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棕玛瑙狐狸

　　立希转回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疑惑，看看晴，又看看因为被说破喜好而脸颊微红、再次低下头去的灯。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灯喜欢喝牛奶？！

　　连她都不知道！

　　长崎素世脸上的完美笑容，出现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她那总是温柔似水的淡蓝色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愕然和...被打乱了节奏的不悦。

　　她自认为了解crychic的每一个成员，尤其是看起来最单纯、最容易把握的灯。

　　她记得灯每次聚会时面前放着的杯子，很多时候是祥子或者她帮忙点的，她以为那就是灯的喜好。

　　可现在，这个几乎不说话的若叶晴，却用一种近乎笃定的态度，否定了她的“以为”。

　　他怎么会知道？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她所不知道的、细微的了解和默契？

　　素世的心底，某种掌控欲被轻微地触动了。

　　这和她计划中，由她来引导话题、安抚众人、慢慢重新编织联系的剧本，出现了一点偏差。

　　而处于视线焦点的灯，感受着立希惊讶的目光和素世那瞬间变得有些不同的注视，更加窘迫了，恨不得把自己缩得更小。

　　但同时，心底又有暖流滑过。

　　原来...有人注意到了。

　　注意到她其实并不喜欢苦涩的咖啡。

　　注意到她只是想要一杯简单的、温暖的牛奶。

　　若叶晴对周围投来的各种复杂目光似乎毫无所觉。

　　他只是在确认了灯的意愿后，便收回了速写本，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抬起眼，看向笑容有些勉强的素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可以继续了吗？

　　素世迅速调整好了表情，那丝不悦如同水滴落入大海，消失无踪。

　　她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对着走过来的凛凛子（她刚好忙完后台的事情来到前台）说道：

　　“麻烦一杯热牛奶和一杯大吉岭，谢谢。”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听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在她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更加坚定的光芒。

　　看来，要重新“连接”起大家，比她预想的，要多花一点心思了呢。

　　尤其是对这个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若叶晴。

　　爱音：“那我就要一杯焦糖玛奇朵！越甜越好！谢谢啦！”

　　立希哼了一声没点饮品。

　　凛凛子很快将饮品送了上来。

　　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高松灯面前，一杯大吉岭红茶放在长崎素世面前，还有一杯堆满了奶油和焦糖的玛奇朵给了千早爱音。

　　“请慢用~”

　　凛凛子笑眯眯地说完，目光在气氛微妙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很识趣地没有多问，转身回到了柜台后。

　　爱音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甜腻的咖啡，仿佛要借这糖分压惊。

　　然后，她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刚才在KtV发生的事情。

　　“那个...就是，我觉得灯同学的歌词写得非常特别，很有感觉！”

　　爱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积极向上：

　　“所以我就想，如果能和灯同学一起组乐队的话，一定能做出很厉害的音乐！”

　　她大致描述了她们在KtV的过程。

　　“然后...然后我就很认真地邀请灯同学，”

　　爱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困惑和无奈，她看向低着头、小口啜饮牛奶的灯：

　　“我说，‘我们一起组乐队吧！’”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这真的很离谱”的表情，摊了摊手：

　　“结果灯同学就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很用力地看着我，问......”

　　爱音模仿着灯当时那种执拗又带着绝望的语气，复述了那句让她至今摸不着头脑的话：

　　“‘能和我组一辈子的乐队吗？’”

　　“......”

　　话音落下，小桌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立希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复杂地看向灯。

　　她似乎能理解灯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那过于沉重的承诺，还是让她心里堵得慌。

　　素世端着红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的温柔笑容第一次显得有些勉强。

　　她淡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极快的不悦和...棘手。

　　一辈子？

　　这孩子的执念，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麻烦。

　　这完全打乱了她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的计划，但如果计划顺利...也不是不行吧。

　　而坐在灯旁边的若叶晴，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他似乎并没有认真听爱音的讲述，浅金色的眼眸低垂着，视线落在桌面上，又或者，是落在了长崎素世随手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的那个手提包。

　　包是简洁的米白色，款式优雅。

　　吸引晴目光的，是挂在包带上的一个小挂饰。

　　那是一个棕色的石头雕刻而成的小狐狸。

　　狐狸蹲坐着的姿态，尾巴巧妙地卷在身边，耳朵尖尖竖起，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神态栩栩如生，带着点狡黠和安谧。

　　石头的材质是常见的棕玛瑙，雕工细腻，打磨得十分光滑。

　　若叶晴很确定。

　　这是他亲手雕刻的作品。

　　大概是在三个月前，他完成的一组以“森林小精灵”为主题的石雕系列中的一件。

　　那个系列的作品，他通过线上平台和线下委托的方式，零零散散卖掉了不少。

　　这块棕玛瑙狐狸，他记得是被一个东京地区的匿名买家拍下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看到。

　　挂在长崎素世的包上。

　　他的目光在那只小狐狸上停留了几秒。

　　石头的颜色和质感，刀尖划过玛瑙纹路时的触感，甚至当时雕刻时的心情，大概是某个安静的下午，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但他并没有任何想要点破的意思。

　　作品一旦完成、离开他的手，就拥有了它自己的命运和归属。

　　谁买了它，为什么买它，又将它赠与了谁，都与他这个创造者无关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微妙。

　　长崎素世。

　　crychic的贝斯手。

　　一个总是带着完美笑容，心思却难以捉摸的少女。

　　她会喜欢这样的小东西吗？

　　还是说，这只是别人送的礼物？

　　他的思绪仅止于此，并没有深究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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