如此超凡脱俗的佳作，竟出自秦国公子之手。

　　若赢零是唐国子民该多好！

　　众臣心中五味杂陈，恨不能赢零生于大唐。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神色凝重。

　　赢零位列榜尾，只因在秦廷势单力孤。

　　如今在大唐展露惊世才华，加之铲除五姓七家时的雷霆手段，足见其心性不凡。

　　此讯若传回咸阳，必得秦皇嬴政青睐。

　　假以时日，赢零或能执掌权柄，乃至问鼎至尊。

　　此人已值得他们慎重对待。

　　大秦使团众人听闻诗作，蒙毅等人神采飞扬，倍感荣光。

　　秦国武力令列国忌惮，文教却未彰显。

　　今日之后，谁还敢说秦国无才？赢零一诗便盖过大唐才俊。

　　待《春江花月夜》流传开来，天下对秦国的看法必将转变。

　　殿内舞姬沉醉于诗境，唯有五姓七家众人面如死灰。

　　“九公子才华横溢，老朽叹服！”王文泰强颜欢笑道：“不想秦国竟有公子这般惊才绝艳之人，倒是老朽见识浅薄了。

　　然文试过后，公子可愿较量武艺？想来以公子之能，武艺定也超群！”

　　“若要助兴比试，自当由末将代劳！”蒙毅心知赢零不谙武艺，当即挺身而出：“公子乃大秦贵胄，只要秦将尚在，岂容唐臣僭越？”

　　蒙毅虽身着华服未披甲，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浑身透着凛冽气势。

　　大唐群臣见状，心中暗赞：真乃骁将！

　　大秦使团中，除九公子赢零引人注目外，统领五百黄金火骑兵的蒙毅同样备受瞩目。

　　他出自大秦赫赫有名的蒙氏将门，父兄皆是大秦军中栋梁。

　　见蒙毅出列，大唐武将们蠢蠢欲动。

　　“蒙将军，今夜武试仅为助兴，点到为止，不必较真。”王文泰急忙劝解。

　　蒙毅冷眼相对，对这位大唐司马的劝告置若罔闻。

　　眼看局势僵持，李丽质低声对李世民道：“父皇，这般下去恐有不妥”

　　“长乐，我等已见识赢零的文采，难道你不好奇他还有何等过人之处？”李世民含笑反问，“你可知五姓七家中，何人欲与赢零比试？”

　　话音未落，尚秀芳身边的师妃暄已翩然起身，缓步走向殿中。

　　尚秀芳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要与赢零较量的竟是这位佳人。

　　慈航静斋欲借秦唐结盟之机，将触角伸向大秦，特意遣师妃暄前来试探赢零心意。

　　蒙将军无需多虑，我并非要与赢零公子比武较量。”

　　师妃暄风姿绰约，虽着男装却难掩倾城之貌，引得众人频频注目。

　　殿中唐臣却无人识破这位绝代佳人的真实身份。

　　阁下何人？蒙毅警觉发问，以他指玄境的修为，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在下师妃暄，慈航静斋当代弟子。”

　　她坦然相告，清越的嗓音已然透露了女儿身份。

　　慈航静斋？

　　蒙毅神色骤变。

　　大秦境内江湖势力凋零，违逆始皇者尽数伏诛。

　　而其他四大皇朝宗门林立，其中慈航静斋更是横跨两国的佛门巨擘，素有干预朝政之传统。

　　传闻其传人皆为当世顶尖高手。

　　师仙子既不比武，意欲何为？

　　武试未必较武功，亦可论兵法韬略。”

　　师妃暄清音缭绕，月光映照着她精致的侧颜，纵然男装加身，那份灵秀气质仍令人心醉神迷。

　　众人不禁遐想，若她换回红妆，该是何等惊艳。

　　妃暄此来，只问赢零公子一事：如何看待大秦时局？

　　妃暄此来，只问赢零公子一事：如何看待大秦时局？

　　此言既出，满堂哗然。

　　中原五国中，唯大秦朝廷独尊，其余四国皆与宗门势力纠缠不清，这些千年大派的一举一动往往牵动朝堂风云。

　　唐臣皆知宗门在朝中的分量。

　　当年大唐立国之时，遭大隋阻挠，正是道佛两派联手相助，方能转危为安。

　　如今师妃暄以慈航静斋传人之名向赢零问政，莫非意味着佛门欲借他之手染指大秦？

　　朝中重臣已隐约猜到师妃暄的用意，五姓七家的权贵同样嗅出了其中玄机。

　　王文泰等人面色阴沉，他们请师妃暄出面本为压制赢零，不料反成助势。

　　师仙子，武试谈政略，是否欠妥？王文泰语带不悦，婉言相阻。

　　兵家谋略不算武试？师妃暄眸光清冷，淡淡反问，王司马有何高见？

　　不不敢！被那疏离的目光一扫，王文泰强压怒意，迅速冷静。

　　他非惧师妃暄武功，而是忌惮其背后佛门的滔天势力。

　　赢零唇角微扬，心下了然。

　　自师妃暄表明身份那刻起，他便洞悉其意图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势力，正图谋渗透大秦。

　　在这综武天地，宗门与皇朝同样渴望扩张疆域。

　　师仙子以为大秦政局如何？赢零淡然一笑，故作谦逊，我在秦国终日沉迷声色，对朝政实在知之甚少。”

　　公子过谦了。”师妃暄凝望着他，轻声道，《春江花月夜》冠绝大唐，足见公子才情绝世，岂会不通政事？公子韬光养晦十余载，难道对大秦乱象毫无察觉？

　　她神色哀伤，缓缓道出对嬴政的评价

　　始皇帝嬴政表面英明神武，实则残暴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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